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怎麼辦？

季沉知道他的為人，也知道程朝離為人，「朝離。」

右手放在耳朵上，比劃了一個電話的動作。

程朝離回了一個同樣的動作。

盛如灼回頭轉身看了兩人一眼，眼尾微翹，勾唇笑，「放心，保證把人送回家。」

他眸色清澈，低頭抱著歡歡，密長的眼睫留下一層陰影，再配了一身白色休閑服，整個人散著一種乖乖學生的感覺。

程朝離手指撥了撥頭髮，「季沉師哥，我們走了。」

常年久居國外，程朝離的臨海話還是依舊好聽。

季沉坐在沙發上，點點頭。

出了晝夜酒吧，盛如灼抬頭向上看，夜色如墨，深沉的如無底的深淵，看來又該下雨了。

程朝離不動聲色地將歡歡接過來抱在懷裡。

盛如灼那輛全黑色的萊坎跑車，低調奢華地從暗夜裡出來，靜候主人的回歸。

「冷嗎？」

他嗓音介於少年和成年的質感，咬字清晰，聲聲入耳。

程朝離眸子閃過一絲驚訝，「風吹的挺舒服的，不冷。」

她的腳踝骨折過，陰天雨天都會痛，臨海市靠海，天氣一會兒能變幾個回合。

即便這樣的天氣，她今天回到程家也要氣質出塵。

盛如灼微挑一下眉，視線不經意地帶過她的腳踝，淡聲道，「上車。」

程朝離來不及欣賞這輛車，壓著裙擺，抬腳邁進去了。

路上，盛如灼還在跟她說著話。

「怎麼想的回國了？」

程朝離回應，「不想在國外待了，想回家看看。」

「臨海大學已經確定了嗎？」

他面上掛著笑，程朝離就有些不太理解，一個人能有多幸福，嘴角可以一直帶著笑？

「嗯。」

兩人一句一搭，路上已經沒多少人了，現在時間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等待路燈的車也沒幾輛。

兩人這會兒也不說話，車內只能感受一點點震動。

盛如灼兩手搭在方向盤上，他的十指生的好看又完美，車內燈光照著，泛起一層薄如潤玉的光澤，指節正無聊地敲著，發出噠噠噠地聲響。

程朝離竟覺得這聲響湊成了一個催眠的節拍，加上本身飲酒的原因，眉間多了幾分倦意。

「阿離……別睡……夜間的臨海靠海還是有些涼的。」

盛如灼清雋悅耳的嗓音喚醒她，還有些輕笑。

程朝離懷裡的歡歡已經睡著了。

「謝謝。」

盛如灼說，「你入職臨海大學之後，我們如果再見面是叫你阿離……還是程老師？」

程朝離紅唇有些干，不經意地舔了下嘴唇，「都……可以。」

「哦。」

「要是有什麼困難，可以直接找我幫忙。」盛如灼把車子停在程朝離住所不遠處的綠化帶。

「當然。」程朝離也笑著說，「謝謝你送我回來。」

「不客氣，明天學校見。」

程朝離出來準備幫他關上門，盛如灼已經下了車。

「明天見……」

說罷程朝離頭也不回地轉身走了。

盛如灼視線一直停在她的背影，陷入了深思。

三年前的他，高考出分之後，緊接著填完志願，又閑來無事，準備和朋友們一起去旅遊。

於是，幾個朋友計劃著去國外各大著名景點散心，有個提議

到了紐約剛好是國內夏至，也是每年著名的曼哈頓懸日日落的那天。

盛如灼站在棋盤般建築的街道，人頭涌動，到處都是人舉著電子設備拍攝的場景，一條街靜謐又默契地錄著這麼漂亮的景色。

他身高腿長懶散地倚在路邊的樹下，本來就是為了散心，也沒真想拍下來，畢竟體驗過了才知道最珍貴。

奈何景色出圈兒心頭熱火，也被朋友們和周圍人的熱情渲染到，跟著拿出來手機。

橘紅色的日光從一側高樓緩緩滑過，與此同時所有的西北東南走向的街道都沐浴在如畫的夕陽下。

不同膚色，不同語言，不同思想，不同年齡的人們此時此刻都在驚艷著這場日落。

盛如灼挪了挪身子，換了位置，手機卡的一聲定格。

被拍進去的有一個漂亮的女生，是一眼就覺得令人驚艷的臉，典型的亞洲人，杏眼、高鼻樑，烏髮紅唇。

腿長腰細，曲線優美，裸露在外的肌膚如上等的白釉。

披散地黑髮慵懶隨意地掃過肩頭，沒帶手機沒有朋友，站在角落，依靠在停著的車輛旁。

大多數人都是開心滿足的表情，包括盛如灼本人。

而圍繞在她身邊的竟然是一種渾然天成的破碎感，還有一層無論如何都散不開的薄霧以及無形地束縛在她身上的帶著悲憫孤寂的絲線。

盛如灼心頭一動，走近她距離兩步之遠，「你也是來欣賞日落的嗎？」

程朝離戴上口罩，沒理他，從前面走過，身形窈窕。

生平第一次主動搭訕還被人拒絕的小少爺，也沒生氣。

勾唇笑了笑。

朋友們從對面過來撞了撞他的肩，「如灼你拍的角度如何，我看看。」

盛如灼笑，「還沒開始呢？」

拍著朋友的肩膀，他也舉起手機，「快，這個景色剛好！！！」

鮮亮美麗的日落前有一架飛機駛過，人群里泛出一陣低沉的驚訝聲，還有相機卡卡卡地補拍聲。

懸日的光徹底照在街道上，溫柔地籠罩著所有街道的人群，像是將所有聽話不聽話，可憐又可愛的孩子都親吻了一遍，金色地光線拉長所有人的影子，高低交錯。

盛如灼又接著拍了第二張，第三張，第四張。

每一秒都值得記憶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