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琉璃萬歲

第413章 琉璃萬歲

眾人見裴婧雲突然呼喚蕭濯,一時都反應不過來,就連蕭濯也不解地站在原地。

裴婧雲道:「秘密在你父親的棺中。」

此言才出,在場的所有人都啊了一聲,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大家之前四處看牆壁,查地面,任何蛛絲馬跡都沒放過,但出於對死者的尊重,沒有一個人想到棺槨本身。

蕭濯最先反應過來,急走到棺槨正面,整理身上濕透的衣衫,跪入水中對棺槨行跪拜大禮。

沈月晞大喜,拉着梅黛沈藍向裴婧雲走過去:「母親,您……您不生氣了?」

裴婧雲雙手把玉佩壓在胸口上,綳著臉道:「二十年的痛苦,又豈是一朝一夕能解除的。不過看在你千里迢迢送還玉佩的份上……」

她話還沒說完,梅黛和沈藍已左右抱住沈月晞,喜極而泣。

眾人眼看就要面臨滅頂之災,突然間峰迴路轉現出生機,就算是心理再堅強的人都難以控制激動的情緒,沈月晞更是歡呼雀躍起來。

「沈月晞,不可在墓室中跳躍,毫無規矩!」裴婧雲斥責道,「再說我們深入地下,這並不是能逃出去的路。」

沈月晞正在高興,被她迎頭一瓢冷水澆下來,連忙住了聲。

蕭濯跪拜結束站起身來,擦擦臉上的水滴,對裴婧雲道:「母親。」裴婧雲道:「既然已經行禮,就可以打開你父親的棺槨了。快一些,水沒過棺槨的話就沒辦法了。」

這段時間,水位已經漲到眾人的大腿中部,離棺槨最上沿也僅僅不到一尺距離。

蕭濯來到棺槨前,伸手一推,才發現這具棺槨根本不是獨立成棺,而是和地面連在一起的。他把棺槨的蓋板推開少許,雙手用力向上緩緩抬起。

沈月晞三人也淌水來到蕭濯跟前,伸手幫忙去托。蕭濯吃力地道:「你們不要逞強,這蓋板足有數百斤,我一個人來便是。」

三人見蕭濯力量足以抬起,這才站到旁邊。

蕭濯費力地抬起蓋板靠在棺槨旁邊,眾人看向棺槨內部,並沒有看到蕭銘的遺體,裏面鋪着純白的麻布,堆滿珠寶玉器,圍着一個精緻的黑檀木方盒。

蕭濯遲疑道:「母親,這是……」

「你父親的骨殖,」裴婧雲道,「你們速速把珠寶玉器都拋掉,再掀起底板,就是向下去的通路。」

眾人連忙伸手撈起棺槨里的珠寶就往旁邊拋。成把明晃晃的珠寶,黃金,玉器嘩嘩地撒落水中。方才堵閘門時是充滿絕望,如今卻不同了。

裴婧雲站在棺槨旁邊,默不作聲地把玉佩夾在雙掌之間,對着棺槨低聲念著。

「夫君,你在天有靈,也願意保護你的孩子吧。從你把玉佩還原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心裏不再想溫怡了……我知道你心裏的人是我,此生再無怨恨了。」

眾人拋掉珠寶,蕭濯親自捧起蕭銘的骨殖,交給沈月晞道:「好好拿着。」沈月晞伸手接過,蕭濯取掉麻布,在棺槨底部抓住一個鐵環用力提起底板,露出黑洞洞的甬道,大家驚喜交加,但方才裴婧雲剛吩咐過不可高聲喧嘩,於是都不敢叫喊。

蕭濯把底板提着,對沈月晞道:「月晞,你們快下去。」

梅黛見向下的通道黑洞洞的什麼都看不見,怕沈月晞走在前面撞牆,便先進入棺槨內,踩着石階小心翼翼地向裏面摸去,沈月晞緊隨其後,沈藍第三。沈月晞下到一半才注意到鸚鵡琉璃沒跟進來,回頭對蕭濯道:「夫君,記得讓琉璃也進來。」

