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家

放學的鈴聲響起，昭示著時光匆匆已晃過大半天，外面已然可見夕陽的微黃，夾雜一點羞澀的淡粉，全然就是水蜜桃的顏色。

「喂，你家在哪？」白歌突然問。

「東海龍宮。」

「那你怎麼回去？」

「騎孫悟空回去。」

「……」

「你家呢？」

「嗯...離這挺遠的。」

校門口，因為我們出來的晚，只剩下稀疏的人影。

「再見啦～」白歌揮手笑着向我告別，隨即向路上跑去，估計是要去車站吧。

我來不及揮手，她已經消失在我的視野里。

這丫頭，現在告別未免也太早了吧，不還是要在公交站遇見的嗎。我苦笑一聲，她的性格和外貌還真是不符啊。

之前只是粗略觀測白歌的相貌，現在細細打量，白歌天然冷的臉龐浮現在我的腦海中。

眉毛的弧度很自然，稍微偏粗，搭配上那一丟臉頰上的嬰兒肥，讓白歌即使再高冷也擺脫不了稚氣，這樣也好，在她的臉上絲毫看不出這十六七年歲月留下的痕迹。冷清的眼神，看不到什麼「柔情似水」，那赫然是蔚藍的蒼穹之境，只有神聖和淡雅，看着這雙眼，你很難想像出她哭泣的時候，究竟是如金剛怒目的威壓還是楚楚動人的憐惜，亦或天高水遠的冷清?

挺翹的鼻樑和可愛的櫻色嘴唇自然不用多說，如果她化作一片江海，那必然有三峽的凄清、幽寂，卻沒有那種奔放；也必然有桂林的綺麗清秀，而沒有異美與瘋狂；要說最貼切，還得是——玻利維亞天空之鏡，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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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川，與地平線纏綿的白雲便是山川，亘古悠蕩的清水倒映着這世間最清純的天空。日初日暮，晴朗陰雨，永遠不變的，就是高潔與神聖。

這，就是白歌的樣子。

可惜偏偏白歌的性格就像「白鴿」，單純的如同白雲，說是「蠢萌」也不彆扭。

走到公交站口，卻壓根沒看見她的身影，難道已經搭上一班走了？我正納悶着，突然看見一輛大奔路過這裏，人們的眼光立刻被吸了去，我瞥了一眼那三角標，自然心中也羨慕，然後趁著人群沒反應過來，第一個衝上了公交。幾秒後人流涌了上來，瞬間填滿了車廂。

不知為何，我有點小期待，我期待人群浮現那個身影，那個單純的身影。然而並沒有，直到發車，我也沒看見她。

我悵然若失，又馬上清醒過來。我們剛剛認識，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錯覺吧，她在哪與我有什麼關係？

我搖搖頭，盯着車窗外發獃。

世界上存在着名為「命運」的奇妙事物，所有的相遇都被命運控制，或許故事從一開始就註定了結局，但是我還是很好奇，起碼人生的旅程，我要自己走一遍，我要親自見證「結局」，那樣無論是什麼也可以坦然面對了——

……

回到家，不算大的房子裏充斥着寂靜。肅靜的，沉默的，桌椅，老舊的沙發和那台畫面迷糊的電視機。一切似乎都渲染著歲月靜好的氣息，然而我卻只能感受到...寂靜。

家裏只有我一個人，父母在外務工，極少回家，在我的記憶中，他們在這座房子裏的時間屈指可數。

一直以來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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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獨自上學，獨自回家，獨自吃飯，獨自洗衣服，獨自面對這百無聊賴的生活。一切都被什麼束縛著，父母被所謂的工作束縛，而我被孤獨束縛。本來朋友就少得可憐，每次回家，感到的不是溫馨，而是苦澀。

我拿出一張已經有了磨損痕迹的磁帶，機械的放進播放器里。

「青春是一個謊言

只要我心不變

何時不在青春

瀰漫了痛苦的回憶

銘記是最殘忍的處刑

不如忘卻

遺失在歲月的長河

沒有期望的到來

沒有遺憾的離去

我不慶賀誰的到來

我不挽留誰的離去

遺憾或是最永恆的懷戀

遺忘或是最好的結局

讓那些諾言成為欺詐

總比成為枷鎖好……″

悠悠的歌聲靜靜的醞釀在房子裏，我不自覺跟着一起哼出聲。

隨便炒了兩碗小菜，西紅柿炒雞蛋與酸辣土豆絲，永遠的下飯好菜，關鍵原料還不貴，如此樸實平淡的生活，不禁讓我感到疲倦。

我獃獃的吃着飯，好像失去了靈魂，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突然，我腦中閃過一個身影。

「喂，他只是偷了個錢包而已，用不着這樣吧。」

「帶路。」

「不錯，還挺乾淨。」

「喂，你家在哪?」

我露出一抹平靜的笑。

平平淡淡的，一天的命，就這樣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