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蝶戀花·隔水高樓

第3章 蝶戀花·隔水高樓

晏亭柔抬頭望著那監丞,拱了一揖,道:「拜見小王爺。」

小王爺一臉笑意的看著她,輕點額頭,甚是溫潤有禮。

章雲一愣,這兩人居然認識!他木訥訥看著晏亭柔,不是說國子監來的監丞官人么,「王,王爺?」

晏亭柔心如鼓擂,面上端的大家閨秀的冷靜,坐在椅子上,拿過茶盞看了一眼,沖著僕人說了句,「茶涼了,換茶。」

轉頭又提醒章雲,「院監不是有事?」

章雲見坡下驢,忙拱手道:「小王爺,章某家中有事,先告退了。」

晏亭柔眼中一絲慌亂,這等尷尬場景,她是不想章雲離去的。

可想到嫂夫人即將臨盆生子,這等大事,萬不能耽誤。她起身跟了出去,「哦,那個,有事情我交代你一下。」

兩人在榮寶齋門外,才卸下人前的客氣模樣,章雲嚇的不清,「小姐,這是王爺?監丞不過是個從八品,這若是王爺,那我豈不是怠慢了?」

「他是懷王殿下的長子,人稱小王爺,喚作趙拾雨……」晏亭柔擺手,「無礙,他不是端宗室架子的人。」

解釋完才納悶,自己說這作甚,又說:「你回家見到嫂嫂,讓她莫要著急,慢慢來。還有……你……你安頓好家裡事情,得找人替換我,我,我不想陪這小王爺……」

「你們不是舊相識?」

「不是……是……是舊相識。我,我有別的事情。」

章雲心裡只有一個想法,這等大人物,他定是伺候不好的,還是小姐擔著比較好。

畢竟小姐從小是從東京長大的,各方面見識廣些,且他們是舊時,不會出錯。眼下他只想腳底抹油,溜走了事。忙假意硬撐,「嗯。嗯。我先去了。」

晏亭柔進了榮寶齋,才又重新審視了趙拾雨。見這人骨貌淑清,風神散朗,不由得一驚,三年不見,越發的俊逸了。

瞧著讓人不禁感慨,公子少年,瀟瀟臨風。她坐在椅子上,如坐針氈,心裡不停的告訴自己,冷靜,冷靜。

她不明白,當年食言的人又不是自己,為何這般心跳如鹿撞,似做了虧心事一般。

她也不知該說什麼,巧僕人換了茶來,只好客套著,道:「小王爺,吃熱茶。」

趙拾雨眼神慢慢的掃著晏亭柔,似很是不經意,緩緩說了句,「小柔,怎叫的這般生分?」

晏亭柔抬頭,瞧了一眼趙拾雨身邊的兩個隨從。呵,敢情章雲走了,這屋裡都是他的人了,他倒是不客氣的放肆起來。冷冷的回道:「小王爺說笑了。」

趙拾雨眼中閃過一絲涼意,不再繼續。他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說:「這茶湯味道不錯。這茶叫什麼名字?」

晏亭柔信手撩開茶壺蓋子,瞥了一眼,瞧了茶葉底,條索細長,茶湯淡綠,說:「沒什麼正經名字。在我們臨川,驚蟄前十天採的嫩茶,都喚驚蟄茶。這茶是今年的頭茬驚蟄茶。」

「驚蟄茶?沒聽過。你倒是很懂行啊。」

晏亭柔不禁多想了一層,忙解釋道:「小王爺莫要覺得被怠慢了。這茶名字雖是普通的驚蟄茶,可這茶樹是棵百年茶種。於高山之上,採茶甚是不易。

這棵樹我同爹爹尋了許久,一年這般品級的驚蟄茶,不過只得二兩。這茶是我晏府上,極貴重的茶了。」

「嗯,好茶。」趙拾雨聽明白了,晏亭柔以為自己會覺得這茶輕賤,特做解釋。他根本沒往此處想,只應和了一下。

「萬沒有怠慢小王爺的意思。」晏亭柔看他冷淡模樣,又補充。

趙拾雨此刻才不禁笑了:「你緊張什麼?」

「我,我沒有啊。」

「因為一杯茶湯,我還能吃了你么。」

晏亭柔不知該回什麼,就端起茶杯繼續飲茶。

三年未見,再相遇時,能言者,不過是茶、水、節氣。兩人之間竟然生分到如此地步。

一行人離開碧樹涼秋書院,趙拾雨停了腳步,悻悻不樂,回頭抬眼看「碧樹涼秋書院」的牌匾,對著那佩劍的僕人說:「武同,派人通報一聲,此行我要住姨母家。然後去趟公使庫,把行李車馬都搬到姨母家去。」