蕭濯點頭答應。此時水已經快到棺槨上沿,人在水中已經站立不穩,他對裴婧雲道:「母親,您也快些進去吧。」

裴婧雲搖頭道:「我不下去了,下去也只是晚死一會兒罷了。」

蕭濯吃了一驚,連忙道:「難道下面不是出去的通道么?」

「是通道不假,但才挖了一個月,」裴婧雲道,「根本沒有通向地面。」

蕭濯道:「母親,就算不通向地面,也能多活片刻。再說……月晞已經帶着父親的骨殖下去了。您難道不希望和父親在一起么?」

這句話一出,裴婧雲立刻就不爭執了,跨入棺槨,向下走去。蕭濯看水波在棺槨上沿蕩漾,眼看就要灌入棺槨,連忙跨入棺槨內去拉蓋板。

鸚鵡琉璃站在蓋板上,嘎嘎地叫着:「不好啦,主子又吐了。不好啦,主子又吐了。」

蕭濯知道沈月晞最愛這隻鸚鵡,伸手抓住琉璃向甬道內一拋,琉璃嘎嘎地叫着飛了進去。接着蕭濯拉起蓋板,仔細對準了棺槨的邊緣,慢慢蹲下合攏蓋板,眼前頓時漆黑一片,徹底變得伸手不見五指。接着又走下甬道,把底板也拉下來。

他擔心水還是像方才閘門處那樣順縫隙流下來,便站在那裏聽。背後不遠處傳來裴婧雲的聲音道:「你下來罷。這棺槨和粗劣的閘門不同,是由數十名工匠親自磨製的,嚴絲合縫,滴水不漏。」

蕭濯還有些不信。又等了片刻,琢磨水面早已經越過棺槨上沿,仔細傾聽,依然沒有聽到任何水滴,才知道裴婧雲所言不假,便摸著牆壁一點點向下走,低聲道:「母親,我下來了。」

他平生注重禮節,哪怕是在被紀忠追殺時也不曾忘記師徒之禮。如今眼前一片漆黑,唯恐不小心碰到裴婧雲,是以邊走邊說。

裴婧雲的聲音在前面遠遠響起道:「你走便是,我先去前面找她們幾個。」

蕭濯摸著通道的牆壁慢慢前行。這條通道和他們之前進入墓穴前的通道相比粗劣許多,牆壁還是堅硬的土石,地面也凸凹不平,而且台階也只向下鋪了十幾級,隨後便是土路。

摸黑往前走了五十多步,地勢漸漸開始上升,可惜這通道里太黑,什麼都看不清,他懷中的火摺子早已被水浸透,也點不著了,心中又惦記沈月晞,便道:「月晞,你在前面嗎?」

前面傳來沈月晞的聲音道:「夫君,在這裏呢……哎呀,琉璃的爪子踩在我臉上了!」

琉璃嘎嘎叫着,和翅膀撲騰的聲音混在一起,沈藍道:「前面是死路了……哎呀,誰在踩我的腳?」

梅黛笑道:「是我,太黑了看不清楚。」

裴婧雲哼了一聲道:「西涼女王,你踩的是我的腳吧?」

梅黛驚訝地道:「那誰踩的沈藍?」沈月晞道:「啊,是我是我。我才把琉璃抓住。臉上有些疼,可能抓破皮了。」

眾人死裏逃生,雖然眼前一片漆黑,但話語卻輕鬆起來。

梅黛道:「可惜我帶的引火之物都濕透了,安王可有點火之物?」

「我帶的也都被水浸透了,」蕭濯離了眾人一段距離停住,「前面確實沒有路了么?」

裴婧雲道:「當然沒有,我方才就說過只挖了一段。」

停了一會兒,沈藍的聲音響起:「我摸過了,四處都是硬硬的岩壁。我們現在要怎麼辦?」

裴婧雲道:「你們可在地上摸摸看,看是否有工匠遺留下來的鍬鎬鐵釺鑿子之類的物品?」

甬道內又安靜了一陣子,梅黛聲音響起道:「地面什麼都沒摸到。頭頂有些高,摸不到。」

沈月晞讓梅黛抱着鸚鵡琉璃,自己則一手抱着盒子,一手摸著牆壁,一路走走摸摸,直到揪住蕭濯的衣服,低聲道:「夫君,是我。」蕭濯伸手過來,把她摟入懷中。

梅黛問道:「裴夫人,這處通道是怎麼來的?」

裴婧雲道:「自然也是我琢磨的。反正我們也無處可去,就告訴你們好了。我當年讓工匠在這個島上建造城池,農民耕種莊稼,是想若是夫君鬥不過永德帝,我們便來此處生活,也算給自己一個落腳之處。」

