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下山村

「準備出發，全程三十六公里，大約需要一小時三十分鐘。」破爛的日產車內傳來了女性柔和甜美的導航聲音。葉軒已經有將近十年未曾回過村子了，十年時間裏，滄海橫流，多有變遷，出了這高速大道，他已經摸不到回去的路了，只能依靠導航。

「這是什麼破路，短短的三十六公里，竟然需要一個多鍾。」葉軒聽到導航后不禁嘀咕抱怨道。

不過牢騷歸牢騷，葉軒還是乖乖地按著導航規劃的路線走，一人，一破車顛簸在崎嶇地山路上，時不時地傳來幾聲「咔咔」聲響，形成了這山溝里一道獨美的風景線。

約莫走了十來公里路，這偏僻寂靜的山溝里終於出現了人煙，準確來說，是一位老頭牽着一條老黃牛，老黃年後面跟着一條小黃牛，這讓十分低迷地葉軒來了幾分精神。

葉軒放慢了車速，隔着百十米便遠遠地遙望審視着這牽黃牛的老頭，此時老頭正牽着牛繩駐足停留在溪邊，老黃牛搖晃着牛尾巴悠閑地喝着溪水，溪水周邊的草地綠油油一片，微風拂來，草地泛起一圈圈地波瀾。

葉軒再三翻轉着腦海中兒時的記憶，確定自己是真的不認識眼前的這位邋遢老頭，不過也無妨，在這山溝里，能遇着這麼一個人就都算不錯了，於是葉軒緩慢驅車靠前。

「老伯，您這是在放牛啊？」葉軒停車放下車窗向溪邊一側的老頭打招呼道。

老頭抬頭瞥了葉軒一眼，滿不在意地回道：「不是放牛還能幹哈，難不成額還是來郊遊的不成？你這瓜娃！」

葉軒聽着眼前這老頭懟人式的回答，心想：嘿，你這老頭，咋說話的，好心跟你打個招呼，至於這樣憋屈人嗎？

不過秉承著尊老愛幼的傳統美德和精神，葉軒還是勉強地擠出幾分笑容，繼續說道：「老伯您可是下山村人？」

「是咧，這裏方圓十幾里，就一個下山村，額不是下山村人是啥子村人嘛。我看你娃面生，咋的，難不成你娃是來額們下山村瞅媳婦來的？」老頭這回賊眼地瞟了下葉軒反問道，好似要搶走他什麼寶貝似的。

「啥？什麼瞅媳婦？您說的這是哪跟哪啊？」葉軒被老頭問的是莫名其妙。

「不過額看你這破車，怕是難搞額！就你這行頭額村的姑娘咋會看上你嘛？」老頭仔細地打量了一下葉軒的車，搖了搖頭繼續說道。

然來這老頭是把葉軒當做來下山村相親的人了。這雞同鴨講不知所云不說，咋你一個牽黃牛的還嫌棄我車破，憤憤不平的葉軒於是便不再理會這牽黃牛的老頭，旋即關上車窗，啟動車子準備離去。

誰知車子還沒走出兩步，就聽見「嘭」的一聲，便停在那了。

「不是吧，早不拋錨，晚不拋錨，偏偏這個時候來拋錨，老兄，你這是想整死我啊！」車內傳來葉軒絕望地叫喊。

這時老頭牽着老黃年，走過溪邊上的木製小橋轉到大路上，經過車前瞅了一下：「說你破車不行還不樂意！這四個軲轆的東西都還沒額的牛帶勁。」

說完便又牽着老黃年，後面跟着小黃牛，雙手向背慢慢地往前走了，顯然老頭是要準備回村裏了。

葉軒下車，怒其不爭忍不住地拍了下車前蓋，眼前的這破車自然是無動於衷，好像在說：拍吧，拍吧，你拍死我算了，誰讓你平時就只知道開車，卻不懂得保養倫家，現在用壞了吧！

無奈地葉軒雙手叉腰朝前後望了望，放眼儘是山林，心道：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可是怎麼辦好？

「唉，老頭，你知道這哪有修車的店嗎？」無計可施地葉軒只好朝着前方走了不遠的老頭問道。

老頭轉身，回道：「剛才你叫額什麼？你這瓜娃子，你爹媽沒教育過你尊敬老人嗎？」

葉軒一臉黑線，只好改口道：「那請問老伯，您知道這哪有修車的店嗎？」

「這就對了嘛，好歹額還是你長輩。修車店額們這邊沒有，村裏倒是有個修拖拉機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搞好你這車子。」

修車和修拖拉機能是一回事嘛，不過有總比沒好，現在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葉軒忙說道：「那你帶我去嘛！」

「你這車子動不了，怎麼去嘛？」

葉軒回頭看了看自己的這輛破車，也對，總不可能推著車去吧，自己要把控方向盤，難不成要這老頭在後面推不成，要是推到半路整出個心肌梗塞，自己下半輩子就要在牢裏過了。這麼一想，修這輛車的代價也太大了，還不如不要了。

正當葉軒發愁想法子時，老黃牛映入了葉軒的眼帘，葉軒頓時像打通了七筋八脈般，茅塞頓開，開心道：「有了。」

老頭見葉軒鬼祟地望着自家的老黃牛直發笑，不覺說道：「你這瓜娃子，可莫要打什麼歪主意！」

葉軒立馬嬉皮笑臉起來，上前走近老頭，滿臉諂媚道：「不是什麼歪主意，就是想讓您的老黃牛拉一下我的車，這樣我們就可以進村了啊！」

「想都莫想，額家的那三畝田地還指望着它呢？可不敢把它累壞了。」老頭回絕道。

葉軒立馬識趣地從兜里掏出自己的錢包，從錢包中抽出了嶄新地一百元大鈔遞給了老頭，道：「你就幫下忙嘛，放心，累不着你家黃牛，這一百塊錢你回去給你家黃牛買點補品，補補力氣就回來了。」

老頭撇了一眼葉軒手中的一百元大鈔，甚是不屑，喃喃道：「現在豬肉都32一斤嘍！」

亟需老頭幫忙的葉軒急忙又從錢包里抽出另一張百元大鈔，合計兩百遞給老頭，點頭笑了笑。

誰知老頭仍是無動於衷，繼續自言自語說道：「唉，最近這老黃牛奶水不足，你看那小黃牛都餓得皮包骨了。」

咋滴了，你這老頭還坐地起價了不成，葉軒心中罵罵咧咧道。

不爽歸不爽，但現實還是得低頭，葉軒最後不得不忍痛艱難地又多加了一百，合計三百，肉疼道：「就這麼多了，再多我就寧願自己推過去了！」

老頭眯眼一笑：「好說，好說，這個忙嘛，額還是要幫的。」

說完老頭便一把拿過錢來，用手在錢上摸了摸，看了看，最後照着太陽瞅了瞅，確定了是真錢后，才把手中的牛繩遞給了葉軒。

用繩子把車輛系好后，老頭便驅趕着老黃牛，拉着葉軒的破車慢慢地往回村裏。

坐在車上的葉軒，低頭看了看自己那少了三百大洋的錢包，心中不禁暗暗感慨道：真是世風日下啊，尼瑪竟被這老頭坑了三百多，那可是自己半個月的伙食費啊！

想到這葉軒忽然感到呼吸有點困難，忙不斷恰自己的人中，均勻吐納氣息，才稍稍緩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