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天地之間

第43章 天地之間

徐長卿拒絕了上官小草的拜師以後,就和甄珍潛心於岐黃之術的深入研究之中。

這天,兩個人在學到司天在泉之氣的時候,甄珍沒有理解,就問徐長卿道:「徐大哥,經言一年之氣,分為半年為司天之氣,半年為在泉之氣,中間還有年運。具體指的是什麼?」

徐長卿道:「天氣的變化,源於五運六氣的輪迴變化,形成了不同的氣交。根據年運的太過和不及,氣交的變化,形成了司天之氣和在泉之氣。上半年為司天之氣主宰,下半年為在泉之氣掌控。其中又細分為四季和不同的節氣。年運是指當年的運氣,由金木水火土五行命名。」

甄珍道:「我們的古人真是聰明,根據觀察和研究,把天文地理人事運用到醫學之中,有利於我們對病情的診斷。但是,太過和不及又會給我們的病情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徐長卿道:「比如說,今天是壬寅年,年運是木太過,少陽相火司天,厥陰風木在泉。那麼上半年的天氣以熱為主,人會生耳聾血溢、喉痹瘡瘍等病。下半年,厥陰風木在泉,年運又是太過的木運,所以人們會生關節不利、腰腹時痛等病。」

甄珍道:「那麼我們又是如何治療這些病呢?」

徐長卿道:「有餘則瀉之,不足則補之。無論是針灸、按摩、刮痧、拔罐,還是用藥食,都是要遵從這個原則。否則做反了,不但病情會嚴重,還會有新的疾病產生。」

甄珍道:「徐大哥,你真是通天徹地之人,否則這些道理很難搞懂。」

徐長卿道:「通天徹地之人很多。只是有的人沒有把精力用在此處,否則到處都是好郎中。」

話剛說到這裏,就聽見尚重樓走了進來,說道:「徐大哥,你剛剛說到風病。我出去辦了點事情,就被風吹了,現在頭痛。你看看怎麼治療?」

徐長卿道:「如果是初生的頭痛,不用針灸湯藥,即可治療。你只需要用手拍拍頭痛的部位和經脈,把風邪拍出,也就好了。你過來,我幫你拍一下。」

尚重樓坐到了徐長卿的面前,徐長卿問道:「你哪裏疼痛?」

尚重樓說道:「我只是頭頂和後腦勺有點痛,還挺難受。」

徐長卿用手拍了拍尚重樓的風府穴和風池穴。然後又拍了拍尚重樓的頭頂百會穴和四神聰穴。沿着足太陽膀胱經和足厥陰肝經的循經路線拍了幾下,問道:「好點沒?」

尚重樓動了動腦袋,說道:「好多了,不怎麼疼了,太神奇了。」

吃過中飯,徐長卿又問道:「尚大哥,你的頭還疼嗎?」

尚重樓說道:「神效。不疼了。看來你說的對,邪氣被拍出去了。以後我自己也會拍了。」

這時尚重樓的兒子尚志跑了過來,說道:「舅舅,我頭也疼,你幫我拍拍。」

徐長卿道:「你還是個孩子,頭也不能隨便拍,我告訴你位置,你自己拍好嗎?你的小手知道輕重。」

尚志道:「好呀好呀。我也是郎中了!」

凌游道:「師父,我冬天練功穿得少,肩膀到了夏天就疼。你看看用什麼方法治療比較好?