公使庫是朝廷在各地方設立的,專供過往公差的官員住宿和公務宴請的場所,因趙拾雨此行是替國子監祭酒來的,是公差,自應住在公使庫。

可他眼見晏亭柔這番模樣,與他初出所想,南轅北轍,於是臨時改了注意,要換個地方住。

武同點頭「嗯」了一聲,策馬而去。

那個書生喚作聞言良,看著比武同略大幾歲,穩重許多,他已看出了自家主子心中有事,便問:「小王爺此行為公差,為何不住公使庫?要住到杜姨母家?」

「因為我姨母家住在晏府隔壁。」趙拾雨站在門外,痴痴望著門內風景,言簡意賅。

聞言良抬眼看了下他家小王爺,眉毛微揚,若有所思。哦,原來如此啊。

此行來臨川,並不是美差,國子監祭酒和司業才是國子監掌事之人,他們二人你推我推,就是不願頂著寒冬初春,遠行千里來這。

他家王爺乃懷王長子,金枝玉葉,且本就是蔭補的這監丞之位,不必遭這番罪,他不明白為何小王爺不但主動應承了差事,還一路快馬加鞭,舟車勞頓了一個月有餘,來此等小地方。

而他們才入得臨川城,便馬不停蹄來了這書院。離京之前,小王爺進了趟宮,他一直以為是官家才親政不久,有事交代小王爺去辦,才有此行。

因官家還未繼承大統前,幼時與趙拾雨從小玩大到,既有兄弟之情,又有知己之義。

可眼下看來,打小王爺見了那晏亭柔,狀態就不對,看來此行另有深意。

聞言良他想了想,壓低聲音,試探著問道:「小王爺和當時曾為潁王的陛下曾受教於晏三叔,這晏亭柔是三叔之女,王爺與她有段情?」

趙拾雨嘆了口氣,望著遠方,「我對她有情,她對我好似無意啊。」

「我記得先前讀書時,言良一直作為書童,伴隨官家和小王爺左右啊。我怎麼不記得見過這位小娘子?」

趙拾雨一五一十將來龍去脈,細細告知:「我娘死的時候說,她嫁給我爹爹,死不得歸鄉。讓我以後給她在家鄉臨川建個衣冠冢。她是王妃,受太常寺各類規矩束縛,她只能按照各種祖制,葬在趙氏陵寢里。

