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二輪蛻變（3）

等海浪的傷差不多好了以後，我們便又開始了以前的生活。沒完沒了的混在一起，沒完沒了的提升自己的功力。雖然我也很刻苦，可是最近我發現，顧野塵那傢伙更加的不要命，天天只知道要訓練自己，甚至連話也越來越少。海浪問他問題，有時候也得不到他的回答。我在擔心，他是不是出現什麼心理問題了。

看着他這麼辛苦，這麼沉默，本打算再也不管他的我，還是忍不住要上前去慰問一下。

可是已經有一個禮拜沒有和他交談過，雖然已經走上前去，卻不知道要怎麼開口說第一句話。

沒有想到他自己先開口了。

「你有什麼事嗎？」

「我……你那麼拚命做什麼啊，我覺得你現在已經非常厲害了。這麼累，反倒是容易把身體弄壞。」

顧野塵沒什麼表情地說：「這是我的事。」

我轉過身，懶得再和他說話了，真是一點都不領情！

於是我自己一個人坐在晚風裏，開始想着這些在我身邊的人。顧野塵，海浪，水晶……水晶，我突然之間很想念她。也發現自己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身邊就沒有什麼朋友了。我總是一個人，以前都沒有什麼感覺，而現在，我好寂寞哦……

水晶。你現在在做什麼？人家都說我笨，我覺得你啊，就是世界上最笨的人。受了委屈，受了傷害，都不跟朋友說。你可以為了宣弄鬼奮不顧身，可以為了海浪放棄生命，你這麼善良的孩子，為什麼會是這麼凄慘的下場……笨蛋！

還真是個笨蛋！

「喂！你在想什麼？」海浪湊過來，不懷好意地問。

我說：「在想水晶。」

海浪一聽，笑了笑，問：「水晶是誰啊？我不記得了。」

我吃驚道：「你……你怎麼回事啊，你怎麼可能不記得水晶呢？」

海浪依舊是笑：「我啊，已經把她忘記了。」

「為什麼？」

海浪說：「或許她並不希望我記得她。」

我想了想，拍拍海浪的肩說：「你怎麼可能忘記他，一個連生命你都可以為她不要的人，怎麼可能忘記呢？」

「我一定要記得她么？我不可以記起她的。」

我問：「為什麼？」

海浪抓了抓頭，輕輕笑了一下：「我怎麼可以記得她，記起她，我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好，我笑不出來，也不願意講話。我不想做任何事，就是想要哭。我會總在夢裏看見她，醒來卻什麼也沒有了。我看見她的時候，她總是在哭，她總是不快樂，一點也不快樂，我，也不會快樂。所以我呢，不想過記得她的日子，不想過那種吃不下睡不好，笑不出來也不講話的日子，我不想要天天都過着那種對我來說非人的日子，我不想天天都那麼痛苦，沒完沒了。小傢伙，你懂么？」

我搖搖頭說：「說實話，不太懂。」

海浪攬住我的肩，以他一貫無所謂的語氣說：「一開始，是天天想，想她的笑容，她說過的話，她掉下的淚，她的每一個動作，她說話的語氣，表情，她的性格……她，所有的樣子。醒著的時候想，睡著了也想。每次在夢裏看見她，我都會求她，不要離開我，求求你，不要離開我……可是她總是不說話，轉身就走，越來越遠……我一直在後面追，追着追着就醒了，發現臉上全部都是淚水。我就是過着這樣的日子……無若，我知道你愛野雞，你應該理解我的感受……那樣的日子，我已經不想再過了，那樣我沒有辦法做其他的任何事。所以，我不想要記起她，我希望，忘了她，最好永遠也不要想起來……她的臉，她的聲音，她的眼神，她穿的衣服，她喜歡的顏色，她一切的一切……」

我聽着他這麼平靜的語氣，卻明顯感覺到了他落在我肩膀上的淚。我直視前方，不敢轉頭看他的臉，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我沒有勇氣去看他的臉。海浪，我不想看見你這麼難過的樣子，可是我也沒有辦法治好你的傷。對不起。

「海浪……」

「我知道。我應該要開心，這是水晶所希望的吧，她刺我一刀，叫我死心，就是希望我忘記她，不要為她難過……我做得到的。真的。」

我還是不去看她，但是卻伸出手，幫他擦眼淚。我唯一可以做的，現在只有這麼多。

「海浪，你真是個好孩子。是我見過的，最好最好的孩子。真的。」

海浪停了一下，說：「你才是個孩子。」

我說：「海浪是個好孩子。」

「我怎麼好了？你該不會是放下了顧野塵就愛上了我吧？這麼誇獎我！好孩子……這還真是很高的榮譽呢！」

我說：「剛才我還覺得自己是個寂寞的人，現在我覺得，有你，還真是不應該覺得寂寞。我現在就說說你的好啊。你之前明明知道水晶愛顧野塵，顧野塵卻對她很冷漠。可是你還是那麼愛水晶，而且一點都不恨顧野塵。你有什麼不開心的事，總是不和別人說，明明傷心的時候還要裝出一副笑臉來和我們講話，有時候還要逗我開心。你總是一副很輕鬆無所謂的樣子，其實你比誰都有感情。」

海浪吃驚地聽完后，笑了笑：「還真是很榮幸你這麼看我啊，哈哈。」

正講著話，蝶心又出現了，這些天她總是沒什麼事就陰魂不散地冒出來。

「喂，我說，你們在講什麼？那麼曖昧的樣子！」

我說：「你怎麼又來了，好像一個小時以前你才剛走啊！」

她說：「你管我！我這是好心，不想讓你們那麼走就死掉了。我說，你不也是二輪蛻變的候選人么？怎麼天天這麼有閑心，還談起戀愛來了？」

我吃驚道：「我是候選人？我怎麼都不知道的？」

海浪說：「你別聽她的，她知道什麼！」

蝶心說：「我不知道？候選人不就只有帶戒指的兩個嗎？難道獨孤無若手上不是戴的戒指么？我哪有說錯……」

「你給我閉嘴！」

蝶心白了他一眼說：「我還就不閉嘴了。你啊，這麼關鍵的時刻還與心情談戀愛，你小心一點啊……不過你們還真夠可憐的，還得要忘記了之前任何往事，而且永遠記不起來了……」

「我叫你閉嘴啊！」海浪站起來，用力褪了蝶心一把，將她退倒在地。

我拉過海浪說：「你讓她說！蝶心我問你，二輪蛻變以後，會出現什麼狀況？」

蝶心首先踢了海浪一腳，然後說：「狀況就是非常厲害，非常冷血。而且誰也不認識，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一般像你們這些自命很善良的獵人，二輪蛻變以後都還是要被自己的同伴殺死或者在還有理智的時候自殺，難道你不知道么？」

我很震撼地看着她，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小傢伙，你別聽她瞎說……」

我吼道：「你讓她說完！蝶心，蛻變以後一定要死么？」

「當然不是，你也可以選擇做惡魔。不認識任何人，殘忍嗜血的惡魔。」

我完全呆在了原地，也就是說，顧野塵要進行二輪蛻變的話，就是死路一條。我在病房外聽到他要求海浪做的事，就是要求他把自己殺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