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六月五號，長立作為高考考點之一，給高一高二年級放假三天。
上完下午兩節課，就可以回家了。
明芙慢吞吞的收拾著座位上的東西，一想到要在那個根本不是她家的地方待上三天，她就渾身抵觸。
自從上次回去那麼一次之後，最近這兩周周末的時候明芙都是待在學校的，徐欣榮也不關心她回不回去，甚至可能都不知道她周末放假這件事。
但是這幾天要確保高考順利進行，學校全面清空，宿舍樓不讓住人。
把最後一本書塞進書包，明芙蔫蔫的往前趴去，下巴擱在桌子上。
頭頂的丸子被人捏了兩下，下一秒，明芙聽見陳嶼舟不正經的聲音：「想什麼呢，芙芙。」
自從上次陳嶼舟知道明芙叫鄭顏薌「薌薌」后，就開始這麼喊她。
每次陳嶼舟叫她「芙芙」的時候，都拖著調子，聽著特別不正經。
明芙歪頭，小臉皺在一起：「說了，你不要、這麼喊我。」
陳嶼舟看著她白凈的小臉，一陣手癢，又捏了捏她頭頂的丸子：「那你叫一聲舟舟哥哥，我就聽你的。」
什麼啊，還哥哥。
明芙拍掉他的手，腦袋偏過去，留給他一個後腦勺。
陳嶼舟哼笑了聲，又不要臉的伸手去捏她的丸子。
「啪」的一聲，手背被一沓捲起來的紙打了一下。
聲音就在耳邊，明芙下意識坐直身子。
吳鵬旭的聲音緊接著從身後響起：「你手怎麼那麼欠兒呢，拽人家小姑娘頭髮，還以為自己是幼兒園小朋友呢？」
陳嶼舟懵了一下：「您從哪冒出來的？」
「我從地底下冒出來的！」吳鵬旭見他手還沒放下，又是一卷子拍過去：「把你那爪子給我放下，那女孩頭髮是你這種沒輕沒重的大小夥子能碰的嗎。」
吳鵬旭一邊叨叨一邊往講台走去，中途還轉頭瞪了他一眼，以防他再有小動作。
陳嶼舟：「？」
他還沒幹什麼呢，怎麼就沒輕沒重了。
轉頭看見漾著一臉笑的明芙，陳嶼舟揚眉：「看到我挨說這麼開心？」
小姑娘沒收斂，還點了點頭：「開心。」
陳嶼舟看著那雙清亮的眼睛，「嘖」了聲：「行吧，祖宗高興就成。」
-
吳鵬旭把手裡拿著的那沓放假須知發下去，又叮囑了些安全事項后宣布放學。
其他班級也差不多在同一時間放學，原本安靜的樓道霎時變得喧鬧起來。
明芙背著書包，剛抱起桌上那摞書，一陣煙草味湧入鼻腔，緊接著手上一輕，那摞書就跑到了陳嶼舟手裡。
「就你那小細胳膊抱這麼一摞書還不得折了。」陳嶼舟單手勾上放在桌子上的黑色書包掛在肩上，朝門口抬抬下巴：「別廢話啊，走。」
明芙抓著書包帶，往外走去。
陳嶼舟抱著書跟在她旁邊，另一隻手不動聲色的托住她的書包下端。
其實這麼托著書包挺費力的，但他已經抱了一摞書，明芙是肯定不會再把書包給他了。
正是放學浪潮，放眼望去樓道里全是人頭，教學樓兩邊的樓道都堆滿了人。
明芙隨著人群的挪動往前小幅度移動著，朝旁邊看了一眼：「重嗎？」
「不重。」陳嶼舟一臉閑適：「看路，別看我，一會兒再撞別人身上。」
明芙「哦」了聲，把頭轉回去專心看路。
好不容易到了一樓，狹窄的一段路過去，視野變得寬闊起來，空氣瞬間清新。
明芙小小的舒了口氣。
剛剛樓道里人擠人，呼吸間都是汗臭味，要憋死她了。
