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存在與執念

「公民李懸塵，城防系統給出的評價都很客觀。」光人如是說道。

李懸塵露出一張阿巴臉，望著王峻，「他，他還嘲諷我。」

不遠處，幾名巡邏隊員紛紛板著撲克臉，強行忍耐內心的笑意。

王峻拍拍李懸塵的肩膀，「多心了，別亂想。」

王峻好說歹說，安慰了李懸塵一陣后，沒有等來蘇沁珏，反而等到了封囂。

她說明來意，要接王峻去另外的地方，蘇沁珏正在那邊籌備儀式，就等王峻過去。

穿街走巷一段時間，王峻進入一棟古風閣樓，直接上到第9層，場內空曠無物。

蘇沁珏站在正中央，雙手十指相扣，平放胸前，高高揚起腦袋，唇齒快速翕動。

腳面下方，兩道藍色圓圈散發熒光，形成內外雙環。

密密麻麻的符文刻印在其中，蘊含著神秘的氣息。

封囂站在門口，做出請的手勢，順便示意王峻不要言語打擾。

王峻腳步輕盈，走上前去，沒有打擾蘇沁珏的禱告。

停步在藍色光圈外，安靜等待，他的面頰感受到微風鑽窗而來，拂面而去。

呼呼呼呼~~~~~

慢慢的，心神寧靜澄澈，王峻晃神間發現自己置身於另外一處空間。

蘇沁珏已經轉過身來，含笑望著他。

他微微皺眉，說道：「你不是蘇沁珏。」

「我的確不是她，」蘇沁珏點了點頭，面龐散發湛藍微光，「只是借用她的容貌與你說話。」

「深藍月庭侍奉的存在，深藍圓月？」王峻唇齒開合。

湛藍微光散去，蘇沁珏的身軀散去，原地出現了一輪圓月，湛藍，渾圓，神秘，略帶一絲絲妖異。

高遠而陌生的氣息透過虛空，滲透下來，就像無數只無形之手，同時觸及王峻的額頭、臉頰、手臂、手掌等皮膚***之處。

王峻的皮膚泛起雞皮疙瘩，本能性的後退一步，擺出防禦架勢。

「你想對我做什麼？」

深藍圓月就在面前呈現，此時此刻再無人類的話音，而是使用精神傳遞的方式說道：

「接觸是生命與生命連接的方式，你所渴求的，你所期盼的，我會給予幫助。」

伴隨著意麵的傳導，湛藍光束凝聚收縮，化作一雙溫暖的手掌，漂浮在王峻身前。

王峻沒有第一時間伸手，保持原有架勢，反問道：「我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深藍圓月直徑大約一米，通體渾圓如球，周圍瀰漫光暈，時而膨脹時而收縮，彷彿正在呼吸。

精神意念再度傳導出來：「一次閱讀。」

簡單的意念中蘊含著複雜的意思，王峻很快就明白了一次閱讀的含義，深藍圓月將會帶他閱讀自己曾經經歷過的一些事件，只是為了驗證一個答案。

具體的答案是什麼，祂並不知曉，但卻非常渴求。

因為，那個答案就是祂降生的意義，也是祂有別於其他神魔的根本區別。

祂的存在意義基於尋找那份隱藏在歷史真相的答案。

而這個答案需要人類的協助才能完成，並非某一個特定的人，而是所有人，每一個人。

深藍月庭的祭司都是深度閱讀者，而如王峻這般即將接觸之人就是淺度閱讀者。

「你提升生命靈韻衝破基因枷鎖的願望將會在這次閱讀中完成，閱讀的過程中很可能遇到危險，請盡量以自身安危為重。」

深藍圓月釋放善意的信號。

王峻沉默半秒，還是遞出了右手。

漂浮在身前的湛藍雙手輕柔相合，包裹著王俊的手掌。

「請放鬆心神，待會兒你會像做了一場長長的夢，夢中有些事情會記住，有些事情不會記住，那都是你的機緣，而你完成了閱讀之後，只需要對我給出的答案回答是或否。」深藍圓月散發溫柔似水的光輝，柔和地包裹王峻。

