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男生剛睡醒，眼尾處被壓出了紅印，嗓音低低的，帶著倦怠的懶和啞，尾音上揚，聽得人耳根泛癢。
「你，第一。」明芙按耐不住心裡的好奇，盡量縮短句子的長度。
「嗯。」陳嶼舟問：「然後呢？」
「可你，坐、坐最後。」
陳嶼舟剛開始沒明白這兩者之間有什麼聯繫，反應了一會兒，說：「沒聽他們說，之前作文沒寫，沒分。」
「為什、么？」
「因為懶啊。」陳嶼舟有問必答。
明芙顯然不理解他這種因為懶就不寫作文不要分數的行為。
眉頭不自覺的皺起來。
陳嶼舟笑了聲：「誒，你問題怎麼那麼多。」
頓了下，又說：「喜歡我啊？」
有病。
明芙看了他一眼，轉身，繼續做題。
一旁圍觀的程里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兄弟，咱要是不會，能別硬撩嗎？問你兩個問題就是喜歡你，那其他追你的女生是不是就要給你生孩子了？你看芙妹剛剛跟看傻逼一樣的眼神，我真要笑抽過去。」
陳嶼舟冷冷的乜過去：「我現在就讓你抽過去信不信？」
「信，信。」
程里憋著笑點了點頭，嘴角抽動，在破功的前一秒連忙把頭轉向牆那邊。
陳嶼舟：「……」
這傻逼怎麼那麼煩。
他看了眼斜前方的糯米糰子，想了想，重新從書桌里摸出手機，側了側身子，擋住程里。
點開某軟體，在搜索欄里輸入一行字——
怎麼樣撩女生能顯得不生硬？
-
成績出來之後，座位就要重新排了。
下午最後一節自習課上到一半，陳嶼舟突然離座。
程里問他：「幹嗎去啊你。」
陳嶼舟沒理他，徑直出了教室。
他站到高二教研組辦公室門口，懶懶的敲了兩下門，聽到裡面一聲「請進」，推門進去。
吳鵬旭正在門口的飲水機接水，見是陳嶼舟，問：「這時候你不應該在教室上自習嗎？」
「找您有點事兒。」
吳鵬旭「哦」了聲：「你這次考得不錯啊，語文老師剛過來跟我誇了你半天，終於知道寫作文了。」
陳嶼舟扯了下唇，算作回應。
「什麼事兒？吳鵬旭朝著自己的辦公桌走去，坐下后看他：「說吧。」
「我想換個同桌。」
吳鵬旭面露奇怪：「你跟程里的同桌做的不挺好嗎，怎麼突然要換。」
陳嶼舟沒有絲毫愧疚之心的出賣兄弟：「他上課老抓我說話，影響我學習。」
坐在教室的程里猛地打了個噴嚏，「誰想我了……」
吳鵬旭狐疑的瞅著他：「以前也沒見你對學習這麼上心啊，六十分的作文寫都不寫。」
「這不是我哥把我卡給停了么。」
「你想換成誰？」
陳嶼舟裝模作樣的思考了一會兒：「就新轉來那同學吧，我們不熟，她話也少，影響不了我。」
「而且，我也可以幫她追之前落下的課。」陳嶼舟語調慢悠悠的：「您不總教育我們同學之間要互幫互助嗎。」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
「人看著也挺聰明的，沒準我還能給您幫出來個年級第二呢。」陳嶼舟不緊不慢的拋出最後一個籌碼：「您要答應，以後考試我都寫作文。」
「那就這麼定了。」吳鵬旭答應的十分痛快。
陳嶼舟犯懶不寫作文這一點真是讓他們這些老師頭疼的地方，而且吳鵬旭從高一開始帶他，是知道他初升高的時候是以全校第一的成績進的長立。
但後來每次考試都不寫作文，六十分就這麼白白浪費，實在可惜。
而且當年的第二名就在隔壁八班，八班的班主任老張跟他一直都是死對頭，兩人從上大學就開始較勁，後來工作到了一個學校，較勁程度更上一層樓。
對於把陳嶼舟這個第一分到吳鵬旭手下，隔壁老張十分不滿，結果陳嶼舟次次考試次次不寫作文，年級第一拱手讓人，隔壁老張每次見到他恨不得都用鼻孔對他。
現在聽陳嶼舟這麼說，他覺得揚眉吐氣的時候到了。
不過冷靜下來一想，他又覺得不太對勁：「你不會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吧？你可別給我打什麼不該有的主意啊我告訴你，別禍害人小姑娘。」
陳嶼舟揚了揚吳鵬旭：「老吳，你這麼說自己的學生不太好吧。」
「……」
吳鵬旭咳了兩聲：「你別給我皮，我在跟你說正經的。」
「人剛轉過來，哪那麼快。」
「這倒也是……」吳鵬旭喃喃兩聲，「不對，那按你這意思，過後相處相處就會有想法了？而且為什麼非得是明芙，別人不行？」
