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酒 席

門口迎親的人和看熱鬧的人不少，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嘰嘰喳喳的。燕子打開車門準備下車，被一個老者拉住了，這時候一個女人送來了一個小凳，老者才讓燕子緩緩下車。鞭炮頓時炸響，燕子在雨點般的五穀糧下快速進屋。公公婆婆坐在燕子同學送的摺疊椅上，等著新娘進門改口。燕子同樣沒有一絲表情和愛民走過去。

現在喜歡八卦的人很多，在燕子還沒有下車的時候，喜歡打小報告的人總是無孔不入地率先進了門，早把在娘家的事情和婆婆說了，婆家自然很快就知道了，她不會想自己家錯在先，只怪娘家人說話不好聽。所以可以想像婆婆的那張臉，黑的像暴風雨來臨前的烏雲一樣。

愛民看着父母：「爸、媽。」

燕子看着公公婆婆卻怎麼也張不開口，特別是看着婆婆那張滿是雀斑的黑臉，現在又沒有一點笑容更是不想叫。婆家帶隊拉着燕子上前對着公公婆婆說：「您兒媳婦我給你們接回來了。你們準備好改口紅包了嗎？人家可是要叫啦。」

燕子知道，這是人家在給自己找台階，也是給自己拖延時間找感覺吧。燕子心裏還想着早上的事情呢，所以極不情願地上前：「爸，媽。」

公公婆婆給兩個紅包后，帶隊的說：「弟妹，你先回屋休息一會，一會敬酒會很累。」

燕子知道這是帶隊的幫自己找機會離開，燕子也沒有客氣直接回到了新房，坐在炕上以後就沒有再出來。這裏的婚禮很簡單，新娘接回來了就開始吃飯，吃完飯娘家人就走人，婚禮就算結束。所以接下來就是吃飯，燕子坐在炕上一直沒有出來，她心裏很亂。那個年代舉行婚禮，沒有餐廳、飯店之類的場地，都是借用鄰居家裏擺桌，房間大的擺兩桌，小的擺一桌。在誰家擺桌碗筷就用誰家的。直到了敬酒的時候，燕子才從新房裏出來，開始一家一家地、一桌一桌地敬酒。

燕子的臉上始終沒有一絲笑容，她沒有結婚的喜悅，沒有幸福的感覺。她和愛民端著酒來到第一桌，這一桌是愛民的同事同學。十個人每人一杯，燕子對着全桌人說:「感謝大家過來捧場，希望大家吃好喝好。」

燕子也參加過不少婚禮，也看見過很多故意刁難新娘的人。現在燕子來到第一桌開始敬酒，就遇到了這樣的人。。

一個男子站起來，舉著酒杯說：「新娘子敬酒喝不醉啊，祝新娘新郎白頭偕老，早生貴子。」話畢酒盡。男子一口喝光，然後把酒杯倒過來讓大家看，表示他已經喝完。然後自己又倒一杯，端起來對着燕子說：「我敬你一杯。」燕子從來沒有喝過酒，這種場合更不能喝。

「我不會喝酒。現在是我敬酒。」燕子不予理睬，毫不客氣繼續給第二個人敬酒。第二個男子剛要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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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接酒，就被第一個男子按住了。男子不服氣地說：「哎呦，新娘子不理我們啊？這結婚三天無大小，就別怪我們不客氣啦。」說着嬉皮笑臉地拿了一支煙叼在嘴上，「這酒不喝就不喝吧，點支煙總沒問題吧？」男子一邊說一邊遞給燕子一盒火柴，「點煙沒問題吧？」

燕子想：不就是點支煙嗎？點就點唄，還能有什麼花樣？可是誰知道，燕子划燃第一根火柴舉到男子叼著的煙頭時，男子居然用鼻子把火柴吹滅了，看來他是經常這樣玩的。燕子又划燃第二根火柴，燕子怕男子再次吹滅，就用雙手捧著送到男子嘴邊，還是被男子吹滅了。燕子心裏氣的想撕他的嘴，可表面還是第三次划燃了火柴，這次燕子拿了三根火柴一起划的，火焰強了一些。男子又要吹，燕子避開了，然後一個偷襲，火柴直接對準男子的鼻尖。男子沒有想到燕子會有如此動作，「啊」地一聲怪叫，顯然是被燒到了，男子捂著鼻子氣的瞪着眼睛。

「不好意思，新婚三天無大小，不要生氣哈。」燕子說完端著敬酒的茶盤走向下一桌。這家擺兩桌，燕子一一敬酒，其中也有調皮搗蛋的，因為有了第一桌的經驗，所以，第二桌很快敬酒結束，燕子和愛民端著酒盤和主持人來到下一家。

