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有關無花的調查暫時陷入困境,他本人已死，父親也死去多年，母親更是不知其人,唯一知道他身世的天峰大師又沒有進一步的消息......
楚留香苦笑一聲,看向這些時間一直跟著自己奔波的女子,心中充滿歉意，道：「神里姑娘，都是在下的不是，讓你跟著我一起東奔西跑，四處辛苦。」
「無妨。」擦拭著長刀的小七抬起頭來,目光澄凈溫和，看著他靜靜地微笑,「風霜雨露都是遊歷的一部分,能跟著楚公子一同增長見識，查清整件事背後的真相,綾華只覺得榮幸之至。」
楚留香心中滾燙,目光閃動,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胡鐵花已經長吁短嘆地陰陽怪氣：「所以說，長著一張俊俏的臉蛋真是無往不利啊,明明我和鐵公雞也跟著你風吹日晒的,怎麼就得不到楚公子一句感謝的話呢？」
這話明著是給楚留香說,實則讓誰聽的，在座的人全都一清二楚。
姬冰雁看著他冷冷一笑,道：「快收起你嫉妒的嘴臉，這酸味隔著十里地都能聞得到了。」
小七看著打鬧的二人噗嗤一笑，她展開精緻小巧的摺扇,擋住笑容燦爛的下半張臉，只露出一雙彎彎的笑眼。
她看著胡鐵花和姬冰雁二人，認真地笑著說道：「當然，遊歷的途中，若是少了豪邁熱情的胡大俠，還有精明強幹的姬公子，旅途中定然失色不少。能得二位大俠作伴，實在是綾華一大幸事。」
乍然一聽自己被神里大小姐喚作大俠，胡鐵花心裡美滋滋的，像在烈日下行走數個時辰后喝了一大碗冰透的梅子汁一般，沁爽難言。
只是很快，他便反應過來，不解地問道：「你叫他兩公子，怎麼只叫我一個人大俠呢？」
她再次以扇覆面，露出兩隻笑眯眯的眼睛，道：「這個，自然是因為小時候看話本小說時，讀到大俠們懲強扶弱幫助鄰里的故事，裡面的主人公，大多都是胡大俠這樣的豪邁熱情之人，所以一見到胡大俠，我便想起那些書中的人物，很是親切，便只想這麼稱呼你了。」
隨即，她又看向抱劍不語冷峻沉默的一點紅，沒把他落下，笑容溫柔地說道：「還有沉著穩重的一點紅大俠，與你同行的這段時光，亦令我受益良多，倍感歡喜，有這樣一段難忘的回憶可供回味，餘生已足夠欣慰。」
作壁上觀的一點紅沒想到自己被點到，甚至還是這樣赤誠直白的話語，叫他猝不及防地愣在那裡。
他是對男女之事上沒什麼經驗，卻也本能的知道，這種話，不應該由一個女子給男子說，尤其他們還是這樣的關係。
暗沉沉的漆黑雙眸深深看向對面從容淺笑的女子，那雙清澈無暇的漂亮眼睛里，他只看到了和善，友好，以及讓他心頭變得安寧的平靜，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一點紅忍不住納悶，她說這話到底什麼意思？她自己知不知道這種話會讓別人誤會？
所以她到底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
冷冷凝視她清淺從容的笑容半晌，一點紅突然沒來由得心生一股悶氣，當下鑽出馬車，坐在外面的車架上一個人待著。
也太難搞了吧......小七疑惑地眨了眨眼，心裡哀嘆一聲。
回過頭去，其他三人都面色古怪地看著她，尤其是胡鐵花，剛剛被叫大俠的得意，這會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氣哼哼地問道：「神里姑娘，你對一點紅也太好了些吧？」
「咦？有嗎？」她不解得看著他，得到一個肯定的點頭后，心裡開始回想平日里和一點紅有關的點點滴滴。
無非就是，吃飯的時候主動叫他過來，碰上好吃的會邀請他品嘗，他不參與聊天時會將話頭遞給他，將霧切主動借給他把玩，這就叫好了嗎？
