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抵達

僅僅一個多時辰之後，貓巴士便來到了貓城所坐落的維索拉斯特平原——在古老的喀祿語中有着「萬物生長之地」的含義，但現在大部分人都只記得這個拗口的音譯名，而在文化程度並不高的平民之間，貓貓平原或許是最廣為流傳的常用代稱。

貓巴士並沒有選擇直接入城，而是在距離貓城尚且還有數十里的位置停了下來。此時通過車窗向貓城的方向望去，不僅可以看到那一道並不算高聳但依舊奪人眼球的青雲石城牆，而城牆下燈光點點人聲鼎沸的外城區更為讓人動容。

與普通的城池並不相同，貓城沒有用於保衛城市的高聳城牆或者複雜的城防設施，甚至你無法清晰的劃分貓城所佔的範圍到底是多大。在傳統意義上的並不高聳的石牆外圍，依舊錯落有致的分佈着大大小小的村落房屋。

他們依附着貓城而建，在長時間的交流與演變之後，這些曾經只是謀求庇護的獨立村落此時已經成為了貓城的外城區。而且因為貓城的獨特性，外城區並沒有設立任何的城牆等事物，而是直接與郊野相連。因此外城區不斷在慢慢擴張，外城區也成為了貓城最魚龍混雜的區域。當然，即便是再混亂，這裏依舊是貓城，任何形式的肢體衝突以及奪取他人生命的行為都是完全禁止的。即便坑蒙拐騙依舊存在，但貓城的外城區相比於其他城市可謂是天堂了。

三人下了車，站在貓巴士所停留的山坡之上，遠遠眺望前方的貓城，皆被她的美麗與繁榮而深深震撼。若是說外城區如繁星般的點點燈火已經算是頗為熱鬧的夜市，那在城牆內的真正的貓城才可以稱為燈火通明，如同白晝。貓城內特有的瓦琉屋頂反射著燈火的光芒，整座城市似乎都泛著金壁輝煌的光。

「不僅看了多少次，夜晚的貓城還是如此美麗啊。」依舊是一身紅色大衣的探險家伸了個懶腰，略微眯起的紅瞳似乎都映上了來自貓城的燈火，如同閃爍著星空般瑰麗：「這短暫的同行就在這裏結束吧。」

「在下也要離開了。很榮幸能夠與探險家先生與學者閣下同乘，在下受益良多。若是學者閣下日後有幸相遇，還請賞臉一睹在下的拙劣表演。」魔術師再次摘下禮帽置於胸前微微躬身，優雅的行了一禮；未等學者手忙腳亂的想要回禮就朝着貓巴士點點頭，手中手杖輕點，便消散於夜色之中。

「哇，這就是……魔術嗎？」辛瑞甘兩眼放光。

「當然不是啦，這只是普通的短移術罷了。」十五嘆著氣：「不過我居然沒有察覺到施法的前搖，真是謹慎的傢伙。」

「那小傢伙，我也要先走一步啦。」他抬起手按了按學者的腦袋，微笑道：「也祝你的學者巡禮一路愉快啊！」

「誒？你怎麼知道……」

「笨。能穿着學者長袍還沒有正式徽章，可以在外面到處跑的見習學者，不是在學者巡禮還能幹啥？」十五翻了個白眼：「若不想被識破，要麼就腆著臉認下正式學者的身份要麼就把這身衣服脫了，可別再這樣笨笨的讓人發笑了。」

「對吼。」辛瑞甘頗為害臊的撓撓頭。他還以為應該沒什麼人可以看穿他的真實目的呢，畢竟學者巡禮不是什麼大眾化的知識，卻不想剛出門就被人識破了身份：「那我還是在貓城換一身衣服吧。」

「就不想提前體驗一下正式學者的待遇嗎？」

「倒也沒這個必要啦。成為正式學者也不用太久的。」

「不錯的自信，

我喜歡。」用力揉了揉辛瑞甘的棕色柔軟頭髮，十五從兜里取出一根銀色的細鏈，放入學者手中：「這個給你，若是放的下心的話，可以把他戴在身上。如果信不過，大可以在貓城找找占卜師看看這條手鏈。實在不願意的話，當了也行。不過價格低了的話，你可是會虧的、」

