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VIP

第二日諸葛盈醒來的時候,的確經歷了「震驚——回味——滿足」的心理歷程。

曹宣已經提前離開，可諸葛盈知道昨夜的荒唐不是假的。她現在都還覺得有些腿酸呢。

不過，身上倒是乾爽的,想必曹從嘉也知道討好她，哼哼。

她昨日是憑心而行,也不覺得懊悔。只是第一次居然是她主動提出的，想起來自然也有些羞臊。

但一想到昨夜看到的風景,還有起落間他的神情，真是值了！

諸葛盈神清氣爽地起來，上朝時也見到了曹宣,二人卻彷彿昨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一點異樣都沒叫外人看出來。

可別人不知道，無上皇這個嫡親祖父卻不可能全然無知。

他住在青雀台,可是收到了風聲,昨夜曹宣留宿了！

恍若平地驚雷，將快要睡着的無上皇給炸了開來。一開始他就打算去找曹宣那小子趕他走，可後頭想開了，反正是孫女生辰，讓她高興高興唄。這也算是她的本事。她之前許諾的,都做到了，從未因為曹宣是她心上人而另開後門，曹宣能有今日,全是自己本事。

諸葛盈是白嫖,這一事實讓無上皇都無話可說。

但第二日,他總得關心（八卦）一二吧。

他可是她祖父,親噠！

於是諸葛盈這就迎來了不速之客。

無上皇一臉八卦地笑着：「昨夜……誒嘿嘿……」

諸葛盈：「……」

祖父我求求您了,別這樣好么？

她只能含蓄地回答：「肉在碗裏。」

無上皇於是就喜笑顏開,哎呀，家裏養的大孫女會拱大白菜了呀……不對不對，什麼大白菜的。總之，孫女可真爭氣啊。

至於會不會有人拿什麼「貞操」來說事，對上女帝還說這個，那不是可笑么。

無上皇一點也不擔心。只是……「真決定是他了？」

諸葛盈點了點頭：「是呀。」皇夫肯定是曹宣，這是毋庸置疑的。

她想和曹宣在一起，也不奇怪吧。

無上皇笑了笑：「好孩子，那你們打算什麼時候成婚？」

若是在一日前，諸葛盈還要一推三四五，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態變了，經過了昨天美妙的一晚后，她深覺是時候給曹宣一個名分了，這樣他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do，而不是偷偷摸摸的。

她認真地想了想這個問題，最後決定：「我是覺得過兩個月吧，十月份？」

「年前？」無上皇細忖一二，「蠻好。」

宣明死在九月，諸葛盈作為女兒，必然是避過了整個九月的。她也是很體貼了。

祖孫兩個這麼定了下來，才決定告知曹宣。

曹宣聽諸葛盈說了這事，要將他立為皇夫，他眉眼帶了些笑意，顯然是心愿得償，只是仍有顧慮。

他捏了捏諸葛盈的手：「那大婚後，我便在宮裏吧。幫你處理一些雜事。」

他就像是男帝娶的皇后一樣，只能在後宮裏面操持。若是他也在前朝，難免叫人覺得他這個皇夫影響了女帝的決策，到時候江山是姓曹還是姓諸葛，還很難說。

他是最知道諸葛盈地，她一心要推行女男平等，自然不會讓這件事影響了她的計劃。如果他離開朝堂可以幫助到她，他倒也不介意。

諸葛盈心頭一顫。即便她早已經知道，曹宣愛她，要比她愛他多得多。可曹宣總是能夠信手拈來地做出一些感動她的事，最讓人感動的是，他就這麼隨便地提出了，似乎並不覺得自己犧牲了多少。

