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身子正

「你小時候家裡有做過幾次的，用這個哄你你才樂，之後又嚷嚷著要吃，可那時候忙啊，沒給你做，後來你也不念叨了。我和你娘啊，就想著還是不要再給你做了，不然某個小饞鬼又惦記上。」安立笑著說道，他黝黑的臉在陽光照射下，閃閃發光。即便面前粉塵翻滾，聞著卻是沁香。

「嘿嘿，這個外面賣得貴嗎？」安然的記憶里對此一無所知，尬笑了幾聲詢問道。

「說來也奇怪，這些年也沒見外面有賣這個的。」安立蹙著眉頭思索了一番，好像還真沒看見過，心中又有些暗暗慶幸自己會做，想吃時自己做來吃便是。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這名正言順地做生意還是近幾年才開始的，早些年你學的那戶人家也不知道去哪兒了，這也算得上是門手藝活兒，人一走，可不沒賣的了。」趙梅撇了撇嘴，不甚在意地說道。

「倒也是。」安立點點頭。

「爹，既然這是門手藝，咱怎麼不拿這個去賣？」安然想到，這東西幾乎沒有賣的，若是賣起來可算得上是一家獨大了。

安立頓了頓，搖搖頭，「說起來，那師傅看我們家窮答應我去幹活兒給我點吃的已經很心軟了，我幼時不懂事，偷偷學了這門手藝，這本已是很低劣了，哪裡還好用這手藝來掙錢？咱可不能做這種事兒。」

「你瞧瞧你爸，當初我都勸過你爸，賣多賣少好歹都能補貼補貼家用，他非犟著。我們又不是和人家搶生意，他們現在人都不知道去哪兒了呢。」安立大多數時候都聽她的話，但一旦涉及到原則，正式十頭牛都拉不動。

耳邊雖然是趙梅的埋怨聲，但大概她自己也是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的，便只是口頭說說。誰不想有點錢呢？說說過過癮罷了。

而安然卻對安立兩夫妻有了新的認識。

事實上，別說是趙梅，就算是她，在窮途末路的時候，比如剛剛，也曾在腦子裡閃過可以拿這手藝去賣的念頭。

若不是安立的話，她壓根不會想那麼多。

即使是手藝，不是光明正大做學徒學來的，都算是偷。

用這種偷來的手藝掙錢，還是未經別人的允許，可能心裡一輩子的都在想著自己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偷來的錢。

也許會掙些錢吧，日子會好過些，但心裡總是會有坎兒。

一輩子也過不去。

還是得正正經經靠自己掙錢啊。

「爹！你真厲害！」非常厲害。即便家中那麼貧困也沒想過用這門手藝去掙錢，口頭上經得住誘惑的不計其數，做起來卻是真真難。

安立憨笑著不言語，他不是多有本事的人，但身子一定要立德正，不然他一歪，閨女也跟著歪了。

被糖絲兒糊了一嘴的安然，簡直要說不出話了，這比她當年吃到的那種龍鬚糖不要好吃得太多噢。

吃著吃著還餵了捨不得吃的安立和趙梅幾口，安立意思意思地吃了，趙梅卻擺擺手，她可不愛吃這些甜的。

「爹辛辛苦苦做出來的您怎麼著也得嘗嘗啊……」安然勸了起來。

「安然！」遠遠地，他二哥的聲音隨著他踏入院子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