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六.

「貼身之物,又怎可輕易示人?」白銘骨的語氣愈發堅定,「你放心,我不會讓別人知曉的。」

「還有,」白銘骨稍稍放開她,直視著她的水眸,「你也一樣,千萬不要告訴第三個人,這個僅屬於咱們兩個的秘密好嗎?」

顧笙歌亦看向他的瞳孔,不知,自己到底該如何回答。

恰在此時,叩門聲突然響起。

屋外的鳴鸞也隨著叩門聲啟齒:「殿下,姑娘,夫人有事要找你們。」

「你整理一下衣衫,我去開門。」白銘骨匆匆地和顧笙歌說了一聲,就去開門了。

「有說什麼事嗎?」開門后,白銘骨不悅地問。

鳴鸞福身行禮:「請恕鳴鸞不知。」

顧笙歌這時也走了過來,抬眸對上白銘骨的眸子,「不管是什麼事,咱們還是先過去的好。」見他的眼神有些不自然,顧笙歌溫婉一笑:「殿下覺得呢?」

沒有理會她的淺笑,白銘骨移開視線,對鳴鸞擺了擺手,「知道了,我們馬上過去。」

鳴鸞躬身退下。

「怎麼樣?」白銘骨顯然沒有想要放過她的意味,「你答不答應我啊?」語畢,一隻手十分不老實地借著寬大袖袍的掩飾,拉住了她的小手。

顧笙歌嚇得就要甩開,無奈,又被他的手握得更緊了。

「我答應你便是。」顧笙歌故作嬌滴地頷首。

見她欣然應允,白銘骨得逞似的輕扯唇角,拉著她往唐錦的院子走去。

「別忘了,要用你身上這件衣裳的布料,以及綉上你我的名字!」

「知道了。」

「還有還有,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哦!」

到了正廳門口,白銘骨一眼就看見蘇木站在那裡,心下不由得一動,待路過他身邊時,甩給他一個眼神,示意他跟上。

「夫人。」

「母親。」

回到正廳的兩人向唐錦問安。

待二人落座,蘇木也再次垂首立在了白銘骨身後。

唐錦眸光溫和地看向白銘骨:「殿下今日可要留在府上用膳?」

白銘骨笑著婉拒:「已經叨擾了半日,不敢再多打攪。」

依舊是兩人說著,顧笙歌低頭不語。

自己能感覺到,原主對他是有些情意的,如果白銘骨也是真心對她的,那麼自己自己的表現就顯得很不合理。

可是,當時他突然像狼一樣地撲過來,她真的一下子適應不了。

也不知道他會不會相信去,自己編出來的話啊?

「既這麼著,那本宮就不多打擾了,」白銘骨說著起身,「夫人請多注意身體,告辭。」

唐錦亦站起身來,「殿下慢走。」

顧笙歌也跟著起身,朝他屈膝行禮:「殿下慢走。」

「二姑娘,再會。」

白銘骨踏著穩健的步伐準備離開正廳,不想沒走幾步,他又轉回身子,「夫人,有件事本宮忘了說了。」

唐錦不躲不閃地用清澈的眸子看向他,眼神中的溫柔之色絲毫未減,「殿下請說。」

「後日,本宮會親自來接二姑娘回宮。」白銘骨目光堅定,說出口的話也是不容反駁。

唐錦毫不示弱地綻開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恭請殿下大駕。」

出了相府,白銘骨就急急催促:「回宮,快!」

另一邊,唐錦也支開眾人,細細詢問顧笙歌,方才白銘骨和她說了些什麼,對她做了些什麼。

顧笙歌知道自己不可能憑一己之力與他周旋,遂將方才發生的所有事情事無巨細像倒豆子一樣和盤托出,包括白銘骨讓她綉荷包這件事,她也沒有隱瞞。

唐錦聽后,眼珠子轉了轉,突然,她慌忙地問顧笙歌:「關於這件衣裳和這個荷包,還有沒有什麼別的事情,是你一下子還沒想起來的?」

顧笙歌又仔細回想了一遍,「就這些了,沒有遺漏下來的了。」

果然,皇上和太子是一起的。

唐錦垂眸看著顧笙歌的這件衣裳,事到如今,只有這麼辦了。

「這件衣裳,以後別穿了。」唐錦悠悠地啟齒,「你現在去換一件,然後把它交給我保管。」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唐錦要自己這樣做,但顧笙歌還是乖巧地去換衣裳了。

看來,真是這件衣裳出問題了。顧笙歌沉思著。

事實還真是這樣。

南昭當年進貢的織金錦,本是供皇家專用,但鴻臚寺尚書高鵬宇卻假公濟私地私自修改禮單,將數目改少一部分,並將那一部分中飽私囊了。

本來呢,他做的這種事情多了,也不在乎這一次半次的,然而,他這種行為卻被他的一個親信手下給揭發了,皇上一怒之下,就下令徹查此事。沒想到,竟是搜羅出來不少他貪贓枉法的事迹來。

此事一出,一個抄家斬首的聖旨就將高氏一族一網網盡,而顧塵軻,恰巧就是處理這件案子的欽差大臣。沒成想,當欽差收了高家全部財產後,竟然又讓顧塵軻在高家曾經轉手的莊子上,發現了些東西。

貪小便宜的顧塵軻存了個心眼,將這件事情悄悄壓了下去,並從中謀取了不小的利潤。

但當唐錦知曉這件事後,就立刻打算把除了銀子以外的所有東西全然燒了,可卻被抱有僥倖心理的顧塵軻攔下了。

白銘骨既然已經認出來這東西,那麼皇上不久也就會知曉此事,貪污受賄本就是大罪,何況還是抄家之族留下的東西!

