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妥協

章知南把肖燦的原話複述給醫院的兄弟二人後，佟紹鎧不管不顧地把所有人擋在外邊，紅着眼睛在佟佳韻病床前坐了一個下午，全程病床上的人除了睡着外的其他時候眼神都是迷濛著沒有焦點，不說話不吃飯也不動，他知道小妹不對勁卻沒想過問題會這樣嚴重，他信了肖燦的話。

心理醫生診斷結束出來就被候在一旁的副院長拉走開治療研討會去了，佟家這位小佟總掀了他的桌子威脅說務必拿出有效治療方案否則就要撤回給醫院每年8000萬的研究贊助，引進高端技術設備，挖掘培養優秀人才，科研支撐，他們醫院保持業內龍頭的地位全靠這筆錢，為了不開罪衣食父母他親自參與，務必把人照看好。

然而…副院長一天比一天惶恐，最近幾天已經住在醫院，連續多日的用藥和心理輔導成效不大，反倒讓術后恢復緩慢的病情雪上加霜，愁得他私下找鄭欣然幫忙說情，「小鄭醫生，治療方案不用我說你也明白的，只是很少量的精神類藥物就已經引起不良反應了，其他的藥物也在減量的情況下病情容易出現反覆，情況棘手啊……」

看近幾天的情況，鄭欣然的心頭愁雲密佈，「副院，近來佟家事多，伯母剛出院回家，這邊情況不好小佟總心裏着急您多擔待，我跟他溝通一下，咱們院裏還是要儘快調整治療方案，再拖下去怕會出事。」

「顧主任和田醫生已經有方案了，只是擔心家屬不會同意，小佟總那邊就麻煩小鄭醫生勸一勸，救人要緊。」

「副院放心！」

心理醫生前兩天就特意找過她，除非萬不得已不建議藥物治療，現階段家人的陪伴理解勝過所有良藥，新的家庭環境和關係是主要焦慮來源，身體狀況削弱自身調節能力，心理創傷無法得到平衡才會加重心理障礙，精神類藥物已經引起身體機能的副作用。

鄭欣然看着精神恍惚沒有起色的人，內心充滿苦澀，想起佟紹鎧猶如跳腳般的強硬態度又十分頭疼，她和佟紹銘都認為有必要找心理醫生給二弟做心理疏導，在小妹的事情上他沒有平日裏絲毫的理智，也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緒，家裏母親病了父親已退休，家裏家外都是他做主，小妹的事情不能再任由他強硬，哪怕她因此得罪這位二弟，也不能看着好不容易回來的人以這樣的方式走向枯萎。

聽完自家大哥大嫂一唱一和的逆耳忠言后，佟紹鎧皺眉道：「小妹變成這樣很大原因在於養父母，不能讓郭家人再來接觸！」

看對面人的神色，佟紹銘知道他已鬆口，示意鄭欣然按照計劃接着說道：「紹鎧，嫂子知道自紹銘進部隊家裏的擔子就落在你的肩上，知道你為接伯父的班犧牲了很多，為找小妹付出了很多，我和你大哥不忍心看你這麼累，想分擔點好讓你能輕鬆一些，伯父要照顧伯母療養，小妹再這個樣子下去只怕就要白髮人送黑髮人，她今年不過二十幾歲啊，只要她能有所好轉我和你大哥什麼辦法都願意嘗試，你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可以嗎？」

他心中早有計劃只是不想讓小妹再受到任何傷害才作罷，否則他會更加自責內疚，「大嫂，我明白的，你們想怎麼做？」

鄭欣然話說得很小心，生怕觸碰逆鱗使得這次談話半途而廢，「我和你大哥盤算了一下，不能跟郭家的任何人再扯上關係，小妹的朋友里有兩個關係很不錯的，一個懷孕不方便過來另一個你大哥覺得此人有些小心思並不是很想讓小妹在這個關口受她影響，權衡之下有一個人勉強還算合適...」話只說到一半，就被人厲聲打斷：「我不同意，肖燦是公眾人物而且負面纏身，還是異性，小妹不能跟他扯上關係更不能與他親密接觸！」

很少見到佟紹鎧如此兇狠冷漠的樣子，鄭欣然張了張口卻什麼也沒說出來，佟紹銘攬過心上人的肩膀，一臉嚴肅，「我們知道你的顧慮，可是肖燦既然能給你傳話就說明他心繫小妹的情況同時也證明他懂小妹，你忘了小妹神志不清時叫過誰的名字？紹鎧我本不想捅破，但是對於小妹的事情你是否關心則亂？你大嫂體諒你心裏難過，找了許多人想了許多辦法，怕你要強慣了接受不了心理疏導，和醫生商量后選擇最迂迴的勸解方式，怎麼？爸媽多年心血，讀那麼多書，當幾天小佟總就全扔掉了？」

「你別凶他...我們慢慢談...」怎麼動怒了呢？鄭欣然見狀忙打斷話茬，安撫著對面的人，「紹鎧別理他，總是拿帶兵那一套來嚇唬人，你的顧慮是對的，確實應該慎重再慎重，我們再想想辦法，能解決的啊。」

自他接手公司事務后大哥就再沒幹涉過他，被這麼嚴肅的批評后佟紹鎧一時間反應不過來，臉色變了又變，想起幼時陰雲密佈的家，情緒失控的母親，以及現在心理狀態和身體一團糟的小妹，內心深處的無力感像只大手撕扯着他，痛苦不堪，「大嫂你為我好為小妹好，對不起我不該凶你，我會去看心理醫生也會學着調節自己，對不起你別擔心，但是肖燦真的太危險，直到現在他還會收到很多惡意詛咒的東西，我真的怕小妹和他...小妹的身體你知道的，不能冒這個險的...」

柔聲細語的人蹲下來輕輕摸了摸痛苦為難的人的頭頂以示安慰，說話的聲音微微顫抖，「紹鎧我很理解也明白你的心情，目前沒什麼更好的辦法，你大哥也不想冒險但時不待人啊，小妹已經出現抑鬱性木僵的表現力，再這樣下去她會喪失生理本能會以一種最不堪的方式離開這個世界，你忍心嗎紹鎧，無論怎樣，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們都要賭一把呀，你哥已經在申請軍區大院的房子，田飛過來部署安保事務，安全方面不會出問題，只是肖燦那邊需要犧牲很多，不知道他是否會同意。」

聽到大哥要小妹去大院養病，佟紹鎧慌亂地抬起頭，一把抓住眼前人，「那是你和大哥的婚房，不可以的，大嫂。」

鄭欣然笑着回握住他的手，「你不是給我們置辦了一處婚房么，離醫院不遠剛好，住着也方便，大院那邊不就空着了？」

「可是...」佟紹鎧紅着眼睛還要在說些什麼，肩膀處被自家大哥一手護住，「你大嫂很喜歡這處房子，我們婚後就住這裏，大院那邊空着也是空着，況且安保很好剛好給小妹養病用，什麼狗仔偷拍亂七八雜的詛咒恐嚇都不會有，你放心安全這塊我來保證。」

「大哥放心，不該出現的東西不會出現！我不允許小妹被一些流言蜚語傷害到！」

「那就好，肖燦那邊不要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