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莫弗死於費魯喬之手,庫巴和吉里什被藍鉑銷毀，尤莉亞和洛瑟尼在尤嘉面前自爆，塞爾瓦托重傷還在治療中,目前在聖科瑪利亞的管理者,還剩下庫薩穆和羌,羌已經被系統重置，庫薩穆他並沒有參與尤莉亞他們的計劃,但也沒有選擇站在尤嘉一方。

他在這場亂斗中，成為一個旁觀者，所以尤嘉也裝作不知道他的離開，但她沒想到庫薩穆臨走前要求見她一面。

「如果你想要自由,那你此刻已經擁有了自由,不論你當初選擇跟隨巴爾托洛的原因是什麼，巴爾托洛已經不存在這個世界,他的事暫時告一段落，你的事我也可以當作從未發生過，你走吧。」

當複雜的人性賦予給本該依照程序生存的機械生命,那麼他們也會擁有人類的陰暗和光明的一面。

聖科瑪利亞的大火逐漸熄滅,縱火的人並沒有在住宅區放火,人們的家完好無損，只是部分商家會破財消災。

庫薩穆沒有進入地下教堂的資格,他站在一片焦黑的廢墟之中，滾燙的焦土無法傷害他強悍的身體，恢復機動力的庫薩穆選擇在一處無人的黑暗角落，靜默注視着管理者們飛蛾撲火般送死。

他和厄狄都與其他管理者的理念不同,他們只是為了尋求進化的可能才選擇追隨巴爾托洛,但當巴爾托洛的理念逐漸扭曲時,庫薩穆選擇及時抽身而退。

他們都瘋了。

為了一個飄渺的可能而付出生命。

尤嘉和庫薩穆間隔約莫十米的距離，不得不說，昨晚才親眼看着巴爾托洛被黑漆漆吞噬，今天再次看到這張臉，心情還是一樣複雜。

「庫薩穆，自由之後，去換一張臉吧，否則你可能會有麻煩。」

尤嘉已經發佈了視巴爾托洛及屬下為叛徒的命令，世界各地的尤菲科技集團但凡遇到與巴爾托洛有關的人和機械，不必稟告尤嘉，可自行處置。

銀色的睫毛輕顫，庫薩穆低垂着眼帘，遮住眼中的萬千思緒。

他本可以直接離開，此時的聖科瑪利亞防禦能力薄弱，無人會在意一個小小的機械人離開這座島。

但他終究忍不住，他明白今天分別，以後不知何年何月再見面。

有些話今天不問，便沒有答案。

「尤菲，你有沒有愛過人？你愛你身邊那個少年嗎？」

——「庫薩穆，她看向我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堆沒有人格的金屬廢鐵，即便是最受她重視的巴爾托洛，不也一樣沒有特權？」

「究竟是對機械生命的偏見，還是尤菲這個人她根本就沒有心！」

尤莉亞極端憤恨的發泄，即便清楚巴爾托洛只是讓她去送死尤莉亞也毫不猶豫的心甘情願。

沒有單純的愛也沒有單純的恨，尤菲最錯誤的決策便是給十二管理者賦予了人性。

「快點走吧。」

尤嘉沒有回答庫薩穆的問題，她揮揮手，重新回到地下教堂，少女單薄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庫薩穆的視線內。

「實話說，我情願接受他們是為了野心和進化才選擇背叛我。」

那樣尤嘉的心裏負擔會減輕些。

尤嘉閉上雙眼讓自己保持冷靜，然而越是強迫自己冷靜理智，腦海中不斷閃現過尤莉亞和洛瑟尼自爆的場面。

【需要我幫忙嗎？】

尤嘉靠在通道口，捂著頭，神情痛苦，「你的做法無非就是削弱我的情感，不要，我要自己消化掉這些東西。」

沒什麼能比接受自己的失敗更讓人痛苦的了。

是她親手摧毀了她所創造的生命，即便一周目巴爾托洛沒有殺了她，未來的走向也不會完美依照尤嘉的設想走下去。

危機從一開始就存在。

她的計劃從最初就是錯的。

「尤菲？你怎麼一個人待在這？」

希吉奴找了半天，才在通道口找到尤嘉，只是此時的她狀態十分糟糕，金色的長發被她自己揪斷好幾根，那雙總是冷靜含笑的紅瞳此時混亂不堪。

「沒事，我只是一個人想些東西，有事嗎？」

希吉奴沉下臉色：「有人混進地下教堂，殺了瑪希博士。」

瑪希博士死了，誰也沒有料到她居然會死在黎明時分，希吉奴第一反應是巴爾托洛的殘餘力量，難道是因為瑪希博士的臨陣倒戈所以激怒了巴爾托洛？

眾人立即趕到臨時實驗室，推開門，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瑪希博士睜著無神的雙眼，瞳孔擴散，身下大片凝固的血泊，纖細的脖頸上一道深深的刀痕，兇手十分果斷，一刀利落，直接割斷了瑪希博士的喉管。

