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一起吃早飯
她甚至有些蓬頭垢面，臉上還有一些不知道從哪裡抹來的灰。
身上的衣服十分粗糙，脖子上還被磨出了一道道紅痕。
顧以歸看不見，但是他卻能聞到，在裴琳琅身上那獨屬於板車的滄桑味道。
可能現在裴琳琅確實不如平時漂亮。
但是顧以歸想，此刻她的眼睛，一定比平常更亮一些。
看著自己的眼神，也肯定更熱烈一些。
如果能感受到就好了。
這是顧以歸從小到大以來，第一次冒出的，小小又可怕的心思。
「你是……」
一官兵被豬沖的七葷八素，卻還是一眼看到了裴琳琅的臉
「裴琳琅？！」
他當即顧不得，一把掏出腰間的劍
「快快捉拿裴琳琅！裴琳琅出現了！太后說了！不管是死是活！都將裴琳琅帶回去！」
而說完這話，那官兵就被豬一蹄子踹到一邊。
事情發展到現在，他也有些惱怒起來，那些豬看著龐大實則敏捷的很，其餘人抓了半天都抓不到。
眼看著裴琳琅就在自己面前，帶頭的官兵也顧不得那麼多，盯准衝過來的那白豬脖頸，利落的就是一劍！
豬朝天發出一聲長鳴，接著刀劍就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帶出來一串血珠！
隨著刀劍的抽出，那豬轟然倒地，躲在牆後面的俊子肉疼的臉抽搐一分，看到現在場面那麼混亂，最終還是沒有出去阻止他們。
有人帶頭，另外那些官兵也不再猶豫，拿出刀來毫不留情。
一聲聲哀嚎以後，騷亂漸漸停息了下來，那些豬也倒了下去，只有幾隻還不斷抽搐著。
從脖子上流出的血流了很遠，官兵們身上也都沾滿了血。
他們氣喘吁吁，拿著刀慢慢逼近裴琳琅。
看他們眼中那警惕的表情，裴琳琅看了一眼面前的顧以歸，伸出手來替他整理了一下白色盲帶
「稍微等我一下。」
她跳下車，直面著官兵，皺著眉頭看著上面還沾著豬血的刀
「帶我去見太后。」
沒想到第一句話竟然是命令他們，領頭官兵一愣，隨即面容冰冷
「什麼人都想見太后？」
「裴琳琅，我念你是裴將軍獨女對你客氣些，你犯了欺君之罪，不止欺君，你竟然還膽敢欺騙太后。」
「皇上震怒，將府在你手裡，算是徹底到頭了！」
他說的聲厲疾色，裴琳琅沒有說話，這下便以為是裴琳琅害怕了。
看著那滿滿一囚車的人，前方三姨娘一邊痛哭一邊罵罵咧咧。
裴琳琅出來算是徹底點燃了三姨娘心中的怒火，若不是現在她被那囚板鎖著，肯定早就已經衝下來撓花裴琳琅的臉。
「你這個死丫頭！你還有臉回來！」
「該死的是你！該死的是你！」
大概是如此喧鬧之時，那官兵突然想起來以前裴將軍在的時候，經常在練兵場對他們笑道
「後生可畏。」
看向裴琳琅的眼神，就有些無奈和可憐。
「裴琳琅，你說你欺誰不行，非得欺到太後頭上？」
「皇上尊敬太后是整個北定都知道的事情，可惜了，這個將府要埋沒在你手裡……」
「說夠了沒？」
這官兵比裴琳琅想的還要啰嗦，她閉上眼睛揉揉眉頭，最近的一頭豬流出的血水已經沾到了她的鞋子上。
在官兵錯愕的眼神中，裴琳琅直視他，一路的顛簸以及氣味讓她現在胃裡非常難受，臉色蒼白道
「我說了，帶我去見太后。」
「我沒有欺君，我有重要的事情，要稟報給太后。」
「如果時辰耽擱了，你們誰都承擔不起！」
或許因為裴琳琅說的十分鄭重其事，那些官兵們一時之間也都有些猶豫起來。
「將我的家人們全都放了，我和你們走，去見太后。」
「不可！」
其中一個官兵立馬開口打斷，對為首的說道
「太后給我們的命令就是讓我們將這將府所有人都帶走，如果我們私自放了他們的話，恐怕太後會怪罪下來……」
正當兩方僵持之時，還是顧以歸緩緩開口
「娘子。」
「你先跟他們去找太后，我們也跟他們一起走。」
「總歸如果你沒有犯下欺君之罪，將誤會都解開以後，我們便被放出來了。」
「等這一會沒關係的。」
他一改往日張揚做派，聲音溫柔和熙，傳到裴琳琅的耳朵里讓她逐漸不再煩躁，情緒也鎮靜下來。
「娘子，你快去吧。」
「但是……」
裴琳琅抿抿嘴，抬眼看他一眼
「今天的晚飯……」
「你過來。」
打斷裴琳琅，顧以歸朝她的方向點點頭，迷迷糊糊的，裴琳琅又上了囚車靠近顧以歸。
「低頭。」
兩個人距離很近，連顧以歸的聲音都輕飄飄如同天上的雲彩一般。
裴琳琅按照顧以歸的話語低下頭，一股溫熱的柔軟就覆上了她的頭頂。
協裹著這街上的糖油果子的氣息，顧以歸的手掌帶著甜膩
「你傻啊，晚飯什麼時候不能吃？」
「等你處理好手中的事情，回家我們一起吃早飯也可以。」
直到囚車走出很遠，耳邊也沒有了那些呼天搶地的聲音，裴琳琅的狀態還是懵著。
她慢慢伸手，摸摸自己頭頂剛才被顧以歸摸過的地方。
那方溫熱已經散去很久，但是此刻那心悸的感覺還是尤在。
又放下手，裴琳琅皺著眉頭，不太確定剛才自己的反應，地上囚車的馬車印還很新，照這個速度，自己加快一些，一定不會讓她們等太久。
「出發吧，去皇城見太后。」
裴琳琅不再逗留，跟身後那官兵點點頭一同離去。
……
京城中，屋內燃著十分安然的香。
但是縱然如此，太后的臉色還是鐵青，她捻著手裡的珠子，每一顆都被她捻的十分用力。
「還沒找到嗎？」
玉蘭跪著，頭瑟縮進衣服里，脖頸上的紅印還沒有消失，努力使自己鎮靜下來
「回稟太后，已經去找了，那裴琳琅就是沒有身影……」
「奴婢那天莫名其妙的暈過去，醒來就再也找不到她的人，奴婢猜測……」
「猜測她可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