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落日圖(二)

第十二章 落日圖(二)

半個時辰后,豐惜弱從莊主夫人的房內走了出來,未待眾人詢問,便微笑着道:「不用擔心,毒已經解了,不過這幾日,夫人身體會很虛,多給她燉點湯,再好好修養,很快便恢復了!」眾人一聽,皆鬆了一口氣。

這時,流雲方看向莊主,開口道:「師兄,能否借一步說話?」

莊主點頭,轉身帶着流雲往書房走去。

門「吱呀」一聲,在流雲身後關上。未待流雲開口,莊主便先道:「流雲,你是想問師兄關於落日圖的事,是么?」

流雲點了點頭,道:「在大堂里,流雲能看出,師兄有難言之隱,可否——」

「真是什麼都瞞不了你!」說着,滿意的點了點頭,又道,「真是後生可畏,今日見你的招式,果然得了無涯師叔的真傳,想必,無涯師叔已覺此生足矣!」

「師兄過獎了,流雲這點皮毛,怎能與師父媲美!」

莊主笑着點了點頭,便不再語。隨後,轉身看向書房正中掛着的字畫,陷入沉思。

流雲見狀,也不忍打擾,只是靜靜的等著。

約一炷香后,莊主方回過神來,轉身看向流雲,道:「師弟,關於落日圖,師兄也曾聽過江湖傳傳言。起初,師兄並不置可否,也無興趣,可聽多了,便忍不住懷疑,是否真有此圖。你也知道,家父是桑城有名的書畫收藏家,半生痴迷書畫。」說着,頓了頓,又道,「因此,有一日,我心血來潮,把父親曾經收藏的所有書畫翻了一遍,本來只是一時衝動,未曾想,還真的讓我找到了一幅圖!」說着,來到書桌后,伸手轉了轉壁龕里的小獅子,書桌后牆上那原先的字畫,便徐徐升起,待其停止后,莊主又轉了轉那小獅子,另一幅字畫徐徐展開。

流雲目不轉睛的盯着出現在面前的畫,這是一副落日時的高山畫。落日之下,草長鶯飛,高高的懸崖上,面對站着兩個人,年紀約摸三十,一個趙國人打扮,另一個,卻是蠻夷人的打扮,兩人似乎在商談着什麼。而在那二人身後不遠處,皆默默的站着兩個隨從。

莊主見流雲看着入迷,便輕咳一聲,道:「師弟可是看出了什麼?」

流雲搖了搖頭,道:「沒有,只是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為何有人會作這樣的畫?若是沒有這畫中人,這畫,可算是畫中精品,可加上這些人,似乎多了點不和諧!」

莊主讚歎道:「師弟真是目光如琢,不錯,這畫的確屬於畫中精品,這也是為何,家父初看這幅畫的時候,便驚為天人之作,為此豪擲幾百兩,收為所藏。若不是聽到江湖傳言,這畫,依然會藏在家父收藏的眾作之中,不見天日!」說着,頓了頓,又道:「師弟覺得,此畫,是否會是今日那男子口中的落日圖?」

流雲未置可否,道:「師兄,我也未曾見過那落日圖,因此,也無法回答師兄,可是,」說着,猶豫片刻,道,「師弟此次下山,除了遊歷江湖,還受師父所託,尋找落日圖的下落!」

莊主一聽,不禁訝異,脫口道:「無涯師叔也在找這幅圖?」

流雲點了點頭,道:「至於什麼緣由,師父未曾告知,只是說為了故人!」

莊主沉思片刻,嘆道:「難怪!」

流雲不解,問道:「師兄可是知道什麼?」

莊主喃喃道:「此畫,謠傳跟一個富可敵國的寶藏有關,又有人說,與當年的李浩將軍有關!」說着,看了流雲一眼,又道,「師弟可知,無涯師叔這輩子,曾收過不少弟子,可得他賞識的是誰?」

流雲搖了搖頭,師父的確未曾在他面前提起過任何同宗師兄師姐,而自己,也從未對此好奇。

莊主道:「是李浩!」

「李浩?」

莊主點了點頭,道:「當年,我還年輕,對於無涯師叔的事,也只是從其他師兄妹口中得知。李浩是師叔最得意的弟子,下山後,入了仕途,隨後屢立戰功,成了趙國舉足輕重的大將軍。想必師叔嘴裏的故人,便是李浩將軍!」

「可李將軍已故十餘年,為何如今,突然傳出落日圖?」說着,沉思片刻,又道,「難道當年事有蹊蹺,如今李家後人在追查?」

莊主嘆了口氣,道:「當年的事,受牽連的人,成百上千,若說追查或報仇,也不單單是李家後人!不過,當年之事,李家已遭滿門抄斬,無一豁免,想必不會是李家後人!」

二人陷入沉默。半響后,流雲問道:「不知師兄可否將落日圖暫時交給我,讓我回復師父,說不定師父能看出一二?」

莊主笑道:「當然,這畫,只是家父的遺物之一,若是能幫到無涯師叔,我何樂而不為?師弟只管拿走便是。」說着,走上前去,將畫取下,捲起后,遞給了流雲。

流雲接過畫,道:「師兄,今日的面具男子,看起來對落日圖勢在必得,若我猜得不錯,他肯定還會回來,而且聽他的口氣,不像是一般人!」

莊主點了點頭,道:「師弟有何想法?」

流雲道:「無量山離此地太遠,而且師兄拖家帶口,想必也不合適長期借宿。」說着,猶豫片刻,突然想起什麼,笑道,「在下跟神醫谷有些交情,正好惜弱姑娘是神醫穀穀主的孫女,不如跟她商量一下,能否暫時躲避於神醫谷?」