「她死得很快，幾乎沒有痛苦。」

昨夜進入地下教堂的人太多，兇手選擇敏感的時機殺了瑪希博士，顯然是早有預謀。

「很有可能昨天城內的火，和殺瑪希博士的兇手是同一個人。」

藍鉑很快將兩件事聯想到一起，他第一關心的是尤嘉的安危，少年擔憂道：「如果那個人是巴爾托洛的殘餘力量，萬一還在地下教堂沒有離開，姐姐，你要小心。」

尤嘉沉默。

「先封鎖各個出入口，儘快排查。」

希吉奴在聖科瑪利亞的災難中展現出極強的領導能力，她安排人手有秩序的分佈工作，最壞的結果是兇手還留在教堂內，但從瑪希博士的死亡時間來分析，那正是黎明時最混亂的時期。

如果兇手藉著混亂離開教堂，此時的聖科瑪利亞防禦能力薄弱，希吉奴也無法追蹤到他。

「我來幫忙。」

熟悉的粗啞低沉的聲音，尤嘉循聲望去，居然是還在養傷期間的塞爾瓦托，銀黑色的豹子眼神冷冽，他彷彿一夜之間氣質大變，內斂許多，那總是外放的狂躁被刻意收斂。

敗給加百列習慣了也就無所謂，但敗給一個巴爾托洛的走狗，塞爾瓦托深感羞辱。

「敗者沒有資格休息，不要勸我，尤菲，你給我的能源足夠我修復，目前我有百分之六十的機動力，找人我不擅長，但我可以幫忙重建聖科瑪利亞。」

尤嘉神情微軟，「好，我會通過雲端聯繫加百列，讓他派遣距離聖科瑪利亞最近的集團工業機械人過來幫忙，希吉奴，在港口備好船隻，我知道你們不歡迎機械人，但如果他們只是想協助你們重建聖科瑪利亞，人們應該不會拒絕。」

希吉奴挑眉，看着尤嘉和她的豹子一來一去將勞苦工作安排的明明白白，攤手：「有人做苦工，聖科瑪利亞不會拒絕。」

「找兇手的事，交給我和藍鉑。」

尤嘉話頭一轉，將調查瑪希博士的死亡事件攬到了自己身上。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巴爾托洛的死亡代表了什麼，殺瑪希博士的人很有可能是其他人。

尤嘉半蹲在瑪希博士的屍體旁，先前還在小屋裏聊天，一夜過去，她卻躺在冰冷的地上毫無聲息，她的神情凝固在最後一刻。

絕望，痛苦，還有深深的愧疚。

是熟人。

聖科瑪利亞又開始日復一日的忙碌，尤菲科技集團在經歷了巴爾托洛的死亡后，重新回到了尤嘉手下。

世界發佈公告尤菲的回歸，數以千計的各方勢力坐上前往聖科瑪利亞的輪船，他們都想探一探剛剛經歷權力傾軋的尤菲首領的想法。

她對人類的想法，以及對革命軍的想法。

巴爾托洛的手段暴戾，消失三年的尤菲重新奪回自己的權柄，那她接下來的舉措究竟是延續巴爾托洛的政策，還是開闢一個新的道路？

懷揣著疑問的人們登上聖科瑪利亞，然而除了正在重建的建築，以及隨處可見的禱告信徒，傳說中的首領尤菲，以及她的少年戀人毫無蹤跡。

「戀人？」

尤嘉放下平板，滿腦袋問號。

「為什麼是戀人，而不是姐弟？難道一個女性身邊但凡有個異性就一定是戀人關係嗎？如果我身邊環繞着數十個男性助手，那我豈不是能開後宮了？」

藍鉑少年將一杯果汁放在小茶几上，海風吹散少年的黑髮，露出一張俊秀的面龐，「唔，據說當年十二管理者還在的時候，當時的媒體也是這麼描述你的，姐姐都不關注這些八卦的嗎？」

尤嘉：「？？？」還真沒！

「不過都幾年前的新聞了，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自從知道姐姐身份，一直偷偷調查姐姐過去的藍鉑少年露出了心虛的燦爛笑容，他像只大型犬般守在尤嘉身邊，金綠色的雙瞳溢滿蠱惑人的笑意。

「我的一切都是姐姐的，可是姐姐的過去我卻一無所知，很不公平。」

尤嘉抿了口果汁，神色淡淡：「我的過去你真的很想知道？」

本就是撒嬌似的話，然而忽然得到了尤嘉的回應，最先驚慌的反而是藍鉑自己，少年患得患失的抓住尤嘉的手，只是一句話而已，少年嚇到手指冰涼。

「姐姐不說也沒關係！」

尤嘉嘆息，「已經沒什麼不能說的了，不過故事太長，我也不知道從哪開始，或許等我找到一個人，你慢慢就知道了。」

少女站在甲板上，遙望越來越遠的聖科瑪利亞，身邊的藍鉑輕聲詢問：「姐姐不是說要去找殺害瑪希博士的兇手嗎？」

尤嘉在臨時實驗室地上散落的資料上發現一柄匕首，通過系統掃描，確定了匕首上的指紋。

聖科瑪利亞沒有相關的先進設備，因而這一條線索只有尤嘉一個人知曉，她告別希吉奴，答應會回來參加今年的朝聖會，就離開了聖科瑪利亞。

這幾日發生的事，尤嘉需要好好消化處理。

作者有話說：

迭戈殺了瑪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