徐長卿道:「冬病夏治。你拔火罐也就可以了,把肩膀的寒濕之氣吸出來,就不疼了。」

鄭音道:「師父,我睡覺頭枕在胳膊上,今天胳膊很痛,抬不起來了,需要針灸嗎?」

徐長卿道:「這不需要針灸,你叫凌游幫你按摩一下,疏通經脈的氣血,也就好了。」

凌游道:「那如何判斷是哪條經脈呢?」

徐長卿道:「我以前教給你的知識,你又還給我了?你看看痛點在哪條經脈,那就按摩哪條經脈!」

凌游看師父發火了,說道:「師父,你學的知識又還給經書了。經書多次強調,要心平氣和。你看看,你又發火了。」

徐長卿道:「是的,你批評的對。師父改正。」

師徒正在說笑之間,就聽到鎮上的王員外家的汪管家氣喘吁吁地跑過來,喊道:「凌游,你過來!」

凌游不知道是什麼事情,走了過去,說道:「汪管家,什麼事情?「

汪管家說道:「你前天給我老爺治病,你調理了以後還挺好的,今天老爺的病情嚴重了,你快去看看!」

凌游額頭冒汗,喊道:「師父,你陪我去看看吧,我心裏沒譜!」

徐長卿道:「你看看吧,遇事不能急,要沉着冷靜。你慌了,病人更慌了。好吧,我陪你去看看。」

師徒倆跟着汪管家來到了鎮上王員外家裏。王員外不住地哼哼,叫道:「我是不是快死了?」

徐長卿搭了他的脈,又看了舌苔和眼睛的顏色,說道:「王員外,你死不了!」

汪管家對王員外說道:「員外,這次凌游郎中的師父徐長卿親自來給您瞧病了,你看看你福氣多大!」

王員外一聽,立即爬了起來,抓住徐長卿的手說道:「徐郎中,你看看我怎麼了?頭暈,想吐,還冒火。」

徐長卿說道:「王員外,你放心。你這個病是天氣原因造成了,不難治。」

凌游問道:「師父,您看看怎麼治比較好?「

徐長卿道:「我早上也給您們說了,你看病的時候也要看天觀地。今年的天氣是上半年少陽司天,熱比較多。而王員外胃中卻有寒象。胃虛腎虛還厥氣上逆,心腎不交所以頭還暈。你給他調理一下胃經腎經,也就差不多平衡了。」

凌游給王員外調理了足陽明胃經足三里穴,然後又調理了足少陰腎經之太溪穴。過了一頓飯功夫,王員外就感覺好轉了。

徐長卿對王員外說道:「如果你還感覺胃不舒服,到晚上讓凌游再給您調理一下脾經,那麼明天你可就能大好了。」說完,告辭回去了。

這天,徐長卿正在給學生們講如何使用九針調理疾病,突然就接到了白鶴的飛鴿傳書。

徐長卿打開信一看,信中寫道:「稟盟主:聽聞下月初一,白芷將到常州天寧寺燒香。白鶴手書。」

徐長卿知道白鶴一直和白芷聯繫,而且知道她的行蹤。也知道自己想找白芷解開身世之謎,所以飛鴿傳書給他。

掐指一算,還有五天時間就到初一。於是決定儘快動身,去找白芷。

第二天,徐長卿騎上快馬,向常州飛馳。

三天後,徐長卿到達常州。原來天寧禪寺離運河不遠,周圍風景倒也秀美,在江南煙雨的籠罩之下,更顯靜謐。

初一的早晨,徐長卿在天寧寺一個偏房的屋檐下,帶着草帽,注視着來來往往的善男信女們。

不到中午時分,只見幾個白衣女子來到了寺中,點着了香燭,跪倒在蒲團之上,口中念念有詞。徐長卿看其中一個人的身形,就是白芷。

白芷燒完香,往一個偏屋中走去。

徐長卿遠遠地跟着,看到白芷跟一個主持模樣的和尚在聊天,好像在打聽一個人。那個老和尚連連搖頭,似乎在說不認識。

徐長卿運起內力,側耳傾聽。由於白芷聲音較小,徐長卿只聽到了「謝謝大師」幾個字。

白芷好像並未如願,垂頭喪氣地出了廟門。幾個白衣女子也跟着走了出來。

徐長卿遠遠地跟着她們,直到來到一片樹林之中。幾個女子席地而坐,白芷除下斗篷。徐長卿遠遠看去,白芷似乎老了許多。

只聽一個女子說道:「當家的,你找他已經三十幾年,仍然是杳無音信。是不是老先生已經不在人世了?」

白芷厲聲喝道:「思源長老,你在說什麼?我白芷還在,疾哥怎麼能死呢?當年我聽他的家人說,他出家當和尚去了。我找了幾十年,天下青廟黃廟我幾乎都找遍了,就是沒有找到。唉,也許上天就安排了那麼一點緣分。」說完,竟滴下淚來。

思源長老安慰她說道:「當家的,也許老先生還在呢,或者在哪裏隱居也未可知,您不必灰心喪氣。」

白芷說道:「他就是在,心裏也不一定有我了。我一直在找他,只是在尋找活着的依據。否則,我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只聽樹梢一個人哈哈大笑,說道:「白芷,你這個賤人,活該孤獨終老!當年你瞧不起我,把我當個屁,你看看我,現在兒孫滿堂。我還得感謝你呢,如果我跟你在一起,估計結果和你今天一樣!」

