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做小姐的護衛
「她有什麼可神氣的?一個妾室所生的庶女真以為自己能飛上枝頭變鳳凰了?相府正兒八經的嫡女只在這站著呢!」
張媽媽看不慣池嘉禾的樣子,故意在池歲禾面前大聲嚷嚷,朝離開的背影啐了口唾沫。
可等了半天,沒等來她往日縱性的同仇敵愾,反而覺得氣氛變得莫名詭異。
一抬眸,觸到池歲禾平靜無波的眼神,不知為何,心裡竟有些發怵,脊背上竄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
「是,張媽媽說得對,我會替你一字不落的轉告父親。
就說咱們院子里管事的張媽媽對母親和妹妹意見不小,還請父親再三斟酌這事。」
張媽媽這下是聽出不對了,雖不知她哪根筋搭錯了竟維護起那對母女,但也知道她的脾氣,賠笑道:
「老奴哪敢,老奴是看著大小姐長大的,不過是為小姐不平才話多了些,還請小姐不要見怪。」
「張媽媽都不敢,我更是不敢了。我對張媽媽向來百依百順,張媽媽說往東,我和父親都不敢往西的。」
張媽媽聽著這話腿一軟,臉上一時精彩紛呈。
池歲禾眼疾手快扶著她,眼中掛著擔憂。
「張媽媽年紀大了更得小心身子,若是有什麼閃失,這偌大的相府可就沒人管著了。」
這相府哪輪得到她一個老奴去管?!
張媽媽囁嚅著唇卻說不出話,在她鬆手的那一刻就跌坐在地。
池歲禾居高臨下盯著她,「我知道張媽媽是母親留下的人,所以平日一向敬重,但不代表張媽媽能在背後亂嚼舌根了。
若是下次我再聽到這樣的話,可就不怪我不顧往日情面。」
她眉眼間雖少了尖酸的戾氣,通身氣勢卻還在的,瞪著人的時候依然讓人無法忽視。
池歲禾說完便轉身,為了讓自己更有氣勢些,強行忽略腳傷,走得淡定從容。
待回到屋裡關上門后才瞬間破功變了臉色,捂著腳倒在榻上疼得吱哇亂叫。
蓮兒趕緊扯了葯過來給她重新上藥,「張媽媽是府里老人了,小姐突然變了態度令人有些意想不到。」
「府里今時不同往日,她那些話我早就聽煩了。
還有院子里那些方才在看熱鬧的下人也得找個機會敲打敲打,給他們緊緊皮。」
蓮兒也是生母幼時留在身邊的人,她是真心為池歲禾好,早就看不慣張媽媽的做法,這些話她早就想說了。
聞言點點頭,對上池歲禾抿著唇的嚴肅面容,覺得她變化不小,又好像沒變。
這種感覺,她說不上來。
不過她更喜歡現在的小姐。
「小姐這傷還是快好起來,過幾日還要去蕭府的宴會呢,小姐期待了許久的。」
「去不了才好。」
池歲禾趴在榻上聲音悶悶的,心裡也在默默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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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好幾日過去,清晨的相府籠罩在霞光中,夜晚的寂靜隨著朝陽的升起漸漸褪去。
「哎——」
池歲禾坐在院子里晃了晃已好全的腿,沉沉嘆了口氣。
蓮兒聽得好笑,「小姐不是早便期待這次宴會?準備了許久,怎的到了今日卻愁眉苦臉的。」
「你不懂,哀吾生之多....」
「小姐。」
「嗯?」池歲禾下意識應聲轉頭望去。
走過來的人一身月白衣,周身沒有多餘的飾物,額前兩縷垂髮隨著風輕輕晃在臉頰兩側。
與先前看到的虛弱不同,此時的陸年眉目漂亮到有些凌厲,可看著池歲禾眼神又是溫潤的,帶著點點惶恐無措。
陽光照在他身後,一切都美好漂亮得像畫一樣。
下一秒,畫上的人動了一下,朝她上前一步,又出聲:「小姐?」
池歲禾從驚艷中回過神,快速點了點頭吞咽唾沫。
「陸年,你真好看。」
然後便看著陸年如玉的面容漸漸換成粉色,眼睛都不敢看她,低著頭任由紅霞攀爬蔓延。
蓮兒在旁將自家小姐灼熱的目光看得分明,她承認,這小子的皮相確實不錯。
但若是護衛的話,瞧著是不是柔弱了些。
她還在擔憂,就聽見池歲禾雀躍的聲音響起:「陸年,你還差一把劍,待宴會結束后帶你去佩劍好不好?」
罷了,小姐開心就好。
陸年不明白她的興奮從何而來,看到她眼中清晰倒映著自己的身影。
他這幾日被照顧得很好,吃穿都是他從前想都不敢想的。
身上的雪白華衣,料子乾淨柔軟,好似整個人都墜在雲間,一切都美好得像做夢一樣。
這些,都是小姐給他的。
陸年看了眼空落落的手心,他確實需要一把劍,讓他能更好的保護小姐。
輕輕點了點頭,就見池歲禾的眼更亮了,興奮不言而喻。
三人一同往外走,老遠便看到已在門口等待的池庭、錢蘭以及池嘉禾。
怕他們久等,池歲禾順勢伸手往後一撈,抓住陸年的手加快腳步。
手腕上細膩溫熱明顯,陸年一頓,整顆心都像是被她栓在手裡被迫往前。
急匆匆到池庭面前停下,見他們目光落到兩人的手上,池歲禾鬆開,手心向上獻寶似的往陸年方向推了推。
「父親、母親、妹妹,這是我的護衛,他叫陸年。」
三道目光齊刷刷射過來,陸年將目光從說話的人身上收回,垂眸拱手恭敬道:「相爺、夫人、二小姐。」
池歲禾滿意點了點頭,亮著眼等著三人的反應。
這對話好像有哪裡不對。
尤其是池庭,盯著面前這個小白臉,心中莫名升起不悅。
以他安朝宰相的身份,心有不悅自然是要表現出來的,說出的話自然半點也不客氣。
「護衛?看著倒是比歲禾還弱不禁風!」
說完走下台階站到他面前,發現他個頭比自己高上許多,輕咳一聲又退回一步上了台階,視線這才勉勉強強與他齊平。
肅著臉一掌按在他瞧著瘦弱的肩膀上,手上漸漸用力似乎是想給他點顏色瞧瞧,卻見他巋然不動依舊站得筆直。
掌心感受到的力量不小,池庭微眯起眸,使了些巧勁用力一推,還是沒有撼動半分。
一陣風靜悄悄拂過,路過的下人便在府門看到這樣一幅畫面。
相爺摁著一人的肩膀一動不動,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面容漸漸出現龜裂。
一旁圍觀的錢蘭、池嘉禾:......
池歲禾不解:「....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