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季安（下）

王縣丞家有三子，老大當了東地華州知州的上門女婿，老二娶了右縣縣令家的女兒，老三，宅在家宅了十七年，卻是常常病倒要請醫。

我聽了倒不覺得稀奇，那王霄說不定哪天就沒了，他爹不得降低擇媳標準，他拿捏的穩得也就右縣的平頭老百姓。

至於我被選上……劉家夫婦自然捨不得自家女兒吃這苦，既然被縣丞安排上了，就要找人來頂一頂，我就是那個倒霉蛋。

我很痛快的答應了劉好好去見上一見那王霄，只是卻也要她答應我一件事。

三日後，我在酒樓二樓的包間見到了那王霄。

右縣俊男不少，這王霄也是其中之一。推門而進后見着的是端坐於窗邊發獃的他。

「王……公子。」就算來了這三年，我也還是不習慣公子姑娘的喊。

他轉過頭來，是有些疲倦的神態，「季姑娘。」

這麼瘦弱的男子，肯定不是我的菜，就算長得好看也沒用。

「今日來了我就把話跟你說清楚，我不想嫁你。我現在吃喝不愁，不需要像當初剛來右縣時那樣以生存為先。」

我說到這他也只是喝口茶，我也越發覺得他不是我所喜歡的類型。

「我既然有了這些基礎，便可以在擇偶的方面對自己好點，沒必要選個不愛我我也不愛的人，公子覺得呢？」

他一直不說話，這讓我有點慌，他好歹是官家子，雖說如今娶不上門當戶對的姑娘做媳婦，但好歹在這幾步就一縣裏找個容貌相當的也是可以的。

「那便，依季姑娘。」

？？？就這樣？？？

算了，以防他後悔，我倒也沒細想，趕緊回了自己房裏，從床下抽出劉好好給我準備的行李，跑路要緊。

一路向東，是華州。

華州城大，怎麼形容呢，我早上到的，逛了一天還有兩條街沒見着呢。

逛時當然也沒忘正事，問了酒樓是否缺打雜的，不巧，人家不收女子。問了學堂是否缺算數老師，也不巧，人家夫子一個人就可以包攬所有課程。問了大戶人家是否缺婢女，不巧，人家看不上我，說我不好調教……

逛到日落，將就在城外土地廟睡了一晚。

夢中，我被黑暗包圍，有人呼喚我，我看不見，又好像看得見。

次日，站在昨日未踏足的街上，敲開一戶人家的大門，天不亡我！

「我家倒是缺一打雜丫鬟，吃住在府上，每月十兩工錢，你可願意？」老婦冷臉，眼觀旁處。

我笑着應下，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可能……被誆了……

進了府後，我被帶到婢女們的住處，一日無事，只叫我好好待在房裏。

我耐不住性子，想出去轉轉，可那老婦就坐在門口。好吧，躺在床上，準備睡覺。

我這個人吧，平時想不到什麼事，一準備睡覺就啥都想起來了。我在臨福酒樓一個月拿個十兩是正常的，可這一打雜的婢女還能拿十兩？莫非劉好好給我的情報不對？還是說大城市，大戶人家，就這樣？

越想越迷糊，心也就大了起來，睡過去了。

大早上一醒來我就被安排到府中後院，做什麼呢？照顧自閉少年的日常起居。

這個院子叫靜零院，只住兩人，我和那個自閉少年，薛寧。

對了，那天起，我有了另一個名字，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