白芷霍地站了起來,說道:「閻士鐸,你這個小人,有種下來說話!」

閻士鐸又是哈哈幾聲,從樹巔飛奔而走。

思源長老說道:「教主,他一個人是不敢下來的。也許他是你人生的劫難,算了吧,不要管他了。」

白芷咬牙切齒,怒道:「下次再見到他,我就把他撕成碎片!」

徐長卿決定上前去問個清楚,問一下白芷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於是徐長卿摘下斗篷,緩步走上前去,說道:「白教主,好久不見!」

白芷聽到聲音,轉過了頭,看到了一個身形飄逸的男子向她走來。白芷欣喜若狂,奔了過去,喊道:「疾哥哥,你終於來了,這麼多年你到哪裏去了?我恨你!恨你!」邊說邊打着徐長卿的胸膛,還抓徐長卿的臉,把徐長卿的臉和脖子都抓破了!

徐長卿剛想把她推開,突然,白芷軟軟地倒在了徐長卿的懷裏,失去了知覺。

徐長卿緩慢地把白芷放在了地上。只見白芷的臉上都是皺紋,再也不是年輕時的那個美女!

徐長卿的心突然疼了一下,覺得白芷這樣的女人真是可憐。

思源長老和飲水長老走了過來,對徐長卿說道:「我們教主以為你是她的情人,樂極生悲,應該是得了失心瘋了。徐郎中,把你的身上都抓傷了,對不起。」

徐長卿道:「不要緊,白教主也挺可憐的。一輩子都在找一個人,卻沒有找到。如果我能給她一點慰藉,那我也很樂意。兩位長老,白教主只是突然昏厥,是和平時飲食起居沒有規律有關,身體並無大礙。你們好好照顧她,我就先回去了。」

徐長卿剛想走,就聽見白芷叫道:「閻士鐸,不要,你不要殺那個孩子!」

徐長卿一怔,停了下來。原來白芷是在做夢。

只聽白芷哭道:「疾哥哥,你要原諒我,我不該殺你的孩子!」

徐長卿坐了下來,說道:「我原諒你了,你為什麼要殺那個孩子?」

白芷喃喃地說道:「疾哥哥,我沒殺,是閻士鐸把那個孩子扔下了懸崖!」

徐長卿腦袋轟地一聲,喊道:「白教主,你醒醒。是哪個孩子啊?哪來的孩子?是你的孩子嗎?」說完,拚命地搖晃白芷。

白芷斷斷續續地說道:「是,是,是……」頭一歪,竟然死了。

徐長卿覺得天都塌了,還是不住地搖晃白芷,說道:「白教主,你不能死,我還沒弄明白呢!」說完,把白芷的身體放在自己的腿上,雙掌向白芷的身體注入內力。

可是,白芷的身體靜止了,內力再也注不進去。

思源長老探了一下白芷的鼻息,又摸了一下白芷的脖子。覺得身體漸漸變冷,於是說道:「徐郎中,白教主她走了。」

徐長卿是會落魄地站了起來,說道:「白教主走了,可是我的線索也斷了。思源長老,你們把白教主帶回去吧,她好可憐!」

思源長老道:「徐郎中,你放心吧。教主對我們都很好,我們一定會把她好好安葬的。」說完,幾個人把白芷放到一個擔架上,抬走了。

徐長卿仰天長嘯,跪倒在地上,不住地問天問地:「老天爺,土地神,我到底是誰的孩子?師父告訴我說,等我長大了父母就來接我了,可是我現在三十幾了,我的父母在哪裏?」

徐長卿狼嚎一般的聲音在山谷回蕩,林中的飛鳥紛紛起飛,飛向遠處。

徐長卿在山坡上躺了一天一夜,不吃不喝。山中的老鷹不住地在他身上盤旋,還拉了一泡屎在他臉上。徐長卿怒不可遏,一掌擊出,掌力瞬間擊中老鷹,老鷹掉了下來。徐長卿撕破它的脖子,吮吸它的鮮血。然後,找了枯枝點燃,把老鷹的肉烤了吃了。一邊吃一邊說道:「叫你想吃我,我先把你吃了!」

喝了老鷹的血,吃完老鷹的肉,徐長卿覺得渾身充滿了力氣。自言自語道:「即使我找不到來路,但這也不能阻礙我的前進的步伐。我不能就這樣廢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說完,一招「一波三折」,朝一個大樹打去,那個大樹攔腰而斷,滾下了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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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針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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