264 誰是獵物(29) 拉扯
吃過飯後餐車由宗闕推走,一項項審核通過,那門邊一排的提示燈也在瞬間亮起。
門緩緩拉開,宗闕聽着身後的腳步聲,轉眸時青年已倚在了門邊,目光卻落在那一排的提示燈上,用手碰了碰問道:「這都核查什麼?」
星際核查,無非是瞳膜,指紋,頭髮,血液一類,只是審核系統有時候難免會出問題,也會需要一步直接通過,或者有手動打開的按鍵,就像他進入時的擇取出來的公式。
只是他是被請入瓮中的君,能夠進入這裏,倒是被放了不少的水。
「除了星際通用的,還有骨相,骨齡,人體自然生長規律,皮膚以及體溫。」宗闕將餐車放出去回答道。
樂簡也往外探了一下道:「這裏好像沒有人。」
探查的還真是不少。
「通道兩側也是封著的。」宗闕伸手扣住他的肩膀將人帶了進來道,「想要點兒什麼?」
樂簡被他帶入,餘光所及,身後的門緩緩合上了,他呼吸微微沉了一下,拉上了男人的衣領湊到近前笑道:「我要的你能給?」
「看情況。」宗闕看着近在咫尺吐氣幽微的青年道。
這裏雖然封閉,採光卻很好,即使不在夜晚,青年的身上也帶着盡情釋放的靡麗感,眸中的笑容和惡意沒有一絲一毫的隱藏。
似是被揭破了披着的羊皮,但其實從始至終他都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殺伐決斷,辣手無情,卻同樣心懷良善,從不傷害無辜。
他們的行事其實是殊途同歸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亂世之中,唯有武力才能平衡這世道。
只是他看起來鋒銳了些,似乎惡意畢露了些,實則這顆心柔軟的很。
「宗先生以前可是予取予求的。」樂簡把玩着他領口的扣子笑道。
那個時候他真的好乖,可惜他所覺得可愛的那些,都是面前人偽裝出來的假象,而這顆心似乎是為他傾倒的,但有幾分根本不知道。
「予取予求的宗先生在你跑的時候已經死了。」宗闕握住了他要將扣子揪下來的手道。
樂簡眉頭輕動,卻是驀然失笑道:「我要是不跑,又怎麼知道宗先生的真面目呢?」
「我會告訴你。」宗闕說道。
如果他不離開,事實的真相可以溝通告知,以免彼此困於身份為難,只是雙方隱瞞,一場博弈必不可免,跟現在的情況相比,也不知道哪個更糟糕一些。
「你覺得我會信嗎?」樂簡輕點着他的唇笑道。
告知,那個時候他要是知道了,只怕會忍不住宰了面前的人。
真是安逸了一段時間,心都變軟了很多。
「可以不信。」宗闕拉下了他的手,看着面前的人道,「想要什麼?」
「嗯……」樂簡輕輕沉吟著,腦海中篩選著一樣樣對方不可能給他的東西道,「給我一台遊戲機吧。」
「確定要這個?」宗闕問道,
「對,要不然被關在這裏,人會關廢的。」樂簡笑道,「給不給?」
宗闕看着他道:「給。」
他轉身走向了一邊,打開了牆壁上的按鍵,其上屏幕展露,物品縮影呈現其上,像是一個小型的星際購物商店。
宗闕點下了其中一個圖標,對身旁探看的人道:「想要什麼從這裏篩選就可以。」
【宿主,你給樂樂遊戲機不怕他逃跑嗎?】1314問道。
萬一從裏面拆出個有用的零件,可能人就沒了。
【需要給他留一扇生門。】宗闕從打開的介面中取出了遊戲機,其中對接星網的裝置明顯已經被拆除了。
全是死路只會逼得魚死網破,給他留點兒琢磨的空間,反而不容易傷到他自己。
「速度很快,倒是很方便。」樂簡接過了他遞過來的遊戲機,看了一眼對接裝置笑道,「防的真緊。」
「嗯。」宗闕應了一聲,轉身坐在了室內的沙發上,點開了光屏。
樂簡摩挲探索著那個遊戲機,目光落在了那落座的男人身上,這麼久不見,對方的身形始終保持着最完美的狀態,行走坐卧皆是禁慾,只是衣領處因為被他拉扯過的緣故,即使撫平,也難得帶了些許褶皺的感覺,打破了他身上的冷漠克制,讓骨子中的性.感透了出來。
沒錯,就是性.感,即使穿着齊整,不帶絲毫的狎昵玩笑,反而性.感的一塌糊塗,好像還是那時同居的模樣。
樂簡走了過去,落座在了他的旁邊笑道:「今天在這裏陪我?」
「嗯,不玩你的遊戲機?」宗闕側眸看向他問道。
樂簡的眸輕輕斂了一下,手指輕輕摩挲著掌心內側,一樣的,即使換了身份,他還是跟那時一樣的習慣,在他說話的時候會認真聽。
「全是單機模擬,等你走了再玩。」樂簡撐著下頜看着他笑道,「況且宗先生比遊戲機好玩。」
