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沈於宙坐在椅子上,整個人還維持著前半身傾靠。

他放在椅子上的手指屈了又屈，最後握成拳頭,仔細看還能發現他肩膀在微微發抖。

晏梧沒有察覺,她根本不敢看沈於宙。

這三個字用了她極大的力氣，現在哪怕是坐著都會覺得腿在發抖。

說出來了！

她說出來了！

晏梧不斷吞咽口水，這寂靜的沉默讓她覺得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一聲高過一聲，重得已經快要蹦出胸腔，迫不及待想展示此刻她內心的激動。

「你，你說話啊。」晏梧受不了突如其來的沉默,她又轉頭看向沈於宙,語氣有些埋怨委屈。

「有點不知所措。」沈於宙聲音干而啞，「因為太激動了,所以不知道說什麼。」

晏梧這才發現,他表情居然是格外的凝重，下頜線繃緊緊得,肩膀都是僵直的。

心裡的緊張羞澀一下子消失殆盡，因為沈於宙此刻的表現真的讓晏梧感受到了他的喜歡。

她倏地莞爾一笑，伸手用指尖戳了戳他的臉頰，還挺軟。「嗯,我理解,那天你給我說的時候我腦子都是空白的,差點話都沒說出來。」

「你沒有。」沈於宙對她的觸碰格外敏感，喜歡又顫抖，「你當時直接就說了。」

「你說別開玩笑了。」他重複著晏梧當時說的話,「你說我不是喜歡你。」

晏梧再一次感慨,沈於宙記憶是真的好,她都忘了自己當時說過什麼了，腦海中想到那天，只有他的那句喜歡你。

「我現在不是信了嘛。」晏梧討好說，她沒發現自己習慣性撓了撓沈於宙下巴，就像是偶遇到黏人的流浪貓，她順毛安撫一樣。

沈於宙覺得她手像是撓在他心間，皮膚忍不住泛起顆粒，身體又開始顫抖。

晏梧見他垂下眼，以為他不相信，趕緊又繼續解釋說：「真的，我現在特別信，高三那一年我看過好多女生給你告白......」

「我沒有接受。」沈於宙眸色沉沉，「我全都明確拒絕了。」

「我知道。」晏梧說，「我看見過的，我知道你對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認真的。」

沈於宙在學校里再怎麼讓人覺得高不可攀，也總有熱情大方或鼓起勇氣表明心跡的女生。

晏梧曾經就撞見過一次，周五放學后她惦記著閱讀課沒看完的那本書，特意繞去圖書館借，沒曾想一出來就在拐角處看見一個女生在向沈於宙告白。

三中兩個圖書館，她去的是四樓小的那個，只有一個出口，另一個平日都被鎖著，一時間進退不得，只能躲在角落裡聽完全程。

索性時間也不長，一個告白說得快，一個拒絕的也乾脆果決。

「如果不是喜歡，我確實是找不到為什麼是我的原因。」晏梧說這些話時內心是帶著歡喜的，滿足感跟虛榮同時溢在心底，「比我優秀漂亮的女生很多，每個人身上都有閃光點。」

晏梧有些不好意思，她覺得自己這樣說有點自戀，可她眼睛很亮：「可你看見了我。」

「你也終於看見了我。」沈於宙啞聲。

簡單的三個字是最清楚的答案，卻也是夢中的不可求。怕不是，也怕是一覺醒來后內心的悵然若失。

心中那股懸空的感覺終於落在實地。

互訴衷腸后的小情侶，不說話周圍周圍都纏繞著流動曖昧的氣氛，只是一個對視就能引起笑意。

就靜坐在那長椅上，直到晏梧手機突然震動響起。她從兜里拿出來，看見陌生號碼有些猶豫，但還是接了，害怕是學生家長，因為她並沒有存電話的習慣。

「您好？」

「晏梧。」

晏梧沉默，甚至第一時間飛快心虛看了一眼沈於宙。

她現在可算是明白了，當初沈於宙頻繁提起顧林，晏梧還以為是聰明人記性好，結果是他早就記惦上了。

晏梧第一個想法就是掛斷電話，結果就聽見顧林來了一句：「你跟沈於宙在一起？」

他怎麼知道？晏梧下意識往四周看了一眼，很好，一個人都沒有。

「跟你沒有關係。」晏梧想明白后，對顧林也沒從前那般對他好言好氣。歸根結底都是他做錯了事，晏梧沒必要把自己放在低處。

她從來都不欠他什麼。

沈於宙從電話漏音中聽見了男聲，晏梧語氣不好，他安靜在一邊沒有說話。

顧林剛睡醒，他昨天晚上跟人通宵打了遊戲，醒來后就看見朋友給他發消息，帶著滿滿八卦氣息說：你前女友牛逼啊。

是一張截圖，年級群里上午被撤回的那幾條消息。

顧林愣了一下，明明應該感到詫異，心裡卻又有一種果然如此。

他早就發現自己被拉黑了，拿了來家裡玩的堂弟電話給她打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