如果不出自己所料,白銘骨應該是皇帝安插在相府的眼線,並通過顏兒暗中掌握相府。

思及此,唐錦杏眸一眯,既然他們已經開始搜尋證據,並且,還放出了白銘骨要娶顏兒的話,說明皇帝可能已經掌握了些許相府的罪證,他是要用一年多的光景徹底解決相府!

絕對不能!

唐錦眸光變得越發冷厲,還好,當年顧塵軻多是直接謀取的銀子,這些稀罕玩意兒並不多,處理起來也好辦,在事情尚未到達不可挽回的地步時,一切皆有轉機。

「娘,我換好了,」顧笙歌抱著那件衣裳往她的方向走來,「這件衣裳可以嗎?」

唐錦等她走到自己身邊,親手接過那件衣裳放置身邊,而後方才伸手查看顧笙歌新換的這件。

「可以,很漂亮。」唐錦收起之前冷厲的神情,「你這次回宮,娘給你重新找幾件衣裳穿可好?」

「你看你,」唐錦佯裝嘲笑,「多大個人了,還不會穿搭打扮自己!」

「我哪有啊!」顧笙歌據理力爭,「我明明穿得很好看!」

眸光再次落在那件衣裳上,顧笙歌不解地問:「娘,那件衣裳到底有什麼問題啊?」

唐錦嘆了一口氣,「其實並沒有什麼問題,」擔心女兒知道多了,心裡會有壓力,唐錦乾脆決定不告訴她真相了,「就是和前幾年高氏一族被抄家時,官府查收的布料有些相像罷了,」說道這裡,唐錦嬌顏上的神情又凝重了幾分,「可是,今日白銘骨這麼一說,證明他們可能會以此入手,所以咱們必須得提前提防。」

顧笙歌聽罷,臉色白了一白,原主對白銘骨是有些感情的,沒想到卻被他拿來利用,若不是娘及時發現,那豈不是…

「娘,我突然,好害怕啊…」蜷縮進唐錦的懷中,顧笙歌抱緊眼前這個人,希望可以從她身上得到一點溫暖。

「別擔心,有娘在,誰也不能把你怎麼樣!」唐錦見她這個樣子,不禁又抱緊了些,「誰也別想動相府一分一毫!」

「好了,咱們也準備用飯吧!」

「嗯。」

母女倆走出正廳,命人擺飯。

「用不用等爹回來一起吃飯啊?」顧塵軻到飯點了還沒有回來,顧笙歌不免有些擔心。

「夫人,進忠求見。」一個僕從進來稟告。

「讓他進來。」

進忠是顧塵軻的人。

「夫人,皇上命老奴前來告知,老爺最近與皇上有要事相商。這幾日,就在宮中歇下了。」

「知道了,退下吧。」

看來,必須先下手為強了。

粗粗地用過午膳,唐錦就讓顧笙歌回自己的院子了。而她則去了庫房,將裡面所有存在問題的物什用一個小包包了出來,連同顧笙歌身上那件,一齊放在了她的床頭。

因著顧笙歌還想著顧婉,因此,她並沒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顧婉那裡。

——

乾清宮。

「兒臣給父皇請安,父皇萬福金安。」用罷午膳,白銘骨就出現在了這裡。

「免禮。」

揮退左右,白銘骨斬釘截鐵地啟齒:「父皇,兒臣已經查明,相府的確盜用了高家被抄財物!」

白軒不含情緒地看了他一眼:「是嗎?」

「兒臣識得那布料,」白銘骨堅定地頷首,「千真萬確!」

未等白軒開口,白銘骨將事情給他完整地講述了一遍。

不想白軒在聽完他的回答后,黑眸一凝,「你信不信,你今天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

白銘骨倒是也不是很詫異,「今天顧笙歌給我的感覺,讓我覺得十分不對勁,可我感覺自己並沒有露出什麼破綻啊!」

「記住,只有斬斷敵人的所有支援后,」白軒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你才能有更大的勝算。」

白銘骨雙眸不禁睜的大了些:「父皇是說,等顧笙歌進…」

白軒頷首不語。

「好些日子沒去看看嫻妃了,」白軒看了白銘骨一眼,「你先退下吧,朕去看看她。」

白銘骨福身離去。

回到東宮后,白銘骨蘇木低聲吩咐:「過幾日顧笙歌就要回宮了,本宮記得東宮后還有一處別苑,派人收拾出來給她住吧。」

蘇木卻有些遲疑:「殿下,那用不用幫顧二姑娘把她之前在湘芷閣的東西,也一併搬過來?」

白銘骨頷首,蘇木領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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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許笙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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