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生者，死者
許久。
「你後悔嗎？」林鏡默默看着他。
俞立誠狠狠的點頭。
「那如果重來一次，你會怎麼做？」林鏡又問。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俞立誠抓着頭髮，顯然不願細想下去。
見到俞立誠這樣，林鏡也是百感交集。
他沒有責怪俞立誠的意思，如果把立場放到他林鏡的身上，結果絕不會好到哪裏去，而林鏡自認是一個自私的人，他只是看得通透，比他人更為理解自己的本性。
但他必須做點什麼，否則俞立誠遲早會崩潰，這不是他想看到的結果。
「怎麼？不知道？你不過是個偽善的人，何必把自己想得那麼高尚。」林鏡嗤笑道。
內心宛如刀割的俞立誠聽到林鏡的話，狠狠的捏緊了拳頭。
林鏡卻不依不饒，「你只會假裝傷心來粉飾自己的無作為嗎？還是只會用哭泣來掩蓋自己的無能？」
「你不覺得很可笑嗎？他死前還期待着你會去幫助他，但你呢？只會在無法改變事實的情況下後悔莫及？」他不停的用惡毒的語言攻擊眼前之人。
「......」
「你..！」俞立誠紅着眼憤怒的盯着林鏡，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情緒，撲上前來，狠狠的和林鏡扭打在了一起。
「你懂什麼！你懂什麼！那你說我應該怎麼辦！你根本就不理解我的心情！」俞立誠大吼道。
兩人的扭打很快就引來了管理人員的注意，有人上前拉開兩人。
「幹什麼，都幹什麼。」管理人員鐵青著臉，他們自然不想這些外來者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出了什麼事。
被拉開的俞立誠宛如死豬一般一動不動，任由他人推搡著。
林鏡卻是站起身，齜牙咧嘴的揉了揉傷口，他向這裏的管理人員道歉，示意自己只是一時情緒激動，不會在做些什麼的，隨後又問道，「柯拉隊長怎麼樣了？她醒了嗎？」
管理員顯然一愣，他也不清楚眼前的人是怎麼認識柯拉隊長的。於是他答道，「柯拉隊長已經醒了，在屋院裏晨練呢。」
林鏡道謝，管理員皺了皺眉，卻也沒在為難兩人。只是表示讓兩人不要在鬧事了，林鏡自然應允。
風波平息后，林鏡走到癱倒在地的俞立誠面前，半蹲著，有些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俞立誠扭過頭去看向一邊，不和林鏡對視。
林鏡笑了笑，也沒太在意，他在俞立誠的身旁毫不避違的躺下。
「心情好點了沒有？」
「......」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覺得，醒了的人，就不要在裝睡了。」
「......」
「差不多行了吧，你揍我的那兩拳可是實打實的疼。火氣也出了，總要面對現實的。」
「謝謝...」
林鏡直起腰來，由躺着變為坐着，眺望着遠方的長空。
天已漸亮了，可惜建築的遮擋，見不到朝陽，但能感受到太陽的升起，而一個月亮已經不見蹤影，剩下的一個也隱隱退避三舍往太陽的反方向緩緩遁去。
「和我去看看吧。」
「看什麼？」
「看看康智暉。」
俞立誠跟着從地上坐了起來，他望向林鏡，顯然十分不解。
「總要給他立個墓吧，」頓了頓，林鏡又說道，「救了我的人在這裏職位似乎不小，這點事應該沒問題的。」
「好。
」
眼見俞立誠應答，林鏡也沒拖延，他率先往一旁走去，俞立誠則是快步跟在他的身後。
————
「呃，我真的找柯拉隊長。。」林鏡現在算是知道了什麼叫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不過這也怪他，畢竟他沒對柯拉說過自己的名字，正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
顯然是這裏的吵鬧引起了屋內人的注意，內里有不悅聲傳來，「怎麼回事，吵什麼吵。」
隨後一道火紅的身影映入眼帘，林鏡如同找到了救星一般趕忙揮手喊道，「柯拉隊長，這裏，看這裏。」
柯拉一臉懵逼的看着眼前的人，努力思考着這傢伙是誰來着，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指著林鏡驚疑道，「哈哈哈，是你啊，你怎麼回事，一時半會不見，變成了這個樣子。」
林鏡摸了摸鼻子，他現在的樣子應該確實很狼狽，臉上挨了俞立誠一拳，摸上去還很疼，恐怕是淤青了，衣服上也是一身扭打時留下的灰和摺痕。
柯拉又有些幸災樂禍的說，「被誰欺負了嗎？想找我幫你報仇？嘛，也不是不行...」
她話還沒說完，林鏡就打斷了她，「不是這個，不過確實有件事想請你幫個忙。」
見不是自己所想的，柯拉不由撇撇嘴，「什麼？」
林鏡大致的說了一下，柯拉點點頭，正好她也沒事，想了想便對林鏡說道，「那跟我來吧。」
說着，她帶頭走去，林鏡和俞立誠則是跟在她的身後。
戰後整理用來收集屍體的地方不算太遠，被收集到了幾個屋裏，很快三人便來到此地，柯拉帶着兩人到存放外來者屍體的地方，倒也沒人敢阻攔。
一具具冰涼的屍體被整齊的擺放在地上。易於辨別的被擺放在了一端，實在難以分辨的被放在另一端，看得出來這裏的土著對於死者也是有講究的尊重。
這般讓人膽寒的場景顯然對入內的三人構不成什麼壓力，沒有人說話。俞立誠一進來就立刻到處尋找著，林鏡也是第一時間跟着一起查找，柯拉則是戰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兩人的舉動。
找了一會，都沒有找到目標。好在俞立誠在第二間屋裏發現了康智暉的屍體，林鏡也是鬆了口氣，他可不希望康智暉會在那難以辨別的區域中。
兩人站在康智暉的屍體面前。俞立誠在難忍受內心的折磨，他的淚水如同乾澀了一般，不在淚流，他痛苦的跪坐在其面前，緊緊的握緊了拳，深深的低下頭去，嘴裏時不時念叨些什麼。
林鏡默默走上前半蹲下，輕輕合上了康智暉那未緊閉的雙眼，又站起身來，看向一旁的柯拉，他問道，「你們原本打算怎麼處理這些屍體的。」
柯拉也是不假思索的答道，「一般是焚燒和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