沈月晞道:「誰知永德帝為了隱瞞太子的事情,殺了許多人,導致眾叛親離,二皇子發檄文征討,天下大亂,反過來幫助了父親。」

裴婧雲道:「這便是世事難料,不過我當初可沒想到這些。我那時想的是無論是鐵浮屠,還是裝備大炮的艦隊,或是火槍兵,雖然都是世間罕有,畢竟兵力低微。萬一抵擋不住敵人,我便可以和你父親一同躲入墓中,落下閘門,再用海水灌入甬道,這樣敵人縱有千軍萬馬,不能碰我夫婦分毫。」

眾人都沉默下來。心想裴婧雲真是處心積慮,連兵敗如何辦都想好了。後面還用這些機關來對付他們,還好沈月晞把玉佩給了裴婧雲,讓裴婧雲道出秘密,否則現在大家都已溺死了。

「至於這條通道……閘門落下,海水灌入墓室是沒有辦法消解的,只能另走他路。」裴婧雲道,「工匠挖了一個月後請示我接下來要怎麼做。那時北方還是秋天,你父親在安州獵場招珩兒和濯兒……我沒想到珩兒居然……便把這件事放下了。」

蕭濯道:「母親,弟弟只是太看重帝位。」

「這都是我的錯,」裴婧雲淡淡道,「我從小就教他要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正是這個做法害了他。我想對珩兒懺悔自己的罪過,卻不能了。」