「有緣再見，辛瑞甘。」

辛瑞甘剛剛握緊了手中的銀鏈，還未反應過來，總是穿着紅色大衣的黑髮青年已經消失不見，只有方才的叮囑的餘音還在耳邊縈繞。

「……都走的好快。」他有些惱：「怎麼說也算是一面之緣的朋友了吧，這樣的告別也太敷衍了。」

不過，既然踏上了未知的旅程，這樣的分別還是儘快熟悉比較好。

辛瑞甘嘆了口氣，略微收拾了一下心情，剛回過頭，愕然發現貓巴士龐然的身軀依舊乖巧的伏在原地。

「貓先生，您是有什麼事嗎？」

「當然了。」貓巴士微笑着眯起了雙眼，聲音溫柔而帶着笑意：「我在等你的告別啊。」

「……嗯，那再見了，大貓先生！」辛瑞甘快步走上前，用力抱住了貓巴士的一條大腿。貓巴士也緩緩抬起另一支貓爪，輕輕環繞住學者的後背：「下次見咯，小夥子。有了『車票』，也許我們很快會見面的。」

「嗯。」學者低聲應道，隨後只覺得懷中一空，貓巴士龐大的身形化作了細碎的星光融入了空氣之中，只留下一句輕飄飄的話語，不似慣常的那種磁性低沉的聲線，而是顯得更憨厚且和藹：「祝你旅途愉快。」

「確實沒有原來的聲音好聽。」辛瑞甘撓撓頭：「不過感覺這個聲音更加的舒服呢。」

搖搖頭拋去了腦內多餘的雜念，學者從懷裏掏出一個套著牛皮的小本子，翻閱著出發前曾詳細記載着的旅行規劃。

「出了卡格拉鎮，趕到沁泉車站，坐車前往貓城……貓巴士也算是車嗎……然後在貓使者的帶領下覲見貓貓賢者，然後在貓城逛個幾天，再乘着同行商隊的車子前往同位於維索拉斯特平原的達米亞村莊……」

他念叨著位於第一頁筆跡截然不同的潦草字體，有些苦惱：「老師寫的也太模糊了吧……貓貓使者又在哪啊？」

辛瑞甘話音剛落，「貓使者」這幾個單詞便被用紅色的筆跡圈了起來，旁邊的空白處還添了一行字跡同樣潦草的小字：「貓使者會聽從你內心的召喚而來。」

「……這不說了和沒說沒差別嗎，一大把年紀了還學年輕人玩啞謎，真是閑的……」

他乾脆把本子收回了囊中，在心裏吐槽老頭子的不靠譜。這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還是先進城再說吧。

打定了主意，辛瑞甘看了眼雖然看似不遠實則還有不少距離的貓城，他抬起了手杖，手背處再次亮起了象著着星辰的符文。

「星術，幻星獸。」

低聲念出晦澀的詞語，交織的金色光線在地面繪製出了一道圓形的法陣，伴隨着明亮但並不刺目的一道白光，一隻通體瑩白，體態健碩的巨大白鹿，緩步從法陣中央走出，頭頂的寬大鹿角還散發着溫和的金色光芒。

高大白鹿低下頭顱，任由學者攀附着他的鹿角騎上後背，光鑄般的身姿在夜色中頗為亮眼。

「好像有些顯眼？」辛瑞甘伸手按住白鹿的頭頂，一絲絲抽離出白鹿體內充盈的星光，他的身形也愈發暗淡。待他滿意的收回了手掌，原先光鑄般的威風白鹿此時卻如同普通的馴鹿般毫不起眼，只有一雙鹿角似乎隱隱還散發着光芒。

「好，出發！」

學者騎乘着外貌普通的高大馴鹿，朝着貓城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