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夢魔

來自西伯利亞的東北風，攜著冬季的凜冽席捲位於長江中下游的小鎮。

黑暗中邱萍漸漸昏沉的睡去。她發現身邊的場景化為了沿江的老宅子，她正坐在門口的小竹椅上。天空是黑色，沒有一絲的星辰。外面的風很大，發出陣陣的呼嘯。她轉身就想開門回去，但門被裏邊栓住無法打開。

她開始害怕，不停的叫喊著媽媽開門。一個穿着長衫的地主模樣的中年，牽着一隻大黑狗出現在門口竹林的空地上。地主模樣的人說「小丫頭你家人呢。」

邱萍只是一個兒童，也不知道對方究竟要幹什麼。看着就是壞人的地主，不知道他要幹什麼。那地主又說「一個女娃根本不能是人，哈哈也能看家。」說完就點起手中一個火把，怪笑着就要將火把扔上家的屋頂。

邱萍大喊祈求地主著不要扔，大笑中的地主還是將火把扔了上去。瞬間茅草的屋頂就被點燃，邱萍大喊着我要去找警察。

地主瞪起眼珠大喊著「黑虎咬死她。」隨着男人的手指指出，黑色的大狗發瘋一樣向她撲來。

幼年的邱萍拿起竹椅上的課本瘋狂的開始向南奔跑。大狗身後不停的追趕，路邊的林中也不停出現很多的黑霧。黑霧慢慢又幻化為很多的黑影的大手向她抓來。

交織出無數的大手的漁網鋪天蓋地籠罩而來。正當邱萍認為無處可逃，手中的書本化為一隻白馬。騎上白馬的邱萍衝過無數的黑手，跨過無數條溝渠漸漸看見了遠天的紅色。

大黑狗無休止的追趕着自己，遠方傳來轟隆隆的雷聲。一面紅旗出現不遠，紅旗下有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他穿着軍裝，身邊長長的隊伍正向江邊前進。

她側身看着少年。只見少年臉上有着少許的煙灰，手握著軍號，軍號上的紅巾在風中擺動。少年向她一個微笑，依着火紅的旗幟吹起了衝鋒的號角。

隆隆的炮火在江面上炸起巨大的水柱，載着千萬的戰士的小舟，在萬千的百姓努力划著雙槳快速前進。

白馬在江邊停了下來，邱萍的身後再沒了黑狗。天色漸漸開始光亮，是爺爺，萬舟挺進，她看見爺爺拚命著划槳。

鐺鐺有敲門聲。

邱萍起身打開門天空依舊很黑，院門外十多個大漢手握撬杠鐵鎬等在門外。

天空下着大雪地面白茫茫一片，一群人不等邱萍說話自己打開了院門。

為首拆遷公司的胖子從包里拿出了拆遷協議。胖子說「今天你給我簽字，我們今天就要拆遷了這裏。」

邱萍藉著雪地的反光看清了那些人。為首的胖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戴上很粗的黃金項鏈。天氣很冷但其他人雖然披着軍大衣但裏邊卻光着身子，露出了青龍猛虎或鯉魚等她不認識的紋身。

有人向前一把就抓住了邱萍。「你給我簽字。」邱萍想從惡魔的手掌里掙脫出來，現實卻是一個結結實實耳光落在自己臉上。

邱萍又給他們一腳踹倒在雪地里。

「救命！救命呀！」

不知道什麼時候孩子大狗也衝出了房門。

「你們想幹什麼，為什麼打我媽媽。」

胖子蹲下了身子依舊對地上的邱萍說「今天如果你不簽字，就和我們去指揮部慢慢談。」

說完幾個大漢就開始拖起躺在地上的邱萍。

孩子大狗娃娃見根本嚇唬不住這幫凶神惡魔，連忙跑進廚房拿出了一把切水果的小刀。

堵在院子門口不讓他們抓走母親。

邱萍大聲的叫喊讓孩子快跑，轉瞬惡漢已經開始向孩子動手。

只是一個剎那惡漢搶過了孩子手中的小刀，絲毫沒有遲疑將刀捅進了孩子的胸口。

時間靜止。胖子對着邱萍說「是你孩子行兇，我們可是自衛。」招呼着手下去派出所報案。臨了還不忘對邱萍說了一句「我們明天還會過來。」

哇哇的大聲的哭泣，邱萍坐在雪地里抱着長大卻稚嫩的孩子。

孩子發出微弱的聲音，邱萍湊到耳邊「媽媽、我要媽媽、我要這個家。」

漫天飄雪墨色的天空連綿的雪地，視線中只有這對母子。

孩子胸口的鮮血如泉湧出，浸染着她們身邊的雪地。凄涼的冷風吹着母親的亂髮，將她的哭泣中的哀嚎送出的很遠很遠。

突然間地動山搖，世界都在顫抖。邱萍在搖晃中驚醒。

小狗嘰哇亂叫，昏沉中的邱萍匆忙打開大門。外面的世界灰濛濛地漫天灰塵，一種坍塌聲還在繼續。

邱萍急忙順着聲響轉身打開家後門，隱約距離500米外八層的原鎮子裏供銷社轟然倒塌了。

發生的一切是如此的突兀，卻又是必然。夢中的一切似乎也是一種預警，所有的擔憂，所有的事情發展，對於邱萍來說都是一種壓力。

許久后隔壁鄰居開始叫罵，這幫天殺的，這哪裏有這樣拆房的，是他媽的搞地震。邱萍打開大門硝煙基本散去，隔壁的大媽卻依舊在門口罵着。

來到院子裏的邱萍，看着院子裏的地面厚厚的一層灰，所有的花木葉片上同時也鍍上了灰色。小狗不知道何時也跑到了院子裏四處撒歡。

隨着歡快的小狗跑進房子的門廳。邱萍發現燕子的窩碎裂在地面上，門廳角落上沿只留下一個燕窩的痕迹。

一種酸楚一種委屈，如這初冬的北風讓她感覺到發涼。邱萍跑進房子裏，拿了電話想也沒想撥通了黃小軍的電話。

聽着邱萍的訴說，黃小軍不停的寬慰著。讓她不要害怕，沒有事的，現在政府是法治拆遷萬一有事情。千萬不要和他們硬頂，不行就打報警電話千萬不要人出事情。

掛了電話，黃小軍立刻就打開電腦。月初邱萍寫了一個投訴發給了市長信箱。

看着原文後面多出了一個回復，時間是兩天前。管委會政府「我委嚴格依法依規進行拆遷，如有疑問請直接聯繫當地拆遷指揮部。」

看着這樣的答覆，黃小軍感覺著事情依舊向著反方向運行。越發感覺著不正常的黃小軍，思索著這事情後續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