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罪惡哥譚（捉蟲）

西塞爾抬手觸摸額頭。

很好，看來是燒糊塗了。

他有些僵硬的把貓趕到一邊，再次拉起被子準備坐下，大黑尾巴不容忽視的在眼前搖晃。

西塞爾看了看被他趕下床，此時正蹲在房間正中距離他有些遙遠的黑貓。

他又看了看自己。

「……」

想起腦中聲音說的貓耳，他抬手往頭頂摸索，毛絨的觸感存在強烈。

「生物模擬器？」

[我在，你可以稱呼我為尼克斯。]

蒼藍色眼睛的瞳孔緊縮，西塞爾斟酌著詢問：「我們什麼時候綁定的？你的目的是什麼？我需要付出什麼代價嗎？」

[昨晚你的血滴到了我的核心數據上，所以我們自動綁定了。]

[我想得到地球強大生物的數據。]

[我獲得數據，你獲得變強。]

[你只需要完成我發放的任務就可以。]

「我會死嗎？」他頓了頓。

似是察覺到了西塞爾的不安，電子音開口安慰。

[我會不惜一切代價保障你的生命安全，我以我的源代碼向您起誓。]

[我們可以簽訂誓約書。]

羊皮紙和鵝毛筆憑空出現在西塞爾眼前。他抓在手裏展開。

大致內容就是宇宙法庭作證，模擬器會保障綁定者的生命安全，如果沒有做到，模擬器會銷毀自己的源代碼。

宇宙法庭？是什麼？

西塞爾有些迷惑。

但這時候就算不簽估計也不行，這個未知的模擬器顯然已經在他身體里住下。

西塞爾垂眸，骨節分明的手指握著鵝毛筆在誓約書上籤下了自己的全名。

西塞爾·柯蘭多。

最後一筆落下，誓約書化作一道光飛向天空。他微妙的感覺有一道束縛在自己和模擬器之間形成。

[您該休息了。]

「在此之前，這個，」他指了指尾巴和耳朵，「還有這個，該怎麼收回去。」

[只要集中注意力，想着收回就可以。]

「那個盒子能賣嗎？」想起自己的賺錢大計，他又問了句。

[不行。]

期望落空，心情跌落谷底。

第二天一早西塞爾就出門討債。

酒吧老闆見到他非常驚喜，「友好交流」一番之後，西塞爾拿到了工資和醫藥費。

但變回了無業遊民。

不論是白天還是黑夜，哥譚這座城市色調都是灰暗的。陰雲在天空盤旋，堵住每一線陽光落下的可能。

微薄的400美元工資去掉房租頂多能夠支撐他半個月的生活。

西塞爾坐在路邊的長椅上，將買來的促銷麵包吃完，仰靠在椅背上，兜帽遮臉陷入沉思。

他這種貧民窟野蠻生長出來的男孩，多多少少都有些案底，沒有正經工作會願意接收他。

打手風險太大，自己已經得到了教訓。那接下來能做些什麼？

去碼頭當苦力？

又或者……去打.黑拳比賽？

「媽咪，我們能去這裏玩嗎？」穿着明顯不合身衣服的小女孩從地上撿起一張海報，小步跟上走在前面的女人，拽着她的手晃。

女人看起來不過三十多歲，手上佈滿勞作產生的厚繭，看起來很焦慮，她收到一家動物園的通知，對方讓她去面試。

這份工作薪資很高，競爭的人也多。女人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得到這份工作。

如果能面試上，她就有錢讓女兒去上學了。

聽到女兒的詢問，她本有些不耐煩，甚至想要發火。接過傳單，女人看也沒看就拒絕了。

「那媽咪能用它疊個紙飛機嗎？」茜茜看了看花花綠綠的硬質傳單，指著不遠處戴着兜帽的西塞爾，「飛給那邊那個小哥哥，他一個人看起來好難過，也許替我去了動物園看看那些小動物，他就沒那麼難過了。」