這家的兩桌都是燕子的娘家人，一桌是燕子的娘家人和幾個代表娘家長輩的。燕子很禮貌的一一敬酒，娘家人也都為燕子祝福。當然他們也不會為難燕子，很順利地敬完了酒。燕子和愛民又來到了燕子的同學和朋友這一桌。大家一一說着祝福語，燕子頻頻點頭回應，嘴角上揚，沒有一句話。這是燕子今天唯一露出的笑意，但很顯然不是幸福的笑，而是同學朋友之間的那份情誼。

二微站起來舉著酒杯對着一對新人說：「話多無益，一句話，祝福二位幸福美滿，越走越遠。愛民，不許欺負燕子。」說完把酒一口喝了，然後倒著酒杯給愛民看。

二微和燕子是鄰居，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發小，又是同學，情同手足的感情。

愛民無言，燕子露出真實的笑容：「謝謝！」

這時，燕子的閨蜜，也是從小玩到大的發小，桂香站了起來，舉著酒杯對着愛民說了一句最普通但又最真實的話：「我不說別的，就一句話，希望你照顧好我的老同學，我的好朋友。」說完一飲而盡。

「咳，咳，咳。」也許是第一次喝酒，也許是喝的太急，桂香咳嗽的厲害，燕子知道她是不放心自己才這樣喝酒的。

燕子感動的眼淚快要流下來了，燕子沒有想到桂香會一口把酒喝掉，因為桂香從小身體就不好，哪裏能喝酒？

「快吃口菜，喝口飲料。」燕子看着桂香因為喝酒而咳嗽的眼淚都出來，心疼的拍着她的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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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意思一下就行了唄，還真喝，真喝也行，還一口喝這麼多。你這是要心疼死我嗎？」燕子心疼地埋怨道。

「為了你的幸福，我能不拼嗎？咳，咳。」桂香嗆的滿臉通紅。

「前面兩位都說了，我也就一句話，我不想看到燕子受委屈。」愛平說完舉起酒杯直接往嘴裏倒。

燕子一把拉住她的手：「愛平，不行。你們都從來沒有喝過酒，哪能這麼喝呢？你話到就好。」

坐在愛平旁邊的愛華也拉着愛平：「意思到了，心意就到了。大家都是明白人。」

愛華拉着愛平坐下，直接站起來，接過酒杯：「我想說的前面三位都說了，但是我還有一句話，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我不希望我的老同學、好朋友成為這句話的驗證者。」然後把酒喝了一半，餘下的一半遞給愛民：「你喝了，我就相信你。否則，我們就把燕子帶回去。」因為早上接親的事，他們還耿耿於懷，覺得愛民並不愛燕子，怕燕子受了委屈。所以，一個個言辭犀利，毫不留情。

愛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了愛華遞過來的酒杯說道：「我儘力吧。」也許是心裏不痛快吧？一口就下去臉就紅到了脖子。

「姐夫，今天我叫你一聲姐夫，希望能夠叫到最後，叫一輩子。」英是燕子同事，比燕子小八歲。平時柔柔弱弱的，說話的時候好像怕嚇著誰似的，聲音小的可憐。工作中燕子很照顧她，因為她太老實，有時候總是被欺負。燕子替她承受過好多批評和白眼，她是感激燕子的。這一桌還沒有敬完酒就收到這麼多的不客氣，這是愛民沒有想到的。他心裏複雜的不知道怎麼理解，臉色很難看，一直沒有笑過。

這一桌酒敬的時間最長，最後一位端起酒杯仰頭倒進了嘴裏，對燕子說：「先干為敬！燕子，我沒有看出來你有幸福感，所以我敢肯定，你們之間沒有愛情。但是既然走到一起了，我還是要祝福你，祝你能夠幸福。不過話又說回來，幸不幸福要看男人，不是大家祝你幸福你就幸福。男人給你幸福，你就幸福，否則就不會幸福。」說着她把臉轉向愛民：「我說的對嗎？」這是燕子同事，叫劉闖，性格既有男人的豪放，也有女人的溫柔。和她的名字很匹配，敢說敢闖。平時就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說話總是帶刺。她的婚姻就不幸福，男的經常酗酒，而且酒後家暴。她的內心很剛強，為了給兩個孩子一個完整的家，一直隱忍着。

一圈酒敬的愛民快不能自理了，他也參加過婚禮，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祝酒詞呢，懵了。

離開了這個酒桌往下一個桌走去，一共七桌，敬酒下來真的好累，燕子連飯都不想吃了，只想躺一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