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凌午夜
江小閑踉蹌了兩下一屁股坐到地上，哀嚎道：「我的異能力都抽空了，快扶朕起來！」
斗篷男走到他面前，沒扶。「別裝了，你說的十秒，我只用了半秒。」
江小閑瞬間換了一副面孔，眼皮半垂，神情沉靜，又喪又懶，又凶又軟。
「是你的刀氣把我颳倒的。」
慶叔做了這麼多年的「叔叔」，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嬌氣的大朋友，無可奈何之外又意外地被戳到了萌點。
只好躬身把人給抱起來，麻溜地從車窗扔進駕駛室，嘴角勾起的弧度有點寵。
再次一臉懟在方向盤上的江小閑：「……」
他本來是想板著一張臉回車廂睡覺的，見斗篷男上車后好像準備摘下帽子，硬是沒邁動腿。
駕駛室很窄，江小閑靠着連接着車廂的門蹲下，微微揚起頭，盯着他滿是鬍渣的下巴看。
斗篷男戴斗篷只是出門的習慣，他不怎麼喜歡和別人溝通，好像戴上斗篷就可以與世隔絕了一樣。
他這張臉倒是沒什麼不好見人的，但是頂着江小閑的目光，他居然有些緊張，像是……
像是害怕江小閑覺得他的臉不好看。
慶叔鬆了松浸了汗水的手心，緩緩摘下斗篷，卻也不看江小閑，只留了輪廓硬朗的側臉。
他聽到江小閑小小地「嘖」了一聲。
隨後對方便湊上來看他的正臉。
斗篷男握著方向盤，裝作漫不經心地問：「你的異能好像和其他木系異能者的不一樣？」
「嗯，我的主要是增幅作用。」江小閑沒有詳說，看了半天沒看到，便直接上手把他的臉給掰了過來。
稜角分明，手感很不錯。眉骨很高，眼睛深陷，目光深邃，滿是大叔特有的沉穩感和溫柔感，鼻樑英挺，偏灰色的頭髮搭在他的手背上，感覺很鬆軟。
很忠犬，很英俊。
偏偏留了一臉大鬍渣，徒增了一股子滄桑感。
「叔，您貴庚？」江小閑不老實地捏了捏他的臉，你別說，鬍子扎手的感覺麻酥酥的。
慶叔向後仰了仰，脫離了他的魔爪。
「二十七。」
「真的只有二十七嗎？」江小閑判斷的的是二十八來着。
慶叔卻以為是著滿臉鬍渣顯老了，連忙道：「我回去就把鬍子剃了。」
江小閑略無所謂地點頭，又問：「你叫什麼名字？」
慶叔明顯猶豫了，幾秒后，才說：「羅慶一。」
「我是江小閑。」江小閑緩聲道：「江海江小閑都可。」
羅慶一念了句「江小閑」，沒有多問，「回去了。」
說着，他發動了車子。
江小閑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他困的時候，氣質柔和，貓眼垂著，眼尾上挑，臉上鍍了一層粉色，竟多出了幾分媚態。
他自知這模樣被別人看到不大好，直接轉身去了後面的車廂，倒頭就睡，至於邵夢欣他們看到他完好無損地回來有多驚訝，說了些什麼，江海無腦罵街什麼的，
通通屏蔽。
改裝車在一堵十來米高的城牆前停下，羅慶一刷過臉后，巨大的金屬門緩緩開啟，上百人前來接應。
多是來問屍潮之事是否屬實的，圍着羅慶一和邵夢欣噓寒問暖，非常熱鬧。
江小閑穿過人群，慢騰騰地往自己的住處走——延世最西側以前的學校，只有八張床卻要住十六個人的學生宿舍。
「別走，江小閑！」江海直嚷嚷，「別去，我不想住那裏了！」
江小閑在腦中反問他，「你不住那還能住哪兒？」
「去……找慶叔！他和上頭有交情，有一棟別墅……」
「孩子，人家怎麼樣和咱沒關係，給我幾天時間，應該能找個單人單間。」
「不要……」
江小閑剛要開始懟人，突然靈魂一陣窒息般的劇痛，意識逐漸模糊，最終墜入了濃稠的黑暗。
用完就踹嗎？江海。
*★
高調奢華，以銀白色為主調的宮殿裏，高位的王座上坐着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男人，他穿着白色的定製西裝，半長的頭髮披散在肩上。
他的身上沉澱著彷彿與生俱來的極致的貴氣，游刃於優雅與危險的界限，金色的眼瞳流露着傲慢與高貴。
末世里難得的大氣與從容在他身上展現的淋漓盡致。仔細看的話會發現他質感極好的西裝外套上別着一個三維銀色鏡面魔方的動態族徽——一族之長！
他身前立着十幾個全息屏，平靜地處理著上面密密麻麻的公務。
忽地，他察覺到了什麼，把目光從屏幕上移開，金色的眸子望向陽台上的巨型鳥籠。
籠子由純金打造，底端鋪着溫暖的白色絨毛軟墊，周邊堆著水藍色和粉色的水晶，將陽光折射出光怪陸離的迷離色彩。
裏面關着一個人。
一個兩年前引得整個世界一陣腥風血雨的男人，「第二末世」整個事件的導火索——凌午夜。
這具以活死人狀態躺了兩年的身體，好像要醒了。
……
江小閑在混沌里飄了好久，他稍微有了一點思考能力后，馬上亮出了空間里供著的退休書。
金光一閃，他漸漸找回了自己的意識，再睜眼時，他發現自己居然躺在一個看着就很牢固的大金籠子裏。
怎麼說呢，被關在籠子裏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江小閑倒是淡定，就是客服明明保證過會給凌午夜套個棺材埋着等他穿過來的，不知道其間出了什麼連公司都無能為力的變故。
江小閑慢吞吞地爬起來，腳丫子蹭了蹭身下溫滑的絨毯，愉悅地眯起眼睛。
同時眯起眼睛的還有這個房間的主人。
皇梁雖然是第「第二末世」的最終贏家，其實當初只是好奇心作祟才參與的。
他成功把無數野生天才和強者拚命搶奪的東西給扣下了，揭開黑布，才發現是個關在鳥籠里的人。但他研究了兩年也沒在凌午夜身上看出什麼過人之處來，直到今天，凌午夜醒了——
皇梁在江小閑身前蹲下，隔着鳥籠居高臨下地注視着他，貴氣的金眸里洋溢出不加掩飾的欣賞和灼熱。
江小閑被他看得有點懵，這樣的眼神他沒少見，但初次見面就這款式也太離譜了。
江小閑就穿了件大碼t恤，下擺堪堪遮過大腿腿根，他淡定地跪坐着，頂着皇梁侵略性十足的目光，慢慢翻起這具身體的記憶。
兩分鐘后，他難得瞪圓了眼睛，從喪和懶里滋生出了第三種氣質：憨。
他傻愣愣地望着虛空，像是遇到了從沒預想過，也沒有任何經驗的難題，薄唇張合，無比艱難地吐出兩字，
「納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