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微風
不知過了多久，艾麗卡的雙臂也被打的生疼，攻擊才暫時停了下來。
私兵們以為艾麗卡沒有還手之力了，所以只能保持一個動作被動承受攻擊，而經受了那樣劇烈的拳腳洗禮，沒人能撐得住。
他們氣喘吁吁停下來，卻突然聽到雙臂之下傳來一聲戲謔的問候：「打完了？」
私兵們震驚地低下頭，想要繼續出手，只是艾麗卡沒再給他們機會了。
右腳在牆壁上借了個力，用肩膀頂開正前方的壯漢，雙手按在左右兩側人的腦袋上，用力一拍，二人太陽穴互撞立刻倒了下去。
最後二人手刀劈向艾麗卡，卻被艾麗卡一左一右接住，先是高抬腿踢飛左側的私兵，然後一手肘狠狠卡向右側私兵的喉嚨。
「呼……」艾麗卡揉了揉酸痛的手臂，看着最開始被撞開的私兵：「現在，就剩你一個了。」
私兵明知實力懸殊，卻沒有絲毫後退，雙手交叉在胸前，默念一聲：「守衛文森特大人榮光」，便徑直向艾麗卡衝過來。
結局是顯而易見的，十秒鐘之後，全部私兵橫七豎八，鼻青眼腫的在地上倒著。
「艾麗卡，」她剛走出門口，便見赫蒂急匆匆跑了過來：「不好了，文森特帶着一大批人過來了。」
艾麗卡側身從窗口向外望去，赫蒂指了指：「那邊。」
艾麗卡蹙起眉，那裏至少有五十個人，出不去了。
赫蒂道：「走通風道！，幸運的話能避開他們的探查，你跟我來。」
赫蒂帶着艾麗卡來到二十四層，打開銀色的合金出風口，指揮道：「你趕緊先進去，我躲另一邊，看哪邊運氣好。」
艾麗卡點點頭，輕輕一躍雙手撐住出風口的兩端，輕巧地鑽了進去，躲好之後，才轉頭對赫蒂彆扭地叮囑了句：「小心。」
赫蒂噗嗤一笑也沒說話，將出風口安上，揮揮手
艾麗卡聽着赫蒂離去的腳步，緩緩吐出一口氣，四周萬般寂靜，她只能聽到自己「咚咚」的心跳聲，身體上的疼痛緩緩蔓延上來，艾麗卡不由輕輕抽了口氣，揉着受傷青紫的地方。
躲在狹窄的出風口裏，她很難察覺到時間的流逝。
現在過去多久了，文森特的人走了沒有？
艾麗卡閉着眼睛，盡量運用聽力將更多的聲音收入耳中。
突然，一股不容忽視的聲音傳來，那是非常雜亂的腳步聲，隱隱的，似乎還夾雜着赫蒂的聲音。
「大人，根據監控顯示，人最後出現的地方就是這二十四層。」赫蒂身穿白色研究服，一邊走一邊笑着對文森特道：「能讓您出動這麼多人手，還裝備紅外監測儀，那個人犯得事情不小啊。」
文森特皮笑肉不笑地道：「也沒有那麼嚴重，這次感謝你們紫荊棘了！替我跟穆雷斯老頭問好了，欠他個小人情啊~~」
赫蒂臉上笑容不變，心中卻暗道：還好我反應快，提前在監控上做了手腳，先犧牲你了之後再想辦法，不然兩個都跑不了……
艾麗卡牙根緊咬，赫蒂，你出賣我！
文森特似乎話裏有話閑聊道：「赫蒂小姐真不愧是穆雷斯的心腹，這麼晚了，還不眠不休的工作，老頭似乎有新研究？」
赫蒂狀似無奈地一攤手：「沒辦法，工作是永遠做不完的，為宗主大人分憂，是我的榮幸。」
「文森特大人！找到了，有人體熱量反應！」一名神職人員在巴掌大的儀器上看到了蜷縮在一團的熱量體，那是艾麗卡。
赫蒂帶着文森特他們走過來的時候，艾麗卡就知道跑不掉了。
她已經是羊入虎口。
文森特並沒有靠近，只是讓手下一擁而上：「那老鼠身手不凡，你們一起上，把他給我活着帶過來。」
眾人立刻應是，有序衝進辦公室。
艾麗卡已經自己從通風口鑽了出來，望着滿室人群，她默默嘆了口氣，太多了，應付不來。
她索性抬起雙手：「不用麻煩了，我跟你們走。」
艾麗卡雙手被束縛著從赫蒂身邊走過的時候，還聽到她裝作驚訝地說：「天哪文森特宗主，值得你們興師動眾一晚上的竟然是小女孩，會不會是搞錯了？」
文森特也很意外，解決掉他十幾名私兵的人是個小女孩兒？要不是親眼所見，他也無法相信。
文森特雙眉一挑：「說不定有內應幫忙呢，還要麻煩赫蒂小姐幫我繼續查查仔細？」
赫蒂連忙乾笑道：「是，文森特大人我必然竭盡全力徹查！您老靜候佳音」
一行人浩浩蕩蕩離開，赫蒂看不到眾人的身影之後，立刻一掃之前輕鬆的神色，急匆匆去找穆雷斯彙報了。
另一邊，艾麗卡被文森特帶回了教會。
她一直想找機會潛入進來，只是沒想到，她進來了，卻是以這種方式。
文森特親自對她進行審訊，姓名、來歷等基本信息，艾麗卡都如實說了，這些教會都查得到。
「你混進這裏目的是什麼，或者說，誰派你來的？」文森特緊緊地盯着艾麗卡的眼睛，在鷹隼一樣的目光注視下，一切謊言都無所遁形。