陳嶼舟輕笑了聲：「小矮子。」
明芙不服氣的辯解：「是你，太高。」
明芙168的身高在女生里不算矮了，但是站在陳嶼舟身邊才堪堪只到他下巴那裡，剛剛她被難聞的汗味折磨的時候，他仗著身高優勢壓根沒這困擾。
即便北方男生普遍都很高，陳嶼舟188的身高依舊能打。
「高點不好么，正好能罩住你。」
意料之中沒得到回應，陳嶼舟知道明芙這是又開始裝聽不見了，顛了顛她的書包，「不是我說，你這書包里裝的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了，這麼鼓，你這小身板也不嫌沉。」
明芙回的一本正經：「裝的、知識。」
「......」
小姑娘低頭看著腳下的路，長而密的睫毛想把小刷子似的撲閃，雙手抓著兩根書包袋子，乖巧的不行。
陳嶼舟看了兩眼，偏過頭去悶笑。
操。
這也太他媽可愛了。
「一、二、三！」
倒計時的喊聲從樓上響起，明芙抬頭看去。
入眼是一片凌亂的白，無數紙張從高三的樓層飄下來，伴隨著的一聲震耳欲聾的「我們畢業啦」。
明芙之前讀的那所學校管理很嚴格，方方面面都很嚴格，像這種高考前丟書的活動是絕對不允許發生的。
現在看到這一幕，她有點興奮又有點懵。
一轉頭，措不及防撞進了陳嶼舟的目光。
他正一錯不錯地看著她，嘴角帶著清淺的笑容。
在她看向別處的時候，他在看她。
這個認知讓明芙心跳驀地漏了一拍。
她眼神閃爍著避開，問：「這樣，不會被、被說嗎？」
長立的教學樓呈回字形設計，四周圍著教學樓，中間是一塊露天空地，數不清的紙張還在被往下丟著，現在往外走極其容易被砸。
陳嶼舟拉著明芙往裡面挪了兩步，「不會，每年都要來這麼一出，校領導也習慣了。」
「明年也輪到我們了。」他說。
明芙看著漫天飄散的放縱，聲音輕而緩：「還有、一年。」
陳嶼舟盯著她的側臉，語氣意味不明：「一年，這時間有點長啊。」
-
回家的那段路是陳嶼舟送的。
明芙拒絕過，但陳嶼舟說什麼這麼多書都給她一個人拿著，他很擔心書的安全，硬要送她回去。
阻止無果，明芙和陳嶼舟一起坐到了公交車後排。
兩周沒回家，明芙也沒再坐過這條線的公交，不知道其中有段路在翻修。
旁邊劈出來的那條路坑坑窪窪的不是很好走，公交車晃晃悠悠的，他們坐在最後一排晃得更加厲害。
晃動間，兩人裸/露在外面的胳膊時不時蹭到一起。
明芙往另一邊縮去，盡量避免和陳嶼舟的肢體接觸。
正挪著，公交車一個顛簸，明芙只感覺胳膊一緊，腰上多了一抹溫熱，反應過來的時候，上半身已經趴在了陳嶼舟懷裡。
抬頭，對上男生稍顯冷淡的眼神。
「接著挪，我看看你什麼時候能從窗戶這掉下去。」
「才不會……」
窗戶那明明橫著一根杆子，怎麼可能會掉下去。
她掙了下：「放開。」
陳嶼舟垂眸睨她：「你老實坐著我就放開。」
「知道了。」
腰上的禁錮消失，明芙嗖的一下坐直身子，似是一秒都不願意跟陳嶼舟近距離接觸。
瞥見少女變紅的耳尖，陳嶼舟沒什麼表情的收回視線。
只是突然抬起剛剛攬住她腰的手，捂住半邊臉，又輕又淡的笑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