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墮

遮語算著日子，距上次找到當歸差不多一周有餘，便讓棲梧昨日去提點了幾句。

「殿下，陛下召後宮中人前往流姝殿。」養心殿中的臨難過來時，遮語同往日一樣正在溫書。遮語剛剛洗漱完，問了一下「流姝殿住的哪位娘娘？」臨難一向狗仗人勢，前幾日遮語加了封地的事人盡皆知，態度恭敬。「是寧妃。」遮語眉梢一挑，這當歸動作倒是快，點點頭，「本宮晚些就去。」「是。」

棲梧來給遮語綰髮時，笑著說了句，「長淮不過說了幾句，那狗奴才就下了手，不過他若是手腳不幹凈……」「嘖，他惦記著自個兒那寶貝兒子，捨不得死，就算髮現了，也會先保全兒子。

遮語一身青衣，頭髮綰了流雲髻，容顏清麗，「長淮先陪本殿過去，今日先生會來，棲梧一會兒將事情同先生講講。」長淮還是猶豫一會兒，還是開口，「殿下，長淮有個問題。」遮語輕笑，「你要問我為什麼做的如此絕，你想說孩子無辜，寧妃還沒有準備下毒手。」長淮一驚，隨即點頭。

遮語抿了一口茶，「孩子是無辜，可寧妃當初害我母后，我不至於心胸狹隘，但也做不到以德報怨，我不是聖人。」「先後…」遮語抬手，示意長淮退下。

當歸的兒子還是通過羅初厭所知，至於母后之事，遮語不過是後面才從當歸口中得知，她做不得下一個婉貞帝。

流姝殿前新種了幾株梧桐木，鬱鬱蔥蔥，襯著朱牆綠瓦，宮闕萬千。

殿中是一片寂靜，遮語進來后就候在太後身邊。過了小半個時辰，薛太醫方走出來，面色凝重，直接跪倒在地，「陛下，寧妃此胎本也不太安穩，但好在救治及時，皇嗣可以保全，只是母體未必能撐住。但若是此時有香墮丸配以麝香，寧妃娘娘便可無虞。」

遮語本來淡然的神色突然一怔，心下暗想：乾聖帝連母后那種不爭不搶的絕色都可以狠下心，寧妃父親早已致仕，這結果都不用猜測。

謝疏青微微嘆氣，閉著眼，她知道陛下的性子，若非這樣的冷血昏庸，月暉又何至於早逝。

陳銘幾乎沒有猶豫的開口，「在皇嗣無虞的前提下，儘力保住寧妃。」薛太醫似乎見慣了帝王家的涼薄，立馬就進了內室。

「恭喜陛下，公主殿下平安，只是寧妃娘娘沒挺住，薨了。」「黎南，擬旨，追封寧妃為淑德皇貴妃，小公主交由……」「父皇，皇妹暫且交由兒臣吧。」遮語開口。陳銘頷首，「至於小公主，便暫由語兒撫養吧。」后妃眾人齊齊行禮，不多時便走了大半。

遮語走在宮中路上，大內路上不允植樹，烈陽高照。皇帝死了個妃子，小公主死了母親，寧家少了個女兒。在這深宮之中撐不下去，不過每日都在翠減香消，循環往複，連命也不算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