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入快遞深似海

第二天蘇明帶着身份證去了點部，找到呂洋，躊躇滿志的說什麼時候開干。呂洋說不着急，你要先集齊七顆龍珠，才能召喚出神龍。蘇明揉了揉耳朵，問哪七顆？呂洋說第一顆龍珠，你要掃我的碼，下載閃電同城APP，蘇明說這個簡單，掏出手機掃了碼，很快就搞好了。呂洋接着說第二顆龍珠，你要下載並且綁定閃電金融。蘇明感慨果然資本主義的最高形態是金融，人人都想搞金融。

第三顆龍珠，是考試。這個對蘇明不是事兒，很快就解鎖了相關技能。第四顆有點麻煩，需要買裝備。蘇明花259買了件羽絨服，半年以後同款羽絨服就跌到了199。呂洋極力勸說蘇明再買個頭盔，說裝備抽查的時候沒有頭盔會被罰款50。蘇明拒絕了，因為他看到點部的小哥們沒有一個戴頭盔的。第五顆是保險。和美團、蜂鳥什麼的平台一樣，每天3塊錢的意外險也是自己交。第六顆是電話費。作為一名閃電小哥，每月的電話費是筆不菲的支出，有人用自己電話卡一個月搞了500多話費。閃電在這點上做的還真不錯，內部專用卡每月3000分鐘通話加20G流量只要18塊，其中移動公司優惠5塊4，閃電公司承擔12塊6。以至於蘇明激活的時候客服反覆追問這卡是哪來的。

第七顆龍珠最麻煩，是騎電動三輪車。呂洋讓儲備主管劉唐教教蘇明，劉唐詫異的說這還用教，蘇明說以前沒開過，劉唐只好答應。他先介紹了車上的各項裝置，這是油門，那是剎車，然後讓蘇明在一個空曠的地方開了幾圈。兩個小時之後，蘇明在呂洋麵前展示了一下，呂洋就同意蘇明無證駕駛了。

呂洋讓趙劍先帶蘇明跑兩圈，讓他見識一下什麼是送快遞。趙劍帶着蘇明把自己負責的區域跑了一遍，說這個工作很簡單，幾乎每個小區都有快遞櫃或者驛站，當然也有個別小區沒有。把車直接開過去，然後給客戶打電話問在不在家。不在家的就投櫃或者放驛站，然後再挨個給在家的送上門去，這樣效率高。蘇明一看，心想這真是太簡單了。趙劍帶蘇明送了幾家，說照片么，你隨便拍一張，簽收么，你隨便划拉兩下就行了。蘇明說我喜歡這種風格，但他沒想到不久之後就要因此付出代價。

簡單學習了流程之後，蘇明就被分配給了周小泉，所謂同城，其實就是全職的幫手。周小泉20出頭，來閃電之前幹了一年圈圈快遞，離職原因是每月1號才發上上個月的工資，而且還不準時，送到每月18號發工資雷打不動，有時還會提前。周小泉說跟着趙劍跑了幾圈感覺怎樣，蘇明說這沒什麼難的，周小泉說你試試就知道了。

送到是業內罕見的一天四派，每天7點、10點、14點和16點各來一車。第一次獨立送件的時候，蘇明手忙腳亂、忙得頭暈眼花的，兩個小時才送了十幾個件。急得倉管在群里一頓@，讓蘇明注意時效。蘇明心想真是見了鬼了，頭一次聽說送快遞還有超時的。周小泉遞給蘇明一支煙，說怎麼送這麼慢。蘇明說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反正一開車門看見堆的滿滿的快遞就頭暈。周小泉說裝車的時候就盡量把同一個小區的件放一起，到了一個小區把這裏的件都拿出來按樓座分好，然後給客戶打電話。投櫃的、放驛站的和送上門的，分別用記號筆標好。另外對於小區內樓座的分佈要熟悉，路線規劃要合理，慢慢的就快起來了。蘇明點點頭，心有所感，若有所思。果然沒幾天，

