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人不可自輕

第四十九章 人不可自輕

一天相安無事,林銳的確是收斂了很多,和端羽碰面時,再也沒有了從前那種桀驁和充滿惡意的眼神,只是低着頭快步躲避。

葉瓊蒼雖然有意無意總會找端羽談話,但因為此前的芥蒂,端羽總感覺自己難以跨出那條說寬不寬說窄不窄的溝壑,和她用一種端端正正的態度相處。

曹子期和他是徹底變成了陌生人,兩人雖然仍會互打招呼,但端羽能夠看出那種皮笑肉不笑的客套實在是虛假得厲害。

至於其他的學子,經過半天多的應付,到了午後之時,已經再也沒有多少人有的沒的上來攀談,讓端羽大鬆了一口氣。

一下課,他便和盧高川一起來到了同樣位於常樂街上的生香閣。

正是晚餐之際,生香閣里觥籌交錯,客滿為患。好在兩人來得夠巧,恰好有一桌人離席,他們正好頂上。

位置在三樓靠窗,但不是處在秦淮河一面,剛好能看見夜市的場景。讓盧高川點菜,想起前rì好生對待自己的那位麵攤老者,端羽將視線投向了窗外,向那麵攤尋去。

因為早早地就記過麵攤位置的原因,端羽一眼就看到了那位和藹可親的老者。看得出老者的生意正是大好的時候,消瘦的背影忙碌得一刻也沒有停歇。

不過,和前rì不同的是,今rì老者的麵攤上還有一個和他差不多年紀和身材的少年,忙前忙后地在幫老者打下手。

人一旦想要一個家以後,看到溫馨的場景總是容易觸景生情。現在的端羽便是這樣的人,所以看到如此一幕,他的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暖意。

「在想些什麼呢?」點好菜的盧高川見端羽滿臉微笑的望向窗外,神sè中似乎帶着一種幸福與滿足,疑惑地向他問。

「哦,沒想什麼。」端羽回過神轉過頭,尷尬地沖着盧高川笑了一笑。

盧高川嘆了一口氣說道:「唉,做人要是能像端兄弟這般net風得意,我也是隨時都能夠笑出來。可惜人比人,氣死人,我是今生都難有這樣的機會了。」

端羽笑着說道:「盧兄這樣子實在是讓我有些看不起啊,做人要是連自己都自輕,誰還會看重你。為人當謙遜是不錯,但是盧兄這般謙遜,倒有些貶低自己的意味。況且,我們的人生才剛剛起步,盧兄就已經開始自怨自艾,鬥志消沉,那就算你想要成功,怕是也難以實現。」

「再說了,我現在雖然表面上看上去風光,實則危機四伏。盧兄只看到了我光鮮的一面,卻不知道我現在是步履維艱。也不怕告訴你,現在很多人都想要取了我的xìng命,其中大多都是我難以對抗的大人物。只是我生來樂天,不甘束手就擒,就算那牛頭馬面站在我面前要索我xìng命,我也敢和他們斗一斗。」

被比自己年齡小了幾歲的端羽數落了一通,再看他一臉鬥志昂揚的堅毅神sè,盧高川是折服於他小小年紀卻有着如此才智和膽識,說道:「端兄弟教訓的是,像我這般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何從談讓別人看得起。聽了端兄弟的一番話,有如醍醐灌頂。來,我敬端兄弟一杯。」

拿起桌上的酒壺先給端羽滿滿地倒了一杯,又將自己面前的酒杯滿上,心中被端羽的話語激起了一腔鬥志的盧高川是一飲而盡,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端羽也是陪着喝了一杯,說道:「若是有機會,我十分願意幫助盧兄。可惜,我是南唐人士,無心在大周建功立業。所以,我今後能對盧兄的幫助怕是微乎其微。」

「你是南唐人?」盧高川聞言心中一陣黯然,但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是面sè驚訝地說道:「怪不得端兄弟生得如此俊俏,原來是承了南唐的好風水。和端兄弟這樣的人才能夠交上朋友,已是我的榮幸。端兄弟有這樣的心,我更是感激之至,哪還敢有其它的什麼非分之想。倒是端兄弟以後有什麼用得着我的地方,儘管開口。雖說不上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但是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我一定會竭盡全力。」

「那就先謝謝你了」,端羽給自己滿了一杯,將酒杯舉至盧高川面前說道:「我這個人不喜歡拐彎抹角,既然答應你一起吃飯,便是有心交你這個兄弟。今後,你我二人便是兄弟,若是你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和我說。我若是有什麼要盧兄幫忙的,也定然會來厚顏無恥地前來麻煩盧兄。」

盧高川沒有想到端羽杯酒之間就是要和自己做兄弟,當真是受寵若驚,連忙給自己滿上一杯,和端羽爽快地碰了碰杯,說道:「端兄弟真心是大氣之人,我盧高川是交定你這個兄弟了。」

「好,既是兄弟,那便幹了。」端羽爽朗一笑,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幹了。」美酒入肚,望着端羽稚嫩中透露出一股豪氣的面容,盧高川猛然現年長的自己竟是一直被他引著走,不禁暗嘆英雄出少年,心中不由泛起了一種高山仰止的苦澀。

