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 12

「考生進場完畢。」

「開燈。」

「啪——」

漆黑的考室一下亮了起來。

頌晨閉了閉眼，適應刺眼的光線。

監考官抬着一面輕薄的光屏：「請各考生將身份卡插入面前的啟動器內。」

考室里有一排十個啟動器。

頌晨將自己的身份卡插入最近的啟動器內。

緊接着啟動器緩緩下沉，與地面相連，一顆椅子從地面升起，前方出現一塊投屏。

頌晨坐了上去，很快就被自動彈出的安全帶綁住。

她的身前升起一塊觸屏鍵盤。

監考官開始細說考試內容：「第一測，關鍵信息捕捉，看到你們身前的觸屏鍵盤了吧，一會兒你們面前的光屏會告訴你們需要捕捉什麼信息。」

「看清楚信息之後，在鍵盤上輸入，根據速度、題數和正確率打分，總時長為五分鐘。」

「現在，按下觸屏鍵盤上的紅色按鈕，開始答題。」

頌晨依言照做。

屬於她的屏幕上很快出現考題。

【請用最快速度捕捉[綠色]所傳達的信息，並進行輸入，倒計時3、2、1，考試開始。】

頃刻間，屏幕上浮現出由千萬個彩色小方塊組成的一團馬賽克，不斷閃爍變換著，綠色的方塊時隱時現。

相同顏色的小方塊不會同一時間出現，出現時間完全隨機。

頌晨看了幾秒，就感覺眼前出現了道道會蠕動的重影。

想要通過這一關，考生必須擁有出色的視覺留存能力。

要在記住新出現的方塊位置時，不忘記消失方塊所在之處，然後在腦內進行圖像構建。

這簡直就是對人類視覺系統的終極污染。

頌晨輕輕吸了一口氣，將全部注意力全部放在綠色的部分上。

二十秒左右，有人開始輸入答案。

兩名監考官的光屏上實時顯示著十個考生的答題進度及正確率。

他們對視一眼，搖了搖頭。

與此同時，Y-39考場的直播間也有數百人觀看，直播間偶爾有彈幕飄過。

「唉沒有種子選手的考場就是無聊，話說這次不是有什麼明星參加嗎？在哪個考場？」

「你說洛維亞？洛維亞已經考完了，你可以去休息大廳看。」

「我說另一個，昨晚熱搜的那個。」

「不知道，被淘汰了吧。」

「你們瞎啊，不就是最裏頭那個做不出題的么。」

「……啊，我本來覺得這個小A長得賊帶勁想關注一下呢，謝謝，下頭了。」

「原來她就是頌晨啊，難怪這麼菜。」

「笑死，你們以為手一直在動就一定是對的？根據歷年動態捕捉最後的公示成績，過題快的正確率都虐得一批。」

「管他呢，反正不好看，溜了溜了。」

直播間觀眾走掉大半后，頌晨終於有了動作。

因為不大熟悉鍵位，她的輸入動作有些滯澀，但是按下確定鍵時卻沒有絲毫猶豫。

屏幕上的題瞬間變換，方塊成為六邊形，閃爍頻率改變，上下無序滾動。

這一次，頌晨花了二十秒辨別，寫下答案。

第三題，頌晨用了十五秒。

她的速度在不斷加快，做題間隔越來越短，最終穩定在十秒一題。

監考官看着光屏上顯示的正確率，冷漠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些異樣的神情。

Y-39直播間只剩寥寥幾人還在繼續觀察。

【果然開始擺爛了。】

【也是，亂蒙也有正確的機會嘛。】

【洛維亞一測22對18，絕對是今年前五，她差遠了。】

「滴——五分鐘時間到，考試結束。」

考生面前的屏幕驟然變黑。

「嘔——」

位於第一考位的Bea在身上安全帶消失的瞬間，整個人就跪倒在地，乾嘔起來。

監考官問：「是否能夠繼續考試，中場離開直接淘汰。」

Bea艱難地搖頭，虛弱道：「不、不考了……我要出去嘔——」

由於ABO的生理偏差，Bea和Oga天生就有比Alpha強大的視覺神經和色感，所以一測對於B和O來說，好處很明顯，弊端也很嚴重。

幾位Alpha考生的狀態也有些下滑，但總體還算可以，反應較重的是三號位的Oga。

Oga考生的頭髮有些長，擋住了他的眼睛，讓人看不清神色，但是從他蒼白的唇色來看，狀態實在算不上好的。

監考官問：「考生47566，是否需要退出。」

Oga搖了搖頭，冷冷道：「不用。」

監考官沒有強求。

很快，一號位的考生被送走，剩餘九人重新整隊。

頌晨身旁的男Alpha毫不掩飾打量着她，半晌后冷笑道：「低能兒，題目都沒看懂吧。」

頌晨睨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男Alpha見她這副模樣，眼珠一轉，不知想到了什麼，更加囂張道：「要不然你主動退考吧，反正你也考不上。」

