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妹妹的消息

「據人民日報最新報道，h省警方於29日下午3時左右抓捕潛逃19年多起guaimai兒童案犯罪嫌疑人【姚姐】，此次抓捕行動極大地表明了相關部門杜絕fanmai人口的決心，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無論潛逃多久隱匿多深總有受到制裁之時，案件正在審理中，h省警方表示會將被拐兒童信息提供給相關部門，願受害者早日團聚。」

人販子「姚姐」落網的消息一經報道就引起軒然大波，傳說經她手被拐賣的孩子小到幾個月大至十一二歲，已被證實的案件就有八起，一時間社會輿論一片嘩然，許多至今未找回孩子的家庭又重燃希望。

這條新聞自然也被佟紹鎧注意到了，他依稀還記得妹妹失蹤后家裏那幾年昏暗的日子，不敢回想，第一時間驅車去找大哥佟紹銘商量。

看完新聞后，佟紹銘手抖著摘下眼鏡，沉默半晌后道：「妹妹是九五年十二月失蹤，當時只有半歲不可能自己走失只會是被人抱走並且很有可能是被拐賣，但警方公佈的信息里並沒有妹妹的線索，家裏不能有妹妹的東西就連這個話題也是個禁忌！」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不好，他頓了頓，才道：「妹妹剛丟那幾年家裏是什麼樣子，媽這幾年好不容易才走出來，拿這種不確定的事情再去傷害他們一次？」

佟紹鎧聽完後有些生氣，道：「哪怕有一線希望我們也要找啊，這些年爸媽不也一直沒放棄！」

佟紹銘無奈道：「紹鎧，我沒說不找，只是現在沒有丁點線索妹妹是死是活也不知道，萬一結果不好，你有想過媽能不能受得了這個打擊？你看爸每年往貧困山區捐多少錢？你忍心看他們再被傷害一次嗎？」

佟紹銘太了解這個弟弟，妹妹失蹤時他才五歲，正是懵懵懂懂的時候，父母的恐慌與絕望對他造成了太大的影響，所以這些年一心想着把妹妹找回來，偶爾失了理智也很正常，但是作為大哥，他不能跟着弟弟胡來，妹妹要找，父母的情緒也要顧及，「紹鎧，h省警方那邊還是要聯繫的，把妹妹的情況說清楚請他們幫忙找找看，」佟紹銘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心疼地說：「爸媽可能也看到了新聞，我怕媽再被刺激到，你去趟h省吧，過幾天再回家。」

佟紹鎧眼圈微微發紅，他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當年幼兒園裏很多小男孩都有當下流行的圓頭黑皮鞋，他吵著鬧着也要買，媽媽就帶着他和妹妹一起去了商場，誰知道就在他們試完鞋子后搖籃車裏的妹妹就不見了，找了很多地方還是找不到，媽媽每每情緒崩潰時總是對他冷冷的，爸爸也常常嘆氣，他生病時總是大哥守着，有時他會想如果當時他不鬧着要那雙鞋子妹妹就不會丟，爸媽也就不會這麼難過，一家人就可以快快樂樂的。

看出來佟紹鎧又開始自責，佟紹銘道：「紹鎧，妹妹不會怪你爸媽也不會怪你，這件事情更不是你造成的，是我們一家人的緣分不夠，是那個抱走妹妹的人的錯！你不要有任何的思想負擔！」

「哥，妹妹一定會找到的！」

佟紹鎧搭最近的一班飛機飛去了h省l市，一下飛機他就直奔目的地l市公安局。

把一系列資料提交上去后他提出想看一眼那個人販子的要求，在等結果時兩個民警拿着一份材料急匆匆地走過，他隱約聽到其中一個人說「除了那八個，有個嬰兒也被拐賣」，心中暗道，會不會是他妹妹！忙跑上前去問道：「警察同志，是半歲的嬰兒嗎？是不是穿着一個粉色毛衣裙還帶着一個蝴蝶結？」

兩個民警停下來，臉色不太好地看着他道：「你是誰，是來做什麼的！」

佟紹鎧道：「警察同志，我是來找妹妹的，材料已經提交上去了，我想看一眼那個人販子，興許能認出來是不是她抱走的我妹妹！」

其中一個民警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們也是有規定的，我們先確認一下證據再拿你的材料比對一下，我們一定會儘快給你答覆。」

佟紹鎧道：「麻煩你們了，我就在這裏等，我妹妹被抱走時只有半歲，不會錯的。」

兩個民警再三保證一定會儘快處理後進了一間辦公室，期間又有兩個民警前前後後帶着幾份文件進去，就再也沒出來，佟紹鎧死死地盯着那裏，直到外面的路燈亮起那扇門才被打開，一個民警跑過來有些激動地說：「佟紹鎧是吧！你跟我進來一下！」

他大概忘記了當時的模樣，渾身發軟的被民警挽著，熱淚盈眶的樣子。

「初步判斷，一九九六年元旦前後在h省s市被交易的七個月左右的女嬰很有可能就是你妹妹！」

「交易的大致地區嫌疑人回憶是s市區內的一個批發市場，當時孩子燒得蔫兒蔫兒的，買家着急給孩子上戶口沒多說話只給了錢就走了。」

「您放心，只要鎖定範圍就好找很多，我們會馬上聯繫s市警方並且積極配合他們工作，很快就會有結果的。」

民警的話不停在他耳邊迴響，直到撥通家裏的電話，他才勉強回過神來：「妹妹有消息了…」

電話那頭是什麼東西掉地上被摔碎的聲音，亂了一會兒，才有人更咽問道：「在哪裏，紹鎧你說清楚些！」

佟紹鎧道：「落網的那個人販子又交代了一些事情，警方說很有可能是妹妹，九六年元旦前後在h省s市被人買走。」

電話那頭又亂了，他聽到佟媽隱忍的哭聲，大哥的安慰聲。

佟爸顫抖著聲音：「這麼說是確定還好好的活着？」

他沉默了。買家身份並不清楚，而且妹妹當時病著是否還在人世也不能確定，死亡比失蹤可怕萬倍，他怕父母無法承受不敢說實話。

佟紹鎧端起面前的酒一飲而盡，他畢業後進入公司幫忙，與父親佟遠林一起從傳統行業往新興產業轉型並成功地進入國內百強企業，大哥佟紹銘19歲棄商從軍34歲已是大校軍銜的正師長，母親萬詩是一流學府b大的歷史學教授業內有名的考古學家，外界只知佟家書香門第能人盡出，卻不知道他們苦痛的二十年間有多少個血淚縱橫的不眠夜。

看着窗外色彩斑斕的霓虹燈，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流，佟紹鎧終於忍不住把自己的臉埋進膝蓋肩膀微微顫動，面對母親無言的控訴時他恨不得丟的是自己，最需要父母關愛的年紀里他學會了自我獨立，每每想到生死不明的妹妹時他難過的要死，這些年只要有一丁點消息他都會趕過去，失望太多次以至於現在真的有消息時卻不敢面對。

妹妹，這個家破碎了22年，我們努力了22年，希望遠方的你平安無恙，早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