動動嘴皮子的功夫而已，自己又沒實質性的付出什麼，看看爽文組的同事們追男人時個個一擲千金送豪車豪宅送資源送代言送武功秘籍送寶劍時的豪氣，自己不過是多說兩句話，哪裡算得上好。
她微微一笑，道：「我只是看一點紅先生經常不說話，想讓他變得開心起來而已。」
楚留香也看著她：「你似乎對他的印象還不錯？」
「這個嘛......」她將摺扇的一端抵在下巴處，想了想，突然笑道，「一點紅先生，是個非常純粹的人，我喜歡跟這樣的人交朋友。」
「咚——」車架上傳來一聲輕輕的悶響，似是有什麼東西磕在了上面。
楚留香挑眉笑道：「紅兄，外面發生了什麼事，可是遇到什麼麻煩了？」
隔了好一會，才傳來一點紅沉悶暗啞的聲音：「沒事。」
小七笑眯眯地收回視線，心裡想道，不知道這次回去能不能申請配個好感度條，那些量身打造的穿越劇本里，一般都會配這個裝置。
不過那些穿越劇本里的所有人物，都是由人類設計出來的，人物的一言一行，都是智腦根據當下的環境，推測模擬出來的最合理的一種，無論怎麼發展，都跳不出大的框架，跟這種誕生了書靈的小說世界還不一樣。
這裡的每個人物不受智腦和人類管控，他們自成一體，是一個獨立的世界，一草一木跟真實的沒什麼兩樣，每個人的言行舉止也都是獨一無二的，不像設計出來的劇本有大量的重複，因此，他們的情感也是不受控的。
這樣想的話，好感度條在這裡似乎也不是那麼有用，人類的情感是複雜而多面的，智腦再怎麼能幹，它也沒辦法僅憑一個計數器，就能分析出一個人的好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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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地方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姬冰雁就說他要回蘭州，那邊還有一大攤生意放著，再沒空跟楚留香滿世界亂竄，尋找一個沒有任何頭緒任何線索尤其還跟他無關的答案。
本來他就只是聽說了楚留香獨自前往尋找打敗水母陰姬的絕世高手，怕他出什麼意外，這才被胡鐵花叫著，一起過來給他幫忙助陣。
如今，他的目的已完成，楚留香不僅沒有危險，還有沒人作伴，他實在沒有必要再待下去。
只是就在臨行的前一刻，他們突然聽到了一陣笑聲。
那是道女人的笑聲，極其嫵媚撩人，帶著輕微的嘶啞，直叫人連骨頭都酥了，聲音里像有把小鉤子似的，一下一下得牽動著人的心，讓人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聲音的主人長什麼樣。
光是聽見聲音，就能想象得到，這一定是個極其罕見的美人。
楚留香幾人卻變了臉色，他們此時身在荒郊野外，周圍數里內只有蟲鳴鳥叫，沒有多餘的人影。
該是如何深厚的功力，才能像這樣近在咫尺彷彿趴在耳邊喃喃私語一樣的聲音，江湖上能做到這一點的，絕對不超過五個人。
眾人面色凝重地看著周圍，雙手各自拿出武器，呈迎敵之勢。
驀地，從盡頭處走來一人。
離著很遠的距離，眾人已看出她一襲白衣之下，有著怎樣婀娜多姿的玲瓏軀體。
她走得十分優雅，不疾不徐，步履緩慢，然而速度速度很快。只是幾個眨眼，她就已經到了眾人面前。
就像幾人想的那樣，她的確是個舉世無雙的絕代美人，從外表上看絲毫看不出年紀，就像一朵盛開到極致的牡丹，美得肆意而張揚。
這種美是富有攻擊性的，成熟而充滿誘惑的，只消被她那雙柔情瀲灧的眸子看一眼，便恨不得匍匐在她腳下當牛做馬，奉她為至高無上的女王。