沈月晞道:「母親不要灰心,我們一定能找到逃出去的辦法的。」

她並非空穴來風。之前就經歷過很多次絕望,都死裏逃生。在方才甚至都放棄了,還是逃了出來。她相信老天是不會拋棄掙扎求生的人的。

沈藍道:「妹妹,我們要怎麼逃。這麼深的地下,又沒有飲水食物,我們最多支撐幾日。」

沈月晞道:「這裏沒有出路,來路又被海水徹底封閉,那我們怎麼沒有憋死?」

裴婧雲道:「這不是明擺的事情么。工匠要在這裏挖掘,牆壁上必然有氣孔和地面連接用於換氣。」

沈月晞起身道:「梅姐姐,那麻煩你們再仔細摸摸,看能不能摸到氣孔。」

黑暗中沉默了片刻,梅黛道:「妹妹,確實摸不到任何孔啊。唯一沒摸過的就是頭頂了。」

沈月晞把懷中的盒子放在地上,對蕭濯道:「夫君,你把我托起來,我來摸。」

蕭濯答應,輕輕把她托起來。沈月晞在頭頂摸了一遍,都是岩石,便對蕭濯道:「換個地方。」

又換了幾個地方,沈月晞終於在頭頂摸到一處四四方方的孔洞,只有一尺多長寬,有氣流從裏面湧出。

「摸到了,」她興奮地喊道,「母親,這個孔通向何處?」

過了一會兒,裴婧雲道:「這個氣孔應該是和墓室里的氣孔相連,兩者共用一個出口。但墓室的氣孔現在應該已經被海水堵住了。就算能通向地面,我們也無法沿氣孔爬出去。」

沈月晞道:「不是我們,是琉璃。」

她估計了一下,在場的沒有人能從氣孔爬出去,但鸚鵡琉璃卻可以。

梅黛立刻便明白了沈月晞的意思,一手抱着琉璃來到沈月晞附近,舉起琉璃道:「妹妹,琉璃在這裏。」

沈月晞抱住琉璃,托進氣孔里道:「琉璃,琉璃,快飛上去找弟弟他們。你這麼聰明的寶貝,肯定知道去找你原來的主人的。」

琉璃的爪子在她的手掌上踩着,似懂非懂地叫道:「北珩,你對不起我。」

「對了,就是找這個人,快去,沿着這個通風道飛出去,」沈月晞給琉璃鼓氣,「加油寶貝。」

琉璃叫了幾聲,忽然一展翅膀,離開了沈月晞的手掌。

沈月晞收回手道:「現在,我們所有人的希望都寄托在琉璃的身上了。」

蕭濯笑道:「想不到有朝一日,我要靠一隻鸚鵡。」梅黛也道:「可惜我們沒人能從那個氣孔爬出去,只有琉璃身子小巧可以做到。」

沈藍道:「妹妹,萬一琉璃找不到出口怎麼辦?」

裴婧雲道:「這個氣孔只有一個出口,若是墓室沒有被海水淹沒,它倒是有可能飛到墓室去。現在它只能往地面去,那是唯一的路。我們等等看吧。」

眾人經歷許多,都睏倦不堪,席地而坐閉目休息。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沈月晞從蕭濯的懷中悠悠醒轉,一摸衣服都已經幹了。連忙坐起來側耳聽着頭頂。才開始聽,黑暗中傳來咕嚕一聲響。

「誰肚子在叫?」沈月晞問道。

沈藍道:「妹妹,是我。我好餓……不知道過去多久了,琉璃還沒回來么?」

沈月晞這才發現自己也已口乾舌燥,肚子裏餓得慌,但她不想說出來泄氣,便道:「姐姐堅持一下,琉璃既然沒有回來,那就只能是飛出去了。」

「也許它卡在某處了呢,」沈藍緊張地道,「我根本聽不到它的聲音。」

沈月晞想到這種可能,心中也緊張起來,道:「若是那樣,那……」

她還在躊躇,頭頂隱約響起琉璃熟悉的叫聲,似乎離他們這裏不遠。沈月晞大喜,喊道:「大家,琉璃來了,琉璃來了!」

裴婧雲語氣中帶着驚訝,道:「它真的出去了么?不會是飛不出去又回來了吧。」

梅黛喜道:「從我們釋放它,我就在默算時間。到現在已過去兩個半時辰了。它早該飛出去了,為何又回來了?」

眾人都驚喜交加,抬頭看着頭頂。雖然黑暗中什麼都看不見,心中卻充滿希望。

不大一會兒,琉璃呱地叫了一聲,從氣孔中落下,正好踩在沈月晞頭頂。沈月晞顧不得疼痛,激動地抱住琉璃,叭叭親了兩口。

親完了才發現,琉璃腳上拴著兩根長長的繩子,背上還有個厚厚的油紙包。沒法飛。但它只有向上飛才需要翅膀的幫助,向下卻不需要,跌跌撞撞一路撞到這裏。

在黑暗中解開這個包裹頗費了半天功夫,打開后裏面有乾燥的火摺子,蠟燭,紙筆等物。

蕭濯點亮火折,眾人習慣了在漆黑的環境下獃著,火光亮起,眾人一時都刺得睜不開眼。待雙目能自如睜開,沈月晞已迫不及待地打開裏面的信念了起來。

「嫂嫂,許大師已經指揮工匠沿着氣孔向你們那裏挖,持續拉一邊繩子就可以把食物和水拉到你們那裏。堅持住哦,我和北珩一定會把你們救出來的,弟妹蘇茉親筆。」

她念完后興奮得直接跳了起來:「琉璃萬歲。」不但是她,梅黛和沈藍也都歡呼起來,就連穩重的蕭濯也笑起來,緊緊地抱住了她。

裴婧雲板着臉道:「真是亂喊,萬歲只能用來稱呼天子,怎麼能用來稱呼一隻鸚鵡。你這孩子哪裏都好,就是有些沒規矩。」

雖然話語是在斥責,但語氣卻是截然相反的,像慈母在訓斥頑皮的孩子。

眾人拉動繩子,這才發現蘇茉聰明地將繩子結成了環狀,只要不停地拉一邊,食物飲水便源源不斷地送下來。

沈月晞簡直開心得飛起。

雖然身處地下,但是她最愛的人陪在她身邊,母親裴婧雲也原諒了她。在地面上,數不清的工匠正日夜不停地向下挖掘,弟弟蕭北珩和弟妹蘇茉就在地面上等著見她。

如此美好的結果,才配得上這一路的顛簸流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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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放開局:我靠萬能製造機躺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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