蘇明的效率就上去了。

為了證明自己能吃苦，蘇明努力提高工作效率，能跑着絕不走着。很久以前他看過一則雞湯文，說有個工匠做小板凳把人家看不見的背面都打磨得光滑鋥亮。有人不解的問反正別人看不見，你幹嘛還這麼認真，那工匠說我自己的良心能看見。這麼多年來蘇明一直深以為然並奉之為行動準則，然後他就開始腳疼筋疼成了瘸拐李。

無奈的蘇明只好去找宋老師看病。宋老師今年七十有二，原來在廠里的診所工作，後來開設了自己的宋老師按摩室。雖然只有十幾平方大小，卻靠着這門手藝四十年下來攢了7套房子。蘇明以前的一個同事跟着宋老師學徒，他就是這樣認識宋老師的。第一次蘇明因為老是扭著坐引發腰椎突出壓迫神經，左腿的筋從大腿根一直疼到腳底。田蘭給他找了個很有名的師傅，300塊錢一次，不看X光片不上手，才半年就複發了。宋老師問了問癥狀，直接上手，只用了10分鐘就再也沒有複發，費用是60塊錢。第二次蘇明坐在床沿上身子往後一倒，兩隻手隨便往後一撐，左手手腕的筋就不吃勁了。第三次在沒有明顯外傷的情況下，蘇明只要一低頭就感覺腰又軟又酸，抬不起腰來。第四次也是在沒有明顯外傷的情況下，兩隻手不敢握拳，只要稍微一握兩隻中指就疼得不行。每次宋老師都是簡單詢問下癥狀就直接上手，不到10分鐘手到病除。幾年間費用也不過漲到100塊錢一次。

老頭兒原先很傲嬌，周一到周六每天9點到11點干倆小時，周日休息。每次蘇明去都是門庭若市，人頭攢動。也許是受疫情影響，這次只有蘇明一個患者，接診時間也變成了幾乎7×24，隨到隨診。只不過主力從老宋變成了小宋。小宋比蘇明小几歲，從小子承父業習得了這門手藝，自己在外面開了十幾年診所。由於最近門可羅雀，小宋乾脆關掉了自己的診所回家來吃父親的老本。老頭兒年齡大了，也需要給兒子讓路了，所以現在都是小宋為主，老宋只是遇到疑難雜症的時候顧一下問。

簡單詢問了癥狀之後，小宋說你還是換個職業吧。治倒也能治，只不過怕是會複發。蘇明說你儘管治，工作的事情我會拿捏。小宋就開始上手，對着蘇明的關鍵部位拿捏，蘇明疼得哇哇直叫，小宋開心得哈哈大笑。十幾分鐘以後，小宋停止了酷刑，說你下來走走。蘇明一下地，走了幾步果然痛感減輕了好多。小宋說回家之後多用熱水泡腳，裏面可以加點花椒水，再就是注意不要穿硬底鞋。回家之後蘇明謹遵醫囑，並且還自作主張艾灸和貼膏藥來增強療效。一段時間之後，果然癥狀全無，從此蘇明送快遞的時候絕不再跑，並且感慨慢才是快。

每次來車的時候，小哥們都會拉出一條長長的傳送帶，然後用手把快遞分到不同的責任區域。這是點部最熱鬧最有人氣的時候，充滿了歡聲笑語。經常有人突然吼上一嗓子：我要這GV有何用？然後大家就紛紛給他出主意。蘇明很想積極表現，但因為不熟悉規則反而添了倒忙。呂洋見狀就讓蘇明去解包。包的口子用塑膠條封著，解法分三種：標準解法是左手抓、右手勒、最後擰；投機解法是小刀割或剪子剪；逗比解法是一隻手把包提起來另一隻手瘋狂的旋轉它，直到封條自己把自己扭斷。由於沒能掌握要領，蘇明更多採用第三種解法，經常累得滿頭大汗，腰酸得都直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