從前他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環境造就了這樣的人,現在仍然在好奇,只是從前太堅信自己看到的資料再加上這個人演技太好,即使察覺到了一些端倪,也下意識忽略了。
但現在他知道了這個人的經歷,卻更加好奇。
星際亂世,誰也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戰亂鬥爭頻發,組織互相探查,侵略,甚至吞併,誰也不能保證自己永遠立於高峰,總會有所沉浮,因而即便是隱的首領,身上似乎也帶着那麼一分屬於亂世的浮躁氣息。
但宗闕不同,他好像不管在哪裏,身上的氣息都是沉穩而平靜的,只看着就好像覺得任何事情都不足以讓他煩心困擾。
從前還會憂慮他的平安,現在卻不必了。
從前的宗先生對感情的事懵懂未知,很好拿捏,得到他的心很容易,樂簡從未對此有過懷疑,但現在的宗闕,回想起從前,他說過的每一句話似乎都是真的,即使現在細想也是真的,現在更好像句句屬實,但他的真心在哪裏卻很難琢磨,喜歡或許會有,但要他全然的真心,想想都是痴心妄想。
他會把他關在這裏,其實是有些出乎樂簡的意料的,就好像深愛難捨一樣。
宗闕看着他眸中的笑意和深思,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驟然的體溫接觸,樂簡的心跳驀然失了一拍,連呼吸都變得遲緩了一些,他的眸光輕動,落在了被拉過去的手上,對方並無狎.昵,只是握在掌心中放在了腿上。
源源不斷的熱度從彼此交握的掌心透了出來,被暖熱的指尖似乎傳遞著心跳的頻率。
樂簡輕輕沉着呼吸,看着男人落在光屏上的目光,室外的光線很明亮,勾勒著男人清晰乾淨的側影,本來壓下去的心跳似乎又快了幾分。
他想要說點兒什麼,卻覺得好像說什麼都不太合適,只能任由心自己在胸膛里跳着,掌心微微泌著汗,那握著的手卻驀然在他的指尖上輕輕摩挲了一下,癢意瞬間從指尖瀰漫到了心口。
「宗先生真是事業美.色兩不誤。」樂簡在他垂眸看向彼此交握的手時笑道。
宗闕則在看着他指尖上的繭,轉頭問道:「需要我為你提供去除的藥劑嗎?」
樂簡看着被他握著的指尖,知道他方才摸的是哪裏了,他從前手上無繭,那是小心呵護了很久,為了保持手的靈敏度。
但這次的任務不同,一點兒失誤都有可能導致失敗,細節上絕對不能有任何端倪,本想等任務結束,再好好養上一段時間,誰知道還是掉坑裏了。
這個人一開始就為他安排好了坑等他來跳,什麼F1星基地的信號,都是為他準備的。
他手上無繭,宗闕從前的手上只有筆繭,但現在卻多了槍繭,這並不影響他手的美感,反而充斥着力道,可見他這次沒打算再隱藏身份。
「宗先生喜歡完美無瑕的?」樂簡湊近了些笑着問道。
他不介意這個人因為他的樣貌喜歡他,因為他天生就是生的好看,樣貌本來就是最直觀吸引人的存在,但他要是只喜歡他的樣貌,容忍不了他以平凡的面貌示人,甚至不允許他的身上有一絲一毫的瑕疵,就別怪他翻臉不認人了。
宗闕看着他彎起的唇角,思索着他生氣的緣由道:「多了繭會影響手指的靈敏度,你要是不想,也可以不恢復。」
樂簡眸光輕動了一下,看着男人重新移在光屏上的視線,而他的手則被略微放了一下,被男人從右手交握到了左手上,對方的右手抬起,操作著光屏上的文字,極其平靜迅速的給出了回應。
樂簡死死盯着彼此交握的手,覺得好像有點兒騎虎難下,又有點兒憋氣,還有那麼點兒說不上來的焦躁感,讓他挑釁的話語說不出口,甚至想咬他一口。
一個人這樣簡單的動作就足以影響他的心情,他這樣的人不應該擁有感情果然是有道理的。
宗闕自然能夠察覺那直勾勾又複雜的視線,只是心結不是一天兩天能解開的,而人在身邊,想要跟他親近是早已刻入骨髓之中的事。
他發送完指令,握住了那置於左手掌心中的手,修長的手指十分柔韌,因為靈活而透著幾分柔軟,透著熱度,觸摸時像玉一樣,只是帶着不屬於玉的心跳,比平時的頻率要快上一些。
「宗先生,好牽嗎?」青年湊近到了耳際輕聲問道。
宗闕轉眸看向他應道:「嗯。」
「我們都睡過那麼多次了,只牽手是不是太純情了?」樂簡平復著心跳,另外一隻手摸上了他的下頜湊近笑道。
沒道理只有他在一旁坐立不安,輸是輸了,但也不能輸的太慘烈。
宗闕垂眸看着青年揚起的唇,鬆開一隻手,扣住他的腰身拉近,吻上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