順着女兒手指的方向，女人看到了穿着灰暗幾乎與哥譚的陰影融為一體的男孩。兜帽罩在對方臉上，只露出了一個瘦削的下巴。

女兒還在抬頭看着她，剛剛自己已經拒絕了她的一個請求，這第二個便不該拒絕了。

她嘆了口氣：「好吧。」

有什麼東西戳中了膝蓋，西塞爾回神。握住紙飛機，一隻手掀開兜帽邊角。

視野中只有兩團黑色霧氣，一團等人高，另一團能到他大腿處。

小的那團走的跌跌撞撞，依稀能看到中間的金髮小女孩。而高的那團已經完全沒有辦法看出人形。

西塞爾盯着看了幾秒收回視線，順着摺痕把紙飛機打開。

【衛斯理動物園重磅開業！】

【為您帶來全新高顏值物種！】

【1月23日至1月25日門票全免。】

今天是第一天。

人很多。

通往出口的路被堵住，動物園人滿為患。

我該想到的。

西塞爾面無表情。

人類永遠無法抵抗打上免費標籤的任何事物。

他站在海洋館內一個單獨的展館里。

這座展館大約有一個籃球場那麼大，由水族箱佔去之四的位置。

一條鋼製棧道連接着水族箱與隱沒在牆后的飼養場。剩下之一呈圓環狀，是留給遊客的走廊。

水族箱的四角安裝着幾個不知作用的帶着孔洞的裝置。

但這個場館並沒有多少人，大多都是晃一圈就離開。

他盯着水族箱的水草放空了思緒。

安裝在走廊兩側的壁燈同時熄滅，大門重重闔上，西塞爾將自己隱藏在了棧道的陰影中。

比起以往，他的動作敏捷了不止一星半點。如果昨天的事情重演一遍，他不會再那麼狼狽。

牆角的廣播突然放出了歡快音樂。

領口別着麥克風的禿頭中年男人從人群中自信走出。

「留在此座展館的遊客們！」

「恭喜你們，將成為觀賞新物種的第一批幸運兒！」

人群在最初的混亂后聚集到一塊，看着依舊打着燈光的空曠水族箱低聲議論。

撞擊形成的震動通過身旁棧道傳導到手臂，人群中驚呼聲此起彼伏。

是什麼？

西塞爾站直身體往前走了幾步，順着人們的視線，一雙不帶感情的金色豎瞳撞入眼中。

暗金色尾巴，發間擺動的耳鰭，無一不在訴說對方是個多麼神奇的生物。

他看起來很漂亮，至少上半身完全符合人類的審美。

銀白色圓環緊緊圈住脖頸，因主人的掙扎在皮膚上留下道道紅痕。

[發現新物種，能力評估中。]

眼睛的主人收回視線，他看起來很不耐煩，被遊客的指指點點激怒。一下又一下撞在水族箱的玻璃上，試圖找到出口。

玻璃在震顫。

人群稍稍後退。

「抱歉，由於它沒有思維能力，我們沒能完全馴化它，不過我相信大家能理解我們着急分享這個世界首例發現的喜悅心情。」

中年男人看到這個畫面皺起了眉，按著耳朵上的通訊器低聲說了幾句，再次打開麥克風。

「它是大自然的傑作！」

「我們稱它為——海妖！」

西塞爾剛進展館就注意到的那幾個裝置被啟動了，麻醉針的速度在水中留下花白的氣泡尾跡。

墨藍色長發順着水流波動而飄蕩，它的主人已經陷入昏迷，躺在了箱底。

「未來，我們偉大的園長還會給大家帶來更多存在於神話中的生物。」

「不過現在，大家可以去參觀下一個場館了。」

以西塞爾的視力，自然能看見「海妖」軀體上的淤青以及各種深淺不一的傷疤。

心中不忍的情緒洶湧起伏。

他抿唇收回了視線。

這事他管不了。

逆着人流往外走，他不打算再在這兒浪費時間。

腳步踏出動物園的下一秒，模擬器評估結束的聲音響了起來。

[那位人魚，比你強很多。]

西塞爾眼皮跳了跳。

[任務一：獲取該人魚好感。]

[當前進度0/100]

[每20好感為一階段]

[第一階段解鎖特徵：魚尾]

[第一階段獎勵為——水下呼吸。]

「好感，你認真的？」他低聲詢問。

[是的，好感。]

西塞爾的音量明顯提高，不敢相信這世界上會有這麼離譜的任務。

「你獲得數據的方式是指讓他感度80獲得的技能也夠用了。]尼克斯安撫他道，[以及，他有思維能力不是野獸，你也不是美女。]

「……」他被噎住了。

現在，必須管這樁閑事了。

嘴上抗拒的他心中莫名感到一陣輕鬆。

西塞爾回頭看了眼人滿為患的動物園，又想到那對母女身上的霧，選擇晚上再來。

從早上開始，他就能看見幾乎籠罩了每個人的黑霧，區別只在於霧氣的多寡。

靠在咖啡館外，他枯站着觀察了幾個小時。

馬文·傑米是個因公出差的經紀人。

起初他不覺得哥譚這座城市有什麼特別。

直到打車被當成肥羊宰，取錢經歷搶劫，就連跟合作方溝通時所待的餐廳都被***襲擊等等事件。

他才認識到：這座城市——特別的——危險。

今天是他待在哥譚的最後一天，男人坐在咖啡館里消磨時間。

能做經紀人的人，基本都有一雙擅長挖掘美人的眼睛。

所以在清瘦身影走過咖啡館落地窗的時候，他的視線就黏了上去，那是一張能紅遍全球的臉。

察覺到對方準備離開，馬文坐不住了，他撈上包衝出咖啡館，站到了對方面前。

「想要賺錢嗎？」他熱情洋溢的問，「只要跟我簽約，你就能拿到一萬！」

西塞爾動作一頓，抬頭與人對視。

看着對方身上的濃霧，回想對方提出的條件。

他點了點頭。

所以……

怎麼就到這種地步了呢？

身上新添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

西塞爾坐在警局裏，看着面前正在給自己做筆錄的輔警面無表情的想。

明明最開始他只是想弄清那些籠罩在人們身上的霧氣是什麼，順便賺筆小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