「......」
這老吳什麼時候這麼精了。
吳鵬旭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猜想有道理，可他又不想放棄揚眉吐氣的機會又要杜絕自己學生早戀的可能。
思索了一陣，他眼帶堅定地看著陳嶼舟：「你發個誓，保證高中這段時間不會追人明芙，影響人家學習，還得幫助她，不然你這輩子別想跟人家在一起。」
「？」
陳嶼舟服了。
「不發的話，這同桌就不換了。」
吳鵬旭慢悠悠的喝了口茶，等著陳嶼舟做選擇。
兩秒后，陳嶼舟豎起三根手指，按照吳鵬旭的要求發了個誓。
「成。」吳鵬旭心滿意足的放下茶杯，站起來：「走了，回去排座。」
到了九班，距離下課正好還有十分鐘的時間。
吳鵬旭從前門進去，上了講台，陳嶼舟從後門回到座位。
程里見他回來，隨口問了句：「幹嘛去了？」
「找老吳說點事兒。」
程里順著往下問：「啥事兒？」
還沒等陳嶼舟回答，講台上的吳鵬旭就回答了程里的疑惑。
「又到了一月一換座的時候了啊，同學們按照排名從門口開始自動往後坐，然後明芙——」吳鵬旭抬了下手：「你搬著書坐到陳嶼舟旁邊，他學習還湊合，你要是有什麼不會的就問他。」
這話一出，多少引起了其他人的詫異。
從高一開始，陳嶼舟和程里就是雷打不動的同桌，這回突然分開兩人，不免讓人好奇個中緣由。
程里顯然是沒想到陳嶼舟去找吳鵬旭說的事情就是把自己這個中國好同桌給換掉，但是聽到吳鵬旭給他安排的新同桌后，又覺得正常。
「你可真狗啊陳嶼舟。」程里陰陽怪氣的看著陳嶼舟：「為了女人拋棄兄弟。」
陳嶼舟八風不動：「兄弟不就是用來拋棄的么。」
「……」
「是誰在你睡覺的時候給你擋太陽，是誰在你上課打遊戲的時候給你放風，又是誰！」程里控訴的聲音拔高：「和你一起遲到早退，共進退！」
「所以，我要改掉這些陋習。」陳嶼舟懶得跟他再演戲，他敲了兩下桌子：「收拾完了麻溜滾，快點。」
程里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希望芙妹答應跟他在一起后再把他給甩了，好好治治這個囂張的狗東西！
明芙也是沒想到吳鵬旭會把她調到陳嶼舟旁邊，想起男生輕佻的舉動和語氣，她有點遲疑。
但她又不好意思當著全班人的面直接跟吳鵬旭說，只好先收拾了東西放到後面那張桌子上。
程里跟託孤似的對明芙說道：「芙妹，你要好好對待這套桌椅，它畢竟陪了我一個春夏秋冬，有感情了。」
明芙不知道該說什麼，只點頭：「好……」
「搬著桌椅一起滾。」陳嶼舟把那套桌椅拉出來，又把明芙坐過的那套桌椅搬過來：「別在這噁心人。」
「搬就搬，我還捨不得呢。」
程里「呸」了聲，把座椅挪去前面，擺明了要坐在他們前面膈應陳嶼舟。
陳嶼舟才懶得管他坐哪，把明芙的桌子擺正後，他歪頭看著她：「你好啊，新同桌。」
明芙低頭整理著桌上歪七扭八的書，不理他。
這人不正經。
陳嶼舟也不在意，正好下課鈴響，程里瞬間忘了陳嶼舟拋棄自己的事情，勾著他的肩膀就拽人出去吃飯了。
等陳嶼舟走後，鄭顏薌過來。
「怎麼回事啊，老吳怎麼會把你跟陳嶼舟排在一起。」
明芙搖頭，她也不知道。
「估計是老吳看程里他倆太鬧騰了，所以把他倆分開。」鄭顏薌瞧著明芙蔫巴巴的模樣，以為她是被自己昨天說陳嶼舟打架很兇的話給嚇到，摸了摸她的腦袋，安慰道：「沒事兒，你不用擔心，陳嶼舟是混了點，但你這種乖乖女他是絕不會招惹的，放心。」
明芙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最終又咽了回去。
上午大課間快結束和下午出成績的時候，鄭顏薌正好都不在教室，所以她還不知道陳嶼舟和明芙之間的互動。
「發什麼呆。」鄭顏薌揮手在明芙眼前晃了一下：「去吃飯啦。」
明芙點頭，和鄭顏薌一起出去。
-
考試結束，晚自習恢復正常，吃完飯回來，距離晚自習上課還有十分鐘左右的時間。
到了高二樓層，要往左邊拐的時候，明芙說想去個廁所，讓鄭顏薌先回班。
鄭顏薌：「用不用我陪你？」
「不、用。」
「那行，你休息時間別遲到啊，晚自習是英語老師看。」
「好。」
明芙往樓梯右邊走去，到了高二教研組辦公室門前，抬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