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別（回憶章）

「月暉，公主只是送出宮一會兒，你不必…不必這樣。」謝疏青愁眉不展，月暉生完長公主后本就落下了病根，如今日夜憂思，身子是如何也受不住的。月暉抬起低垂的眼眸，身形消瘦，眉眼間有著揮之不去的病氣，趁的整個人更加姝艷。「阿青，我總歸就這麼一個孩子。」謝疏青突然冷笑，把手上握著的葯碗摔倒地上，清脆一聲，玉碗便碎成幾塊。「你到底是捨不得公主而憂思，還是因為陳銘的薄情而傷心，你從來都不喜歡孩子的。」說完之後，毫不留戀的起身離去。

外面的秦鳶聽到聲音，立馬詢問，「娘娘，您怎麼了？」裡面隱約傳出聲音，「阿鳶，無事，你不必進來。」

月暉知道謝疏青是真的生氣了，她氣性大，可能連著幾月都不會再見自己了，也好。這麼一身病骨，傳給她總歸不好。

謝疏青一個月都沒有來看月暉，月暉身子每況愈下，謝疏青氣性大，不讓身邊的人說月暉的事，而就是這一次氣，讓她悔了一生。

「娘娘，皇後娘娘……」「閉嘴，我說了，她的事不必和本宮說！」謝疏青用手捏著眉心，她與月暉已經近兩月未見，她早想去，可她身為國公府嫡長女，從小就是天之驕女，每每想到總拉不下臉。

這一次念安卻沒有沉默不語，而是開口，「可…皇後娘娘已是彌留之際了。」謝疏青瞳孔猛縮，往外大步走去。

景安殿下人早已被屏退，只留下了秦鳶。謝疏青遠遠就聽見秦鳶開口，「娘娘，您別睡啊，謝娘娘還沒來，您不還有幾句話要說嗎？您……」聲音戛然而止，謝疏青怕極了，她顧不上儀態，跑著，金釵玉飾沿路掉了一地。

進殿時，只有秦鳶一人跪在床榻邊哭，連謝疏青也沒有顧上。

謝疏青緩步前行，月暉臉色尚未發青，面色蒼白，依舊難掩風華，謝疏青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不過是賭了一次氣，卻連月暉的最後一面都見不到，「阿暉，阿暉，阿暉……」聲音更咽，她進宮五載，月暉比她還早一年，她對自己十分好，不帶算計，而陛下總盯著國公府，每次來都是為了問出些什麼。如果她跑得再快一點，是不是，就看見月暉了，謝疏青越想越難受，小聲啜泣。

話本裡面有人死了，天總是要下雨的，可月暉去的那天，沒有。依舊烈陽高照，是了，月暉不是主人公，不然她的怎麼會受這麼多的傷害，她太累了，可為什麼要拋棄她呢？每年該下雨的清明，卻成了月暉的祭日，那日，沒下雨。

謝疏青半夜驚醒，早已淚流滿面，月暉死後，她總夢不見，今日難得。「月暉，我會替你護好遮語的，你多來看看我啊……」

翌日，殷其休來時，遮語照常學著帝王之道，突然問了一句，「先生，七十年前婉貞女帝的事到底是什麼樣的？」殷其休挑眉，「殿下先說說你有什麼疑慮？」遮語直言，「婉貞女帝只在帝位上待了五年，可我朝史書並未編撰到她何時去世，且乾安帝即位后，依舊尊其為帝，配享太廟，但身為帝王，封號怎能是婉貞，又被稱為乾貞帝。」

殷其休笑笑，眉目如畫，並不答，看向窗外的梧桐，鬱鬱蔥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