下一剎那，王峻神情恍惚，跟隨深藍圓月的視角，不斷回溯歷史。

他的眉心閃耀微光，天地真靈印記發揮效用。

「這是？！」深藍圓月微微吃了一驚，但是閱讀一旦開始，便容不得暫停。

其實按照人類理解，祂更像是一件禁忌物，達到sss的級別，擁有自己的心智，但也需要遵循特定的規則行事。

在王峻的感官中，他的時間一直在倒流，從面見深藍圓月回溯到鏖戰科技大樓，然後再回溯到初次進入黑鋒巷……

這一刻，他彷彿變成了四維生物，除了長寬高外，也變成了一種可視的可改變的單位。

只不過在深藍圓月的引領下，他會不斷被向前拉拽。

轟隆！轟隆！轟隆！轟隆！

每一次重要的時間節點跳轉，王峻便會聽到如雷鳴般的巨響。

他置身在深藍圓月的環繞中，就像一個遨遊歷史的時空旅人，看到一個個歷史上的重大事件的發生。

星之歷1573年，36號城市徹底淹滅，化作禁忌之地。

星之歷1440年，極光事件發生，聯邦東部沿海暴亂，神戶家族血腥鎮壓民眾。

星之歷1000年，爭奪古代遺迹，導致三大財閥隕落，從此只剩九大財閥。

星之歷866年……星之歷666年……星之歷……月之歷……日之歷末年。

突然間，畫卷戛然而止，最終呈現在王峻眼前的畫面是：

大地焦黑如炭，天空殘陽似血，劫灰如雨蕭蕭而落，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轟然倒塌，那山峰之上原本砌有一座石台，台上擺放著一尊青銅澆築的山河鼎。

數千米高空砸落，山河鼎碎成數塊，釋放出了一道道蘊含靈韻的印記。

獅虎狼豹，飛鳥魚蟲，草木山石，水火風雷，日月星辰……

天上地下，萬物萬類，靈性都在那一刻得到了極大的釋放。

有幸運者獲得了一縷靈韻印記，從而發生了大幅度的進化。

譬如深藍圓月，本是一處風景名勝中的奇特水池。

池中之水很深但不廣，池底鋪滿散發藍光的石頭，無論白夜黑晝，無論是太陽還是月亮，照在池中都會留下深藍倒影。

那一天，天上的殘陽倒映在湖泊之中，渾圓似球，湛藍神秘，因此便誕生了祂。

祂誕生之初，腦海里最深刻的印象卻是一名樣貌清秀的年輕人，年輕人很喜歡來池水邊上散心。

王峻便透過祂的眼，看到了那名只存在於祂記憶中的年輕人。

傷心了要來，開心了要來，生氣了要來，年輕人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說著心裡話。

池水中的倒影靜靜聆聽，始終無法給予回應。

直到後來，年輕人變成了中年人，兩鬢參雜白髮，下巴積蓄絡腮鬍，有了幾分滄桑。

他盤溪坐在藍色水池邊，用手輕輕撥動池水，似在與水中倒影開著玩笑。

只不過，臉上為了往昔的痛快，不大聲哭也不大聲笑，有的是比海更深的沉默。

無聲，無言，無任何訴說，他的心裏面一定藏著很重很重的事。

良久之後，侍衛從遠處找來，單膝跪地，說道：

「人王陛下，所有準備已經完畢。」

被稱為人王，不再年輕的中年人站起來，淡薄如水的眼眸逐漸銳利，默然率人離去。

透過倒影的視角，王峻分明看到了那雙眸子里充滿火焰，就像誓要逆天改命之人。

可是……他既是人王，又有什麼事情需要他去逆天改命？

或者說，他要改的到底是自己的命，還是人類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