可年少時看過的書，有過的志向，以及每一個男兒或許都想要入閣的夢想，如果真如他說的這樣，他或許不會青史留名，留下的只是淡淡一筆，作為女帝的皇夫。

他甚至都比不上管淵，裴熹他們。憑藉如今大安的大好局面，他們一定能在《名臣傳》留下大名。

她摸了摸曹宣的腦袋：「你在吏部幹得挺好的。」

曹宣藉機蹭了蹭：「我不想你為難。」

若是前兩年諸葛盈就要成婚，她或許還會為難，可現在，女官的人數已經佔了朝中官員的三分之一。而且她很確定自己的個人意志不會因為曹宣是男的就轉移。

她帶着笑意，狠狠親了一口曹宣：「不會的！吏部需要你曹大人！」

曹宣這下是真的雙眼帶光了。他並不單是為了能夠繼續在朝中辦事、不辜負所學而高興，更多的，是因為諸葛盈在意他，考慮他的感受。

兩個人繾綣了好一陣子。

話說開了，諸葛盈敢拒絕自己和他的感情更親密了些。晚間她卻做了一個堪稱神奇的夢。

夢裏也有一個「她」，不，卻又不全然是她，似乎就是她一開始看到的《臣妻撩人》的劇情。

夢裏那個小姑娘，似乎就是她的前世。她像個局外人似的，在「看電影」。

晏盈自幼生活在晏家，備受pua，唯一覺得開懷的時候，是春日裏見到了一個少年郎。她溫柔可愛，曹宣英俊害羞，諸葛盈狂磕這一對。

他一見到她，就成了獃頭鵝。二人商量著一同做紙鳶，還要比試誰先做出來。

到底都做出來了，可惜春日的雨也來得這樣快。可他們做的太慢，竟等來了一場雨。於是這輩子，便也沒有一同放紙鳶的時候了。

不知為何，諸葛盈竟覺得有些淚意。她看着那兩個人分別，此後再無相逢之日。

晏盈在晏家備受折磨，終於在諸葛恕對她拋出橄欖枝的時候抓住了，她覺得那是唯一對她好、會愛她的人。所以她願意嫁給他，哪怕是側妃。可晏君樂和韓氏夫婦卻不大同意，最後也不知道太子是如何爭取的，她的確嫁給了他。

可諸葛恕不是個安分的，他再喜歡晏盈，那也是有限，很快他又使計，娶了英國公府的女兒沈文汐。沈文汐的確是個好人，對她也沒有惡意，算得上照拂。

可諸葛盈看得出來，沈文汐也並不快樂。

諸葛恕作為太子，整日裏忙着朝堂之事，對晏盈也漸漸沒了好臉色。後來因緣巧合，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她才是皇后的真女兒，她和太子對質，可太子依然厚著臉皮承認，還苦苦相求，讓她不要說出去。

晏盈沒有辦法，她說了，也未必有人信她，也沒有什麼證據。

諸葛盈看着這一幕，不由心疼，她冥冥中一直覺得陸晚亭就是她阿娘，或許是真的，這就是她的第一世。

之後晏盈還是死了。鬱鬱寡歡而死，終其一生，再沒能與母親相認，也沒能見到春日的少年郎。

晏家倒是飛黃騰達了。諸葛晟看不慣晏君樂，終究是尋機會把他做掉了，晏君樂一死，韓氏頓時解放了，和諸葛晟勾搭在一處，過上了好日子。可諸葛晟的命也不太好，沒幾年就死了，諸葛恕這個假貨倒是順利登基，從此晏家一系都有了好日子過。

諸葛恕設計了一通，讓韓氏救駕，由此認了她為義母，奉為太后奉養。之後的劇情就更是離譜了，陸皇后居然也被他們盯上了，諸葛恕最後讓陸皇后遷往陪都。

就離譜。這麼古早的劇情，還真是現實啊。

諸葛盈一面感慨離譜，一面看着時間線不斷拉快。接下來大多是少年郎的視角，也就是曹宣的視角。

曹宣一步一步當上了權臣，後期幾乎是架空了諸葛恕。諸葛恕那個人，沒有幾分本事，偏偏剛愎自用，最後自食惡果。

曹宣永遠記得當日的少女，對他來說，相逢一瞬即是永恆。他知道她嫁入太子府後慘死，苦苦追尋真相，終於知道了她的身世。

她至死都沒有回歸皇家。

他選擇告知陸太后。陸太后聞知此事，悲痛交加，查明真相后，更是怒不可遏，恨不能殺了韓氏和諸葛恕。可惜晏君樂和諸葛晟死的太早了。

他們二人合力，終於幹掉了諸葛晟，扶持了宗室為帝。

諸葛盈看得給他們點贊，不愧是我看上的人，不愧是我的阿娘！這一系列操作，牛批啊！

之後畫面一轉，到了鴻雪寺。之前見過的那尚同大師又出現了。

曹宣和陸晚亭各點了一盞長明燈。尚同大師安慰他們說：「小殿下來世必能平安康壽。」這說的必然是第一世的自己了。

又聽尚同大師勸他們放下心結。

陸晚亭和曹宣出了鴻雪寺后，她看着這個默默為死去的女兒做了許多的男人，也勸起了他：「你與她不過幾面之緣，一點相逢，為她做的已經夠多了，很不必如此。我也聽說了，國之肱骨曹相年至三十還未娶妻，多的是有人想把女兒嫁給你。」

諸葛盈從旁看得着急，阿娘啊阿娘，你怎麼還做起了紅娘的買賣來！曹宣他願意守着，就叫他守着嘛！您到底幫誰呀。

下一瞬，曹宣回應道：「陸姨，您想必也聽過，觀於海者難為水，游於聖人之門者難為言。」

「我一點也不自苦。我與她幾面之緣，相逢一瞬，然而傾蓋如故。」

有人白首如新，有人傾蓋如故。

諸葛盈心頭受到了巨大的顫動。還未曾有人愛她，能如曹宣這樣，跨越了時間，也不求任何回報。他前生今世，都是如此。

他上輩子愛她，這輩子一樣愛她。她是他的「觀於海者難為水」。

原來從來沒有什麼「原主」，什麼「穿書」。前世是她，今生也是她。她已經活了三輩子，或許她能有在現代的第二世，也是因為曹宣和阿娘年年點燈祈福。

她終於醒了，第一時間摸了摸身旁人的耳朵，是溫熱的，踏實的。

諸葛盈笑了笑，打定主意，要比昨天更愛他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