艾麗卡如實道：「沒有人派我，我的目的也不是你們，在那裏遇到你們，是個意外。」
文森特卻沒那麼容易相信，他向後點頭示意一下，身後立刻有個神職人員端著一個托盤走了上來。
「看來你不願說實話，」此時文森特已經換上一身白袍，拿起托盤中的一支試劑，輕輕彈了彈：「這個，是自白劑，注射這個，你的感受不會太好，你是要自己說，還是要注射試劑？」
艾麗卡不由往後縮了縮：「我說的是真的，沒人指使我，是我自己要去的，我想去總部的科研所，我有自己的目的。」
文森特輕笑一聲：「很可惜，你的說法無法取信我。」
冰冷的試劑被緩緩推入艾麗卡的靜脈之中，不過十分鐘，艾麗卡的意識便昏昏沉沉起來。
她狠狠攥緊拳頭，指甲用力掐著自己的掌心，艾麗卡勉強睜開眼睛，眼前一個人頭已經模糊成了三個。
不好，再這樣下去，意識要失守了。
一道聲音遙遠得彷彿從天邊傳來，那道聲音問道：「艾麗卡，你現在非常安全，所以請你放心地回想一下，是誰讓你來科研所的？」
艾麗卡動了動嘴巴，微不可聞地吐出兩個字：「母親……」
母親？文森特蹙眉想了想，在自己的政敵裏面，只有同為五大教宗之一的梅拉是女人，但梅拉的孩子他見過，而且梅拉與她在軍方的丈夫感情很好，應該不會有私生女。
有趣。
「這麼說，你是為了你的母親來教會？你母親是誰，她與教會有什麼關係？」文森特直接切入重點。
艾麗卡頭緩緩沉了下去，文森特眼神一示意，助手取來一個熱敷袋，墊在了艾麗卡的頸部，一來藥物作用流速更快，其二溫暖的觸感會讓人放鬆神經，吐露心聲。艾麗卡眼皮重新抬了起來：「母親……解救……」
文森特略微煩躁地來回走了兩圈，自白劑現在只是半成品，作用很奇怪，注射進去會擾亂人的神經意識，沒個人反應都不同，通常一句話都說不連貫。
文森特腦海中閃過一個想法：「科研所，難道，你的母親在科研所？」
艾麗卡突然雙手交叉緊緊握起，她猛地伏低身形，頭狠狠磕在桌子上，四肢百骸的疼痛突然一股腦進入神經，她身體劇烈的顫抖起來。
「啊——」艾麗卡痛苦地咆哮一聲，身體猛地彈跳起來。
兩三個人立刻衝過來按住她，將她重新按到座位上。束縛繩綁住了艾麗卡。
艾麗卡也一陣陣嘔吐起來，與此同時，她的精神反而好了一些。
文森特視線一直沒有離開，一旁的助手都知道這位大人有潔癖，馬上拿毛巾來擦拭。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嘔吐一陣的艾麗卡喘著粗氣，虛弱地說道：「你一直問我是誰派我來的，我和你說的也是實話，沒有人。」
「你在教會中，有敵人吧？」艾麗卡思考了一會兒，才在文森特陰晴不定的視線中說出了一個名字：「維拉爾？」
文森特面上不動聲色，但瞳孔卻驟然收縮一瞬。
拉維爾是現任大主教，2年前他主力研製出瞬聯技術，推進了整個社會的發展，受到眾多教會年輕人追捧，一舉被推上大主教的位置。
艾麗卡輕笑一聲，甩去快流到眼睫上的汗珠：「我們的目標是一樣的，也許可以合作。」
「合作？」文森特冷冷一笑：「和你這個小孩合作？」
艾麗卡輕輕一咬舌尖，又清醒了幾分：「之前我說過了，我來教會，只是想要救出母親而已，母親在教會的科研所，那個秘密科研所，應該是直屬於大主教的吧？」
文森特狐疑地盯着艾麗卡：「你的母親叫什麼名字？」
艾麗卡：「克萊兒。」
文森特眸色一驚，若有所思地沉默許久。忽而，優雅的坐在沙發上，手指在椅子的握柄上打的節奏，頗為輕鬆的樣子，「我到是有興趣聽聽。」
艾麗卡心神一松，之前和西澤他們討論過教會的現在格局，穆雷斯醜聞事件后在教會已經逐漸邊緣化了，風頭正勁的鷹派教宗文森特顯然比他更有用。
「教宗大人不信的話，儘管可以去調查，反正我現在在你手裏，全在你的掌控之中，您有足夠的時間來證實。」
「好，有膽識！」文森特陰晴不定的臉上居然笑出了褶皺，拍拍手，讓人來安排艾麗卡：「在我弄清楚事實之前，那就麻煩你在這裏多呆兩天了。」
文森特的手下動作很快，不到三個小時就把艾麗卡母親的信息資料放到他的桌子上，包括教會所能查到的關於她家庭背景的一切信息，其中正好有教會私下從監控中調取的艾麗卡的近照。
文森特看着這份資料，摸了摸鬍子，許久展露出一抹深沉的笑容。
「微風也可起巨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