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篡命
回到客棧。
大堂值夜的夥計正在打瞌睡。
幾位都不是常人，夥計絲毫沒有察覺到有人經過。
來的客房門前，趙蒼先一步進入房門，挑亮了屋子裏的油燈。
「大家不必拘束，自己尋位子坐下便是。」趙蒼回頭笑着道。
說罷，便自顧自的坐了下來。
張離見此，忙將四散在椅子放在屋子中央的桌子旁。
劉乾天和趙端雲謝過。
眾人坐定。
「梨子，這位姑娘是？」趙蒼語帶疑惑的問道。
他本以為這白衣女子不過是張離仗義出手救下的良家，怎麼也跟着回了客棧？
張離起身道：「師父，這就是我和你說的趙端雲，趙姑娘。」
「哦？趙姑娘？」
「就是......」
見趙蒼似一時之間想不到，張離也不知該如何開口提示。
畢竟當人面揭人傷口，怎麼想也覺得不對勁。
「哦！我想起來了！」趙蒼面露驚奇。
他確實未曾想到，這趙姑娘居然就是這六月飛雪的發願者。
「呀！恕老夫眼拙，竟未識得姑娘真身。」
「恩公哪裏的話，今晚若是沒有您和這位道長的話，小女子怕不是又得為那奸人所害了，哪敢有怪罪之心。」趙端雲起身行禮道。
劉乾天見眼前一幕，不由心生好奇，暗道：「趙前輩怎會對這姑娘這般態度呢？」
有心詢問，但一時之間也不好意思張口。
「咦？那也不對啊，按道理姑娘之冤已是感天動地的程度，以至引來這六月飛雪，必然是怨氣纏身，可我觀姑娘雖說魂靈凝實以至與常人無異，但周身陰靈純凈，無半分怨氣啊?」趙蒼不解道。
趙端雲亦是面露疑惑。
「我也不清楚，白日被斬去了頭，劇痛之後便再無感覺了。」
「一直渾渾噩噩的，剛一清醒便看到公子在為我上香了。」
趙蒼皺起了眉。
「我史家善辨人心之鬼，這陰靈之事卻不太適合。」
說着，趙蒼突然注意到在旁坐着的劉乾天。
是啊，道家可是此道的執牛耳者。自己怎麼把這小子給忘啦！
想定，便向劉乾天問道：「劉小友，道家自古便是這陰陽一道的執牛耳者，你青雲觀更是不凡，不知可否幫忙看上一看？」
「自無不可！」劉乾天拱手道。
「晚輩多嘴，想多問一句。」
「但說無妨。」
「聽前輩的話，白天所下的大雪與趙姑娘有關？」
趙蒼看向趙端雲。
趙端雲看着趙蒼投來的目光，微咬了下嘴唇。
「恩公但說無妨。」
趙蒼收回目光。輕聲將白晴蒙冤而死，並在死後六月飛雪的事道出。
劉乾天大為震動。
起身抱拳道：「想不到姑娘竟蒙受此等冤屈，趙姑娘請你放心，但有需要，我必傾力相助！」
「前幾日我在司州遇到了朝廷派下的巡撫儀仗，為首者乃當代法家陽間大判之一的陸衛陸公，其為人剛正不阿，得武皇令巡視天下，相信過不了幾日就會到來。到時，我親自為你擂鼓鳴冤！」
趙端雲聞言，不由垂淚，「嗯！多謝道長了。」
「還望姑娘將生辰給我。」
趙端雲照做，將生辰告訴了劉乾天。
劉乾天掐指推算，神色逐漸凝重，眉頭也漸漸鎖了起來。
「奇怪！」
說着，袍袖一揮，一個簽筒和一個陣圖出現。
劉乾天周身星光浮現，斑斑點點，一道玄妙至極的氣息自其身體升起。
「哎，師父，這是什麼法術？」張離問道。
「推星演命之術！」
突然，劉乾天雙眼猛睜，眉心也出現了第三隻眼，周身青光浮現。
轉瞬間，青光暗淡，眉心的法眼也再次閉合。
「噗！」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道長！」「道長！」「小友！」幾人忙扶。
劉乾天氣息萎靡。
「過往混沌，前程迷障，命格無一星響應。」
趙蒼瞳孔微縮。
「師父，這是什麼意思？」張離問道。
趙蒼沒有回答。
他盯着劉乾天道：「此事，與他們有關？」
劉乾天緩緩點了點頭。
「人之命格皆有星辰對應，我本欲進一步探尋，卻遭到反噬。」
「想我青雲觀術法之玄妙，尚不得窺探，定然是他們了！」
趙蒼握住劉乾天的手，以靈氣檢查了下劉乾天的狀態，道：「問題不大，只是法力枯竭了。」
「可他吐血了啊！」張離問道。
「嗯？不信老夫？」
張離不再多言。
趙蒼瞟了眼張離，「我知道你心裏有很多疑惑，但有些事情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梨子，再去樓下開間房，劉小友便暫且先在我這間房調息吧。」
............
天光大亮。
劉乾天依舊在房中閉關調息。
而趙端雲因為是白天，不能現身，正躲在趙蒼昨晚給的一支竹簡里。
簡上寫着：時六月天道，趙氏含冤而亡，天為之悲憤，降大雪。
這是趙蒼記趙端雲一事的記史竹簡的一部分。
張離端著餐案，來到為趙蒼新開的房門前。
「咚咚，師父，我把早餐給您端來了。」
「進來吧。」
張離推門進入。
只見房中，三方神像端放在鋪着錦布的高台上。兩邊點着兩支蠟燭，前放一方古樸香爐。
那神像皆一身儒士長袍，面帶輕笑，手拿一卷竹簡。
不過儒袍款式略有不同。
「這是？」張離問道。
「此乃我史家賢聖，無他名，皆為太史！」
「把餐案先放一邊去。」
說着，趙蒼上前用燭火點燃三支香。恭敬的禮拜著。
禮畢。
「梨子，你六歲便跟着我，到如今已有十四載光陰了。」
「這些年來，除了些許拳腳，我所帶着的史書你也看了七七八八。」
「今日便是最後一重考驗，若你能過，那便算正式入了我史家一門，你可願意？」
張離面色鄭重，「弟子願意！」
「好！來，為太史公上香！」說着，趙蒼遞給張離三支玄色香。
張離雙手接香，恭敬的點燃。三拜過後，將香插入神像前的香爐中。
「跪下！」趙蒼沖着張離說道。
張離此時也沒多問，老老實實的便跪在了蒲團上。
「我史家絕學眾多，昨晚你所見的引靈化真之術不過其中之一。這天下九流十家，我史家能佔一席，自是妙法眾多。」
將一個裝滿水的銅盆放在張離正前方。趙蒼也站立在張離身前。
「千秋一夢華，萬古化煙霞！入!」趙蒼右手兩指，直點張離眉間。
張離垂頭。
那銅盆中的水一陣變化，顯出一副畫面：
不知是什麼地界，張離一身古樸長袍，正跪坐在書案前，一手持刻刀，一手拿着一支竹簡。伏身刻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