他舌尖的「上」字還未完全吐出，就聽到不知何時折返的考官冰冷地說：「考生90875，再對其他考生進行騷擾，取消考試資格。」

90875瞬間像被人掐住脖子般，幾乎是咬牙切齒道：「……是。」

監考官繼續道：「現在公佈一測成績。」

「考生90875，李兵，總共做題數15，正確題數6，考生47566，維斯爾，總題數18，正確題數12，…………」

「考生38475，頌晨，總題數25，正確題數24。」

說到這，監考官額外補充：「還不錯，繼續保持。」

頌晨抿了抿唇。

為了避免後面遇到體能測試，她只能儘可能在前面的關卡刷分。

是為了得到更高的關注度，也是為了三試結束后能夠進入錄取名單。

……所以錯了哪一道？

而一旁的其餘考生在聽到頌晨成績后，皆驚詫地看向這名瘦弱的Alpha。

李兵的臉色更是快速漲紅，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在考官無機質的眼神下不敢開口，最終只能用陰鷙的眼光掃向頌晨。

監考官說：「現在進行二測試題公佈，二測，聲音識別，你們每個人將領到一副耳機，你們需要在聲音中識別出正確信息，同樣使用觸屏鍵盤輸入，考試時長為十分鐘。」

「好了，現在重新回到座位上。」

坐下后，頌晨領到了一副黑色的耳機。

她將耳機帶上，屏幕上倒計時清零后，耳機中突然出現一段女性的音色，在念一段散文。

很快，女性的聲音停下，機械聲響起：

「試聽播放完畢，考試正式開始，請考生根據記憶音色，捕捉正確音軌，將碎片信息進行重組，輸入正確內容。」

「考試僅有一題，請認真作答。」

然後下一秒，頌晨就感覺耳朵被投入了一塊人聲鼎沸的街道。

廣告投屏的聲音、服務機械人的聲音、數萬人的話語聲和走路發出的腳步聲…………

千萬道音軌同時衝擊著考生的大腦，像是無數螞蟻在爬，別說尋找信息，就連保持清醒都困難。

「砰、」

六號位考生昏倒在地，一名考官輕車熟路將人扛了出去。

頌晨的情況也沒好到哪去。

——她沒拿路法給的醫藥費去買精神體修復液，所以在地下賽場受的傷並未好全。

而這些聲音又出來得太突然，一時不備之下，她的腦子裏就像有幾千根針在反覆打樁，久不見光的皮膚更加慘白，額頭上冷汗直冒。

監考官甚至已經走到她身後，只等她支撐不住倒下，就直接把她叉出去。

令他失望的是，頌晨雖然看起來像是馬上就要倒下，卻一直都沒真的倒下，還開始敲擊鍵盤，記錄下一些碎片信息。

監考官又等了會兒，確認她能堅持后，重新回到中間位置。

而此刻，頌晨正沉浸在音頻之中，努力記錄剛才那道女性的聲音。

那是一道低沉、略帶沙啞的聲音，語調偏柔，語速適中，但咬字上有一些拖音習慣，特別是連詞。

頌晨於是試着將捕捉重心放在連詞上，她在顯示屏上敲出幾個關鍵詞，幫助自己着重注意。

耳機里依舊嘈雜聲一片。

頌晨閉上了眼——

【滴滴滴——！】

【這是能變道的路嗎！不會開車上什麼路啊？】

【媽媽我想吃雪糕……】

【會員日商品大促銷，全場服裝五折起售！】

【我雖然和Ta發生了關係，但我心裏還有你啊……】

【今天陽光明媚，如果——】

找到了。

頌晨猛地睜開眼，緊緊捉住那道音軌，將內容全部記錄。

做完一切后，頌晨直接點擊了提交，而後立刻摘下耳機，揉了揉太陽穴。

這音頻她是一秒鐘不想多聽。

監考官的光屏實時顯示出她的成績，不自覺又掃了頌晨一眼。

雖然以往的監考和秩序維護是三軍的職能範圍，可保衛科內從不缺乏從統招中一路殺出來的黑馬。

他們可以說這名考生一測成績高有運氣成分，卻不能說二測是瞎蒙亂猜。

大家都是這麼一步步過來的，如果說這種題能靠猜上岸，那是在侮辱他自己。

要是初試結束時，她還能保持這個水準，那這考生就會成為這一屆統招最讓人意想不到的黑馬。

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或許可以跟科室報備一下。

監考官收回視線，淡淡地想。

十分鐘過去，考試正式結束，考官照常宣讀成績。

頌晨的信息正確率為98%，依舊排在第一。

叫維斯爾的Oga排名第二。

而此刻，頌晨身旁的男Alpha卻垂著頭，滿頭大汗。

考室內考生的平均正確率為70%，可李兵只有50%，如果三測再無轉機，被淘汰的人里，肯定會有他一個……

李兵情不自禁看向旁邊的頌晨，以及那個排名第二的Oga。

如果……如果這兩個人三測出了意外，那他們組的平均成績會立刻平庸不少，只要他三測發揮好一些，說不定還有機會。

念頭一旦出現，很快就在李兵的腦子裏生根發芽，揮之不去。

本來沒打算現在就用的……

但是以現在的情況，他如果不用，可能就連以後都沒有了。

這時，考官公佈了三測的試題。

與前兩測相比，三測顯得如此和藹可親。

考試中，考生只需要記下一些圖案，並通過鏈接大腦的貼片，靠想像將圖案重複顯示出來即可，完成度越高分越高。

唯一改動較大的是——三測不是所有人一起進行，而是兩人一組，由兩名考官分別記錄。

分組依據為前兩輪排名順序，第一名與第二名被分到了一組。

李兵見狀，幾乎壓制不住上揚的嘴角。

真是天助他。

另一邊，教官已經開始點名：「頌晨，維斯爾，就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