偏偏這樣艷到極致的容貌下，卻穿了一身純潔無比保守清純的白衣，頭戴白色巾冠，有如觀音降世。
幾乎是同時，所有人心中閃過同一個名字，石觀音！
這個女魔頭，她不是在大沙漠里，跑來中原做什麼？
楚留香暗暗捏緊扇子，心中警惕萬分，臉上卻帶著溫和有禮的笑：「夫人好俊的功夫，不知可否告知在下夫人姓名？」
石觀音溫柔一笑：「楚香帥，我可是盼著見你好久了，我攢了許多體己話，都想一一對你說，可惜......」
她的視線看向一旁靜靜看著她的白髮女子，目光轉冷，道：「這會我卻有更重要的事，要說什麼悄悄話，只能一會再與你細細道來。」
小七十分感興趣地看著她，問道：「你是石觀音？」
「不錯，這個名字已經跟隨了我許多年，日子久了，我都快記不得自己本來叫什麼了。」石觀音幽幽嘆道，她緩緩踱步至小七一側，親熱地攬著她的肩頭，紅唇湊在她耳邊，微微笑著問道，「現在，好姑娘，該是我向你提問了。告訴我，無花是怎麼死的？」
楚留香悚然一驚，失聲道：「你認識無花？」
石觀音沒有接他的話，那雙風情萬種的嫵媚雙眼，依然含笑看著近在咫尺的無暇側臉，看見那張光潔如玉沒有一根皺紋的臉，石觀音的眼睛又彎了彎，細嫩柔軟的手指忍不住地伸上去輕輕觸碰一下，深深嘆道：「好年輕漂亮的一張臉。」
小七將她從自己身上拂開，即使面對這養聞風喪膽的可怖魔頭，她也不像其他幾個男人那樣，全身綳地像鐵條似的，依舊從容淡定，神態也是輕鬆而柔軟的，似乎石觀音的到來，並沒有影響到她半分。
「我那時誤入天池，偶遇無花大師正在逃命，卻還是被追上來的深水宮宮主水母陰姬一掌打死。」
她看著石觀音的眼睛，突然笑道：「你知道么，若非他與我纏鬥浪費了太多時間，本可順利脫身，絕不會死在水母陰姬手下。」
石觀音眯起眼睛，長發裙角無風自動，周身氣機變得陰森而危險，臉上的笑容卻還是那樣春風和沐：「是么，這麼說，無花的死，跟你也有脫不開的關係？」
小七緩緩拔出霧切，淡淡道：「雖然我不這麼認為，他的死我應該擔什麼責任，一切不過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一個三番兩次偷襲，欲置我於死地的人，我沒有趁機要他的命，反倒好心幫他買了棺材，處理了後事，已是世上難得的大度之人了。」
聽到後半句話時，石觀音一下子被激怒，她的目光中滿是毫不掩飾的殺意，臉色瞬間變得如刀一般陰冷刺骨。
楚留香幾人就要上來擋在小七身前，被她笑著拒絕了，甚至還有心情叮囑：「站遠一點，別傷到你們。」
她沒把握能跟石觀音打到什麼程度，上次那麼順利地打敗水母陰姬，更多的還是佔了環境的優勢，若是讓楚留香幾人來幫忙的話，她等等操控冰元素力時，還需分心避開他們，還如自己一個人先試試。
就在她話音剛落，石觀音飛身而起，那柔軟白皙的手掌，輕薄如雲的衣袖，皆化作堅不可摧的利劍，向著她的胸口和面孔處襲去。
她的速度，訊如雷霆閃電，然而有人卻比她更快。
一柄精緻華麗的紫色長刀架住了她往下劈的手掌，刀的主人正看著她淺淺地笑著問道:「無花是你什麼人？弟弟？兒子？還是......情人？」
石觀音換了招數，雙腳輕輕後撤數步，兩手在空中不斷變換姿勢，再次兇猛地襲來，嘴中還輕笑著回道：「不如你來猜猜？」
「我猜，他是你兒子，你這樣的魔頭，大概也只有身上掉下來的那塊肉，才能稍微得你半分憐惜吧。」小七也毫不畏戰地迎身上前，長刀與灌注了內力的堅不可摧的手掌碰在一起，發出一聲沉悶的碰撞，她又抽空說道，「不過，若無花真的是你的兒子，那你如今的年紀，豈不是......都跟我母親那般大了？」
石觀音勃然大怒：「你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