端羽放下酒杯,拿起酒壺自斟一杯,說道:「我看盧兄識人無數,而我初來大周,對豐京人事知之甚少,倒要向盧兄請教請教。」

「我的確是認識很多人」,盧高川也是拿起酒壺給自己滿了一杯,苦笑着說道:「可惜那些人基本都不認識我,不知道端兄弟想要我從何說起?」

端羽雙手捧杯,向盧高川示了示意,說道:「那就從我們同班同學說起吧。」

「好。」盧高川舉杯回應,將杯中酒喝下肚后,開始如數家珍一般地向端羽說起班中的學子來。

言談之間,店小二66續續地將菜上了來,看到此桌客人雖然年少,但喝酒有如飲水一般,三言兩語便是一杯入肚,讓他們有些愕然。

鄰近桌的客人也看到了年紀輕輕的二人是你一杯我一杯的火熱氣氛,張口結舌,心中不禁暗想打扮如此不出眾的二人是不是難得來一次高檔酒樓,想要一次喝個夠。

實際上,端羽和盧高川二人不過是互認兄弟后一時興奮,加上聊得投機,現彼此看人的目光接近,頗有對方是知己之感,也就不自覺地多喝了兩杯。

酒喝得雖然多,但是兩人酒量都似乎不錯,儘管各自都有些上臉,但言語間卻是不亂方寸,仍是條理清晰。

就在盧高川喝得興起,搖頭晃腦地表著自己對當今大周三公的看法時,他看見坐在自己對面的端羽臉sè突然變得難看了起來,雙眼陡然細密,散出一股yīn冷的氣息。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說錯了什麼的盧高川趕緊閉嘴不語,遲疑了片刻,忽然意識到什麼,他趕緊順着端羽的目光,望向了窗外。居高臨下地看到遠方夜市中某個正在被一群裸著上身的人肆意打砸的攤位,他知道端羽面sè的變化不是因為自己,心中長舒了一口氣。

「你結賬,我去辦點事。」

正想開口勸解端羽不要再看以免掃了自己的心情,盧高川卻見他面sè鐵青地站起,冷冷地丟下了一句,健步如飛地往樓下走去。

知道端羽定然是打算插手夜市中之事,盧高川趕緊喊了小兒結了賬,匆匆地向事之處趕去。

……

出了酒樓,端羽向夜市中狂奔而去。剛才在酒樓之中,他見到那老者的麵攤被一幫人打砸,心中是怒火中燒。雖然隔了老遠,但他看得出那幫**著上身的人正是陽刃堂的人。

火急火燎地趕到現場,端羽遙遙地看到了讓他更為憤怒的一幕:老者被一個青年踩在身下,看上去奄奄一息。而另一位幫老者忙的少年,縮在一堆破爛的桌椅中,嘴角掛着一絲血跡,裸露出的四肢上全是淤青之sè。

看出踩在老者身上的青年正是前rì對老者訛詐的那一位青年,端羽在奔跑間怒不可遏地從腰間拔出無窮匕。

「去死吧!」

若不是一聲有如天雷般滾滾而來的怒喝,無論是看客還是那群**著上身的陽刃堂中人都沒有注意到端羽的出現。

當所有人被這一聲怒喝吸引去目光的時候,他們看到了一位怒衝冠的少年向此間飛奔而來,也看到了數道白sè流光從少年的胸前激shè而出。

沒有人看的出白sè流光是什麼,但他們能夠感受出這些白sè流光的身上充滿了少年的怒意,凌厲地讓他們雙眼刺痛。

循着流光的軌跡,看客們見到了畢生難忘的情形,一群十二個裸露著上身圍在那麵攤廢墟前的青年,其中五人的頭顱被噴shè而出的血液衝上了天。

在漫天血花之中,那數道白sè流光匯成了一道,拐了一個碩大的彎,回到了少年的手中。眾人這才看清那是一把匕,在夜sè之中,散著雪亮的寒光。

「殺人了!」看客中爆出一聲凄厲的驚叫,所有意識到事態開始血腥化的看客們驚慌失措地逃離現場,跑出了老遠才停下。

雖然心中恐懼,但是看出了那少年是修行者的眾人沒有人願意錯過這怕是一輩子都難以見到一次的戰鬥。

原本人群擁擠的夜市,瞬間人去場空,只剩下了當事的數人和一地狼藉。

目睹同伴慘狀的陽刃堂眾人,半晌才從驚駭中回過神,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現自己的頭顱尚在,不由鬆了一口氣。可是,一看到那輕而易舉間就取走五位同伴xìng命的少年緊握著匕向自己這方步步逼近,所有人松出去的氣又都吸了回來,卡在胸口,像是要把他們的胸膛都撐開。

「你是誰?」其中一個看上去稍微年長的人,一邊驚懼地後退,一邊顫抖著問。

「我是誰?」端羽聽到問話,停在了原地,蹙起眉頭,左手食指在鼻唇之間撫過,像是在努力地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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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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