她這要求於禮不合,是以我沒敢讓我爹爹知曉。三年前,我不是在臨川呆了半年么?表面上是讀書,實際就是來此偷偷給我娘建了個衣冠冢,讓她魂魄得以還鄉。」

聞言良「哦」了一下,原來是那次。

三年前,趙拾雨說要去歷練苦讀,不帶護衛和伴讀,他和武同便沒有跟隨。

他曉得他家小王爺是個沉默不語干大事的人。

那年不過一十八歲,隻身來了臨川,說是苦讀,其實是悄悄為死去的娘親建了個衣冠冢。

若趙拾雨直說,懷王定是不允。聞言良曉得這事小王爺若帶上武同和自己,日後被王爺知道了,他自不會把自己的長子怎麼樣,但是兩人必會受牽連。

以他家懷王的性格,家法伺候打斷兩人幾條肋骨是極有可能的。

他家小王爺趙拾雨總是為別人想的很多,然後自己偷偷把事情都做了。

只是沒想到,小王爺半年間竟還有這麼一段情。

聞言良自小就是趙拾雨伴讀,雖然是主僕關係,可小王爺仁義,一直待他如知己。

小王爺從前未同自己說此事,他自是不知這事,看來其中有些顧慮。

可此時小王爺願意開口,他也願意為王爺解憂,低聲問:「小王爺,你二人當年可是有了肌膚之親?」

趙拾雨瞪了他一眼,奇怪於他何出此言,斥責道:「言良,你最近的俸祿是不是有些多?沒有地方使?」

「哦,懂了,沒有肌膚之親。」聞言良憋著笑,「小王爺可願言良為你分憂解難?」

趙拾雨想解釋,可又不知該從何說起,他想了想,揀了重要的說:「當年我落水,她救過我一命。」

「恩義和情愛,可是兩回事,王爺有分清?」

「那是三年前了,三年時間我還分不清么?」

「我見方才晏小姐眼神躲避,估摸她不曉得你已與王家解了婚約。她有此舉,實乃正常。」

「是啊,都怪我當年一走了之。」原來當年趙拾雨曾允了晏亭柔要下聘娶她,當時只是真心使然,沒作他想。

誰知翌日便收到東京來信,先帝病重,太子不日將要即位。

太子之前為潁王時,兩人自小一同長大,相熟的很。他作為皇室宗親和太子好友只好趕赴東京。

而後,先帝殯天,太子即位。

新帝登基,風起雲湧,朝堂之上,前朝新朝,各種關係利益錯綜複雜。趙拾雨為著自小的那份情意和責任,便一直守在官家身邊。

自古以來改朝換代,新帝繼位,都是邊疆鄰國觀望之時。那年宋朝北有遼國、西夏,都如狼似虎盯著朝中,西有吐蕃蠢蠢欲動,官家需要領兵打仗的將軍,穩住邊疆之局。

危機四伏之時,南武將軍王韶自告奮勇,獻上《平戎策》,主動請纓去守大宋之邊。

官家體恤王將軍家中孤妹,無依無靠,便將王將軍的妹妹王子真指婚給了趙拾雨。

因為他要替官家分憂,不得已和王將軍的妹妹定了親,他便從當年的真心許諾之人變成了食言的小人。

事已至此,他也不便再同周圍人等說出他對晏亭柔的心意。

畢竟沒到那一步,說什麼都是徒勞。若是說的多些,沒準只會讓兩人漸行漸遠。

於是便將自己的心意暗暗收藏下,這三年一直在努力,將官家交代的事情辦好,整整三年,才將那御賜的婚解了。

他剛恢復自由身,便藉由國子監的差事,來臨川。表面辦差,實則來看看她是否安好。

兩人一路談著過往,一路朝著趙拾雨的姨母家走去。他姨母的夫家姓杜,杜府緊挨著晏府,兩府曾是一片園林,分作兩家,後院還共享一片小山之景色。

聞言良自小便是趙拾雨伴讀,長大后一直跟隨趙拾雨左右,算是幕僚。

他將趙拾雨和晏亭柔的往事了解個通透,便開始對症下藥,「小王爺,若易地而處,站在晏小姐那位置。你顯然不僅是個輕易許諾又食言的人,無幾又同旁人定了婚去,估摸還是個情場浪子,孟浪輕浮之人。」

趙拾雨聽得火大,「別分析,說解決之道才是啊。」

聞言良不禁搖頭,「浪子回頭金不換,話是這麼說。不過哪那麼容易啊。不若,小王爺,從頭來過吧。」

「從頭?」趙拾雨若有所思。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本古言《明月逐人歸》;

【白切黑/小白馬?郡主+黑切白/殺伐果決?大將軍……】

白撫撫離開草原去和親時,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女娃娃。她以郡主的身份嫁給了燕國人稱「殺閻羅」的裴雲承大將軍。

起初,她扮作一朵可愛嬌羞小白花:

呀!哥哥這劍太鋒利,撫撫好怕!

撫撫還小,不能侍奉夫君。我待將軍如兄長,可好?

入府兩年,裴雲承只當府上多雙碗筷,未曾將這黃毛丫頭看在眼裡。

若不是那日見她爬到房頂摘果子,落地悄無聲息,輕功使得出神入化,險些被她騙了。

後來,大婚那夜,裴雲承以劍挑開紅紗,撫撫手握寶石匕首相對,面上露著一副天真柔弱,「我阿翁說了,燕國是禮儀之邦,不喜歡是可以和離的。你會放走我的,是吧,哥哥?」

裴雲承饒有興趣的看著小娘子,笑說:「我放你走?那不可能。不過嘛,你若是逃得出去我的地界,儘管逃跑試試!」

?

她跑,他追,每次將這小白馬捉回來,都要將她綁到床上。

白撫撫:夫君?阿惑?雲承哥哥?小叔叔?放開我罷,再也不跑了!

裴雲承:待你同我做了真夫妻,我就信你。

終有一日,白撫撫跑回了草原,那日裴雲承領兵十萬追了過來。

白撫撫做小伏低,一臉驚恐的樣子,「夫君,官兵帶著刀,我好害怕……」

裴雲承以手托腮,「編!繼續編!方才揮著長鞭,把我副將抽下馬的時候,你不是挺厲害的么?」

白撫撫淚眼汪汪,「夫君,我懷孕了。」

裴雲承:……

?

三年間,裴將軍百戰歸來,奪得十六郡,皇帝每每問賞,他不要官爵、不要美人,只要黃金。

眾臣皆道他知進退,不驕奢淫逸。

皇帝問:為何只要黃金?

裴雲承:臣家夫人熱衷逃跑,臣允過她,由她跑。為了不打臉,只好她跑到哪裡,我就買哪裡的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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