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內心

此時已經到了後半夜了，黑暗的天空從小雨變成了瓢潑大雨，路邊攤支起的帳篷隨着風和雨歪歪扭扭，就像我們脆弱的內心隨時會被擊垮。黃色昏暗的油光燈落在大慶的臉龐上，顯得格外的憔悴，我深知我是他最後的一棵救命稻草，或許我能讓他振作，亦能讓他沉淪。

我猛吸了一口煙說道：「生而為人，定當有太多太多的無奈。有些事情，它可能就是這樣發生了，失之我幸得之我命，如果強求而來的，那也必定會失去。儘管你心裏會難受，會痛苦，但也許這是最好的結局。況且現在情況還沒有到最壞的時候，你慌什麼。」

大慶聽了半晌抬起頭眯着眼看着我說：「能說出這種話來的，怕不是你也經歷了劫難。」

我白了他一眼說：「怎麼，哥們對你推心置腹開導你，你想趁機扒落我？」

大慶：「我也就隨後一問，沒那回事。」

我：「其實吧，這段日子我也沒差，是有些不像話。」

大慶：「喝酒吧，喝酒吧，走一個。」

我：「那就走一個吧。」

推杯換盞，不一會功夫，我就被灌得五迷三道的。我知道，大慶在等我開口，等我說出我應該告訴他的我的事兒，這樣好教他感覺得到他不是一個人，他不是孤獨的，還有人和他一樣，一樣被生活所困，被感情所牽制，從而過得一塌糊塗。

大慶：「最近耍姑娘沒。」

我：「我說我沒有，怎麼說，信不信。」

大慶：「我不信。」

我：「那我說有，你信么。」

大慶：「我不信。」

我：「那還是說說你吧。」

大慶連忙擺擺手並給我倒了一杯酒。

大慶：「別介呀，哥們逗你玩呢，怎麼，你有事兒。」

我：「不清楚，我感覺會有，但又感覺沒有。事情總是說發生就發生了，我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我改變不了，我只能接受。我說工作順利，但也就那樣了，別的什麼也沒有。在我難過的時候，或者說不管什麼時候，我都不喜歡被別人察覺到，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原因，只是不喜歡而已。」

大慶突然想說什麼，我沒給他機會，因為此刻我很煩，我很燥，我只想繼續說，說道我不想說為止，儘管我是個不愛說話的人，但這就是我，李正。

我：「我知道，一切都是過眼雲煙，但大慶我跟你說，不能告訴別人你今天難受過，痛苦過。什麼也別對別人說，因為說了也沒用。」

大慶給我點了一支煙：「繼續說。」

我：「我告訴你大慶，就你跟小冉這事兒，或者有人問我，世上有完美的愛情嗎，我一定會告訴他，有。它並不在我們身邊，而是就在我們每個人的心底，但是，極少有人發現它，就算髮現了，也沒有勇氣面對它，它是那麼的真實，以至於我們無法相信。我們懷疑，我們自暴自棄，甚至我們寧願摟抱着它騙人的虛無縹緲的假象，我不喜歡這個世界，對它了解越多就越不喜歡。」

大慶面無表情說道：「那你現在好了沒。」

我反問道：「怎麼叫，怎麼叫不好。」

大慶無力的說：「我說不出來，講不明白，我只是慨嘆。」

一時間，沉默，我和大慶自顧自的喝酒。我明白，今晚註定會是個不眠夜。在這個小小的城市裏，在這個小小的路邊攤里，是否別人都在傷心困惑，無所適從。

回想起很多的事情，年華似乎真的不明白的就停駐在一個叫曾經的年代。純純的，似乎真的那麼美好，愛是種眼看不到的溫柔，只有在這冷冷的黑夜，在乎給予彼此的依靠，可是永遠會記得曾經愛過傷過美好，和那份年少時的悸動。

終你一生，在你的青春里所有的陣痛、眼淚、歡樂、幸福、微笑，不過就是那最長最深的一吻而已。你到最後才明白，那不是愛，而是青春。

但是誰又捨得那些熱血純粹執著無暇的時光。

如果有一天。

讓你心動的再也感動不了你。

讓你憤怒的再也激怒不了你。

讓你悲傷的再也不能讓你流淚。

你便知道這時光，這生活給了你什麼，你為了成長付出了什麼。那是人生一期一會的最絕美的風景，那是人生不可再得的絕代時光。

秋天，在這個夏季即將過去的日子裏，在這個風雨交加的夜裏，我們無處安放的青春，終將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