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人

旅人

「她是那迷惘的神明在人間的眼睛。」

這裡是格雷菲亞,地母神以身軀造就的大陸。

那位冒險者死去后,人們將他的巨像擺進了王都的廣場。冒險者的故事早在百年前就已經隨著游吟詩人的琴聲響徹了整個格雷菲亞,祂的巨像前總是聚集著密密麻麻的信徒。

死後在眾人的崇敬下重鑄了靈魂的迷茫的冒險者,不敢承認自己成為了神明的現實。祂不願直面祂的信徒,只是一頭躲進奪去了自己作為人類的生命的深山。想到那位被年幼時的自己親手殺死的善心的女神,祂覺得自己應當繼承她的遺志——既然不能,那自己便不該得到信徒們的崇敬和供奉。

祂分出一絲意識去聽信徒們的禱告,卻在昏昏欲睡之時突然被穿越了無數平庸祈禱的少女的聲音驚醒。普萊亞,這是第一個提起了祂的興趣的人類。

這女孩出生在頗有名望的大主教家中,自有意識起,她每天看到的風景便是虔誠到愚蠢的眾人在父親的主持下向著笨重的神像低下各自象徵了尊嚴的腦袋,而她那被神聖外表包裹住的父親,嚴肅地替神明宣揚「眾生有罪論」,背地裡只是冷笑著收走他們的錢財。

或許,這些錢財本來可以為貧窮的信徒們帶來更好的生活。

她心疼。養尊處優的貴族千金無法體會到貧困人的生活,但她的內心卻偏偏被這些距離自己的生活萬分遙遠的祈禱者們的苦難刺痛,作為天生的「壓迫者」,她的意識中滲出了「貴族不該擁有」的憐憫……或者說是共情。她試著訴說自己的情緒,卻始終只遭到來自身邊其他貴族乃至自己家人的嘲弄。

普萊亞想要改變這一切,卻發現自己看似高貴的身份,到頭來只是將自己變作尊貴擺設的標籤。她試著接近那些浸泡在各自的苦難中無法自拔的平民,卻並沒有得到任何人的善待:她的存在被看作「貴族老爺擺出的遮羞布」,她的付出被認為是「貴族博取名聲的手段」,難得遇見友善的孩童也被貧困的家長趕忙拉著回家,「不要接近那些精緻的貴族小姐,要是弄髒她們的衣服,我們干八輩子苦力都賠不起的!」

痛恨信徒的卻仍舊相信神明存在的普萊亞來到廣場,迷茫地對著廣場上的巨大神像祈禱,在許下了「讓自己替世間眾生承擔無法避免的痛苦和災禍」的願望后,內心的聲音剛好被同樣迷茫的新生神明聽到。祂驚訝於連自己都未曾擁有的神性居然在一個普通的人類身上熠熠生輝,正被「身為人類的我作為神明重生的意義究竟為何」困擾的新生神明第一次將自己的希望託付給一個人類——祂指引她,去找到自己成為神明前留下的筆記本,去走祂走過的路,去用自己的雙眼尋找為世間眾生帶來福音的方法……去替自己找到遺失在旅途中的存在的意義。

旅人普萊亞,設法從教會內部拿來被視為神跡的偉大的筆記本,自此,她逃離了被名聲和利益圍繞著的優越生活,聆聽著神明的聲音,開始了背負著神明的希望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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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人絮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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