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抉擇

這是一座鋼鐵森林，和尹聞想像中的不同，原本他以為機械城會是像原世界人們對未來世界的憧憬般美麗，可事實證明，與其追求外觀的美好，不如花更多的心思在實用上。尤其是對於一個剛剛從工業文明過渡到機械文明的文明來說，不那麼注重理想主義反而更有利於化解文明內的矛盾。

這裏的機械，或者說整個城市看起來是灰白相間的，偶爾夾雜着其他顏色，這是因為製造機械使用的材料幾乎都是廉價的鐵一類的金屬。

雖然整個城市看起來充滿壓抑，尤其是大廈頂端忽明忽暗的猩紅燈，彷彿直擊心臟，至少可以毀掉一整天的好心情。

不過整個機械城的人看上去卻生活得很灑脫，能夠生活在機械城已經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了，基本上可以證明他們是個有用之人，或者說有有用之人在支撐他們生活。

在熱土降臨之後，原本看起來人畜無害的郊外變得越發危機四伏，沒有機械傍身，獨自生活在野外，大概率會成為某頭不知名的爪下亡魂。

在這座機械城探索了這麼久，尹聞也算是弄清了這裏是什麼地方。

華國在地球膨脹事變中算是很幸運的國家了，雖然國土周圍插入了許多熱土，但整個國家仍然相連，在危機后能夠迅速穩住局勢。其他國家就沒這麼幸運了，比如世界霸主夫利亞合縱國。

夫利亞合縱國直接從中間一份為二，中間多了一片廣袤的海洋以及一片不知延綿多遠的山脈，靠近華國的這部分地區直接向華國這方飄移，直到撞上一塊從海洋中憑空冒出來的熱土。這塊熱土正是當初交換的情報中機械神教現身的地方。

由於在大陸穩固前地質災害頻發，夫利亞合縱國之前建立的秩序基本毀滅，這也給了機械神教機會。

機械神教的大神殿位於這座城市的中間，城市中還有數座呈花瓣狀延伸出去的小神殿。機械神殿尹聞不是沒去過，看起來和其他宗教並無太大區別。不同的是，機械神教供奉的是機械。

機械神殿大殿的供奉位最中心的是神像是一塊正方體，在教義中這是機械神教的原始之神，是一切機械的源頭。正方體周圍是各種奇形怪狀的機械，其中有如同正方體一般簡約的機械——一根圓柱，也有六臂獨目的人形機械，可以說是顛覆想像力的形狀了。還有一座空的神像底座，上面標識著這是機械神教的虛無使者、機械瘟疫——潘帕卡奇森。

尹聞始終記得當初追殺自己和李志平的半機械人，當時看他做了很多宗教的動作，自己曾經一度以為是機械神教的手段。自己後來的調查也印證了自己的想法，似乎只有機械神教紮根的國度才有超凡力量的機械誕生。不過後來冷靜下來想想，似乎自己的思維陷入了誤區，可能是自己的眼界太窄了，或許當初的事情不是機械神教做的。而且，就算是機械神教做的，機械神教內也有眾多派系，自己不能判斷究竟誰是兇手。現在自己的實力還弱，不能隨意樹敵，或許事件最終的關鍵是當時神秘半機械人搶奪的口袋。可惜，東西現在已經找不到了，自己也不清楚其中裝的是什麼。

尹聞有過對機械神教使用武力的想法，可神殿深處傳來令人心悸的氣息，一瞬間熄滅了尹聞的想法。

曾經尹聞以為機械神教冷酷無情，畢竟這是個崇尚機械的宗教，直到他來到這座城市。他發現，所謂的機械還是以人為基礎的，就算是人體改造，也是以人的意志為主。

機械神教來到了百廢待興的夫利亞合縱國，他們建立信仰，傳播知識，設立制度，在當地人看來機械神教就是他們傳說中的救世主，被新時代摧殘的他們很容易就成為了機械神教忠實的信徒。

在尹聞看來，這完全是互惠互利的事情。雖然尹聞覺得機械神教設立神殿可能有隱藏的目的，可在當時的情況下，如果換做是尹聞的話，他也覺得用一份並不值多少錢的信仰換取久違的文明生活是一件很划算的事。

機械城的材料大多來自於廢墟，所以看起來並不是很美麗。但機械城內的機械化程度很高，靈氣的滋養和高能靈能燈的照射下，食物方面並不短缺。可機械神教的教義中竟然有和「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相似的教義，如果一個成年人沒有工作能力，又沒有人願意供養，這個人是沒有選擇混吃等死的機會的。這樣的人一旦被發現，會被毫不留情的驅逐出城市，除非他願意成為機械改造的實驗品。而如果一個人能力卓群、貢獻巨大，那麼這個人也會獲得遠超他人的特權。

機械神教建立的秩序在尹聞看來是十分合理的，雖然有些不人道，但在這樣一個吃人的時代，這種由內而外的驅動帶來的進步性是巨大的。在這座機械城中除了兒童，沒有廢人，所有人都在為發展機械城奮鬥，這才有尹聞此時看到的壯觀的機械城。

華國接受了來自大乾的傳承，可古武的積累是漫長的，而在時代劇變之後，原子、電子的運行都在潛移默化地改變，作為華國將軍的他深知這一點。原本的熱武器有很多經過調試后都還能使用，不過威力大打折扣，而作為曾經人類殺手鐧的核武器也在時代的變化中淪為了一堆廢品，這也是華國大力發展靈能科技的原因。

如果能將這裏的科技帶回華國，哪怕是一部分，華國就能迅速跳過原始積累階段，在整個華國這個大工廠的運轉下迅速化為華國的實力。可是尹聞心中始終有顧慮。

「考慮好了嗎？」

一個身穿靛藍色長袍的中年人出現在尹聞身邊，他的衣服背後印着一個巨大的機械輪眼，此人是機械神教的一員無疑了。

尹聞對於他的到來並無太多驚訝。當初他跟着那群鐵皮人來到機械城，他見到的第一個人便是此人。他似乎知曉自己的身份，旋即向尹聞提出了一場交易，同時可以給他一個月的時間考慮，現在時間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