莊主一聽,頗為贊成,道:「那就有勞師弟了!」

流雲返回客房后,發現雲兮、尹澤和豐惜弱正在房中等他,可他絲毫沒有驚訝之色,似乎,一切皆在他的預料之中。他朝他們走了過去,坐到雲兮身旁的凳子上,隨手將落日圖擺到了桌上。其餘的三人見狀,愣了片刻,尹澤反應最快,很快便將畫展開。他看到畫的第一眼,雙目大睜,似乎被什麼東西緊緊吸引,嘆道:「好畫!」

可雲兮和豐惜弱看到的,卻不是這畫如何的精美,而是那赫然掛在天邊的落日。

「這就是落日圖?」雲兮問道。

流雲輕輕搖了搖頭,道:「不知道,看來,只能拿回去給師父,希望他老人家能看出畫中的端倪!」說着,頓了頓,看向豐惜弱,又道,「惜弱,如今,東陽山莊已不安全,不知能否托你之情,讓師兄一家暫居神醫谷?」

豐惜弱未加思考,脫口道:「當然可以!」

流雲笑道:「那好,為防夜長夢多,我們明日便啟程,如何?」

豐惜弱一聽,指了指自己,問道:「我們?」

流雲笑着點了點頭。豐惜弱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草率,偷偷看了一眼尹澤,支支吾吾道:「可,可我還沒玩夠,還不想回神醫谷!」

雲兮猜出她的心意,勸道:「惜弱,你離家的時間也不短了,你不想谷主么?」

豐惜弱點了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道:「可是,我,我真的還不想回去!」

雲兮笑了笑道:「我跟尹澤,明日也要返程回京城,你若不回神醫谷,難不成打算跟我們一起去京城?」說着,將豐惜弱拉到一旁,從懷裏掏出一張令符,遞了過去,「惜弱,你先回去,若得到谷主的首肯,你隨時可以到京都找我。這個你拿着,到了京都,你遞給城門口的守衛,他們自會帶你去見我!」

豐惜弱將信將疑的拿過令符,看到上面嵌著「上官」二字,問道:「雲兮,你是什麼人?為何守城的官爺會聽你的?」

雲兮訕笑一聲,湊近她的耳朵,輕聲道:「你若來了,便知道了!」說完,朝另外的二人走去。

流雲嘴唇蠕動,欲言又止,片刻后,方佯裝隨意問道:「雲兮,你真的決定回家了?」

雲兮的心一酸,臉上卻佯裝隨意,道:「是啊,離家這麼久了,該回去看看了!」說着,看向流雲,又道,「再說,逃避也不是辦法,不是?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的!」二人就那樣靜靜的看着對方,不再言語。

豐惜弱看向尹澤,問道:「你也回京都?」她知道尹澤的家在京都,這樣問,只是欺騙自己罷了。

尹澤點了點頭,笑道:「是啊,我也離開京都太久了,我爹想必也擔心壞了,是該回去看看了!」說捨得,是假的,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尹澤對豐惜弱,早已有了妹妹般的喜歡。可一想到,自己可以跟雲兮單獨相處,心裏又感到陣陣甜蜜。他深知,雲兮與流雲,似乎早已有了惺惺相惜之情,可他依然無法剋制自己不去看她,關注她的一舉一動。

豐惜弱一聽,抿了抿嘴唇,眼淚似乎就要噴涌而出,雲兮忙安慰道:「惜弱,別擔心,等我和尹澤在京城的事情辦完,肯定會來找你和流雲的。」說着,忍不住又看了看流雲,見他默默不語,心中更覺陣陣酸楚。

豐惜弱聽罷,只好無奈的點了點頭,更咽著說不出話來。待尹澤和豐惜弱離去后,雲兮也站起身,欲與流雲告辭。

流雲緩緩道:「你,你真的打算明日便返回京城?」

雲兮目光躲閃,不敢看他,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道:「是啊,一直逃避也不是辦法,我也總不能不回家,對吧?」

流雲「嗯」了一聲,又陷入沉默。

雲兮突然抬起頭,笑了笑,道:「不用擔心,等我把事情解決了,就到無量山找你,到時候,你帶我到處走走,看看你長大的地方!」

流雲點了點頭,伸出手去,道:「一言為定!」

「嗯,一言為定!」雲兮緊緊的握住流雲伸出的手,終於忍不住,雙眼濕潤。

突然,流雲輕輕用力,一把將她拉入懷裏,二人緊緊相擁。流雲輕聲道:「記得來無量山找我!」

雲兮將臉埋進他的懷裏,聲音更咽,用力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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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你我願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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