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諸凡

虛空是荒蕪的。

自從那次死後，他已經被裹挾著在這片虛空之中遊盪了數千年。

前一百年，是新奇。

在死之前那個世界，傳言人死之後會進入幽冥，在那裡有遊魂，有鬼差，有閻羅，有陰天子……

然而這片虛空明顯與傳言之中的幽冥有著很大的區別。

他不斷遊盪著，感受著這片新奇的世界，等待著自己的轉世投胎。

再過一百年，是孤獨。

你從來不會知道一百年沒有人與你進行交流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他知道。

再過一百年，他有些恐懼了。

作為一個人，哪怕是如今的鬼魂，轉世遙遙無期總會令鬼恐懼。

畢竟誰願意在這片荒蕪之中踽踽獨行呢？

這三百年之間，他曾嘗試過掙脫束縛，但「七星」對他的束縛實在是太大了，他很羸弱，他突破不了「七星」。

這三百年之後，他終於放棄了。

連魂飛魄散都做不到，這能怎麼辦？

索性就這樣在這片荒蕪之中漂浮著吧。

更何況，這虛無之中偶爾掠過的閃光也確實好看。

那閃光，叫做命運。

這是突然在他的腦海中出現的名字。

可惜，他最不相信的，就是命運，否則也不會點燃「七星」，干那與天爭命的事了。

……

源星曆3060年。

距離諸凡降臨這個世界已經過去十八年了，這十八年，諸凡就像是一塊海綿，不斷汲取這個世界的營養。

他已經受夠了數千年在虛空中的遊盪，即便這個世界並不想想象中那麼美好，但至少，這裡有人！

有人的地方就不會孤獨。

天元聯邦，9號城貧民窟，飛羽街13號。

這是諸凡的家。

和貧民窟其他人家沒什麼兩樣，腐朽的木頭和脆弱的萊茵合金搭建成的一層平房。

一間房三個屋子，沒有腿的破爛沙發佔據了最大的客廳，這是諸凡和自己酒鬼老爹唯一能夠聚在一起的地方。

另外兩個房間就分別是二人的卧室了。

「唔~或許我還不如這萊茵合金！」

諸凡拿著一塊破爛鏡子，翹著二郎腿坐在自己的床上。

邊吹口哨，邊用梳子將自己剛清洗過的頭髮梳成一個背頭，然後用一個金色的萊茵合金製成的發箍將自己多餘的頭髮固定成一個短馬尾。

今天是一個特殊的日子，作為9號貧民窟第二大社團的老大，諸凡要親自去參加今晚的襲擊，這一次襲擊成敗與否，關乎著自己兄弟姐妹今後是在上城吃鮮肉，還是一輩子呆在貧民窟吃蛋白質含量極低的劣質罐頭。

諸凡抬頭看了看破落的卧室牆面上掛著的表，計算了一下時間。

然後自言自語道：「到點了，該出發了！」

臨走之際，又小心翼翼將手中的破爛鏡子舉起，認真端詳了一下。

「呦吼！帥哥！」

諸凡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歡呼一聲，然後穿上自己最合身，也是唯一的一件外套向著門外走去。

推開門，震天響的呼嚕聲隨即傳到了諸凡的耳中。

諸凡搖搖頭看向躺在客廳破沙發上的頹廢中年人，「萊茵合金別的不說，就這隔音效果，也不能被說成垃圾！」

再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著，突然，諸凡像是想到了什麼，又急忙回頭進屋子裡拿出了一副金絲眼鏡。

戴好眼睛之後，諸凡才鬆了一口氣。

深深看了一眼躺在沙發上的中年人，隨即便越過客廳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貧民窟的街道，或許不能算是街道。

這更像是一副缺少秩序後人性的展現圖。

街上人來人往，有紋身男，有猥瑣的小偷，有乞討的母子……

時不時便有幾聲驚呼和一陣邪笑在街道上響起。

諸凡對此倒是見怪不怪了。

這也算是貧民窟的一大特色了。

突然，諸凡眼睛看向街道某個地方某個人身上，直接愣在原地。

那是一個穿著稍微有些華貴的人，手中拿著一個鬼神牌，邊走邊用手摩擦著鬼神牌，口中喃喃自語：「古神灑下福祉，為當世之人帶來幸福與安康，讓疾病遠離，讓戰爭消亡，贊古神，禮古神……」

這是一種很少會出現在貧民窟的人，自諸凡降臨到現在十八年間，他只在貧民窟見過這種人兩次。

「古神教徒？」諸凡看著那人，口中喃喃自語：「這群烏鴉，怎麼會跑到貧民窟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

「應該對今天的行動沒什麼影響吧！」

諸凡有些無奈的想到。

「咕~咕~」

突然，兩聲鴿子叫吸引了諸凡的注意，同樣的，也吸引了街上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這種千年前就滅絕的鳥兒據說吃了大補！

每一個貧民窟人都雙眼放光，絲毫沒有考慮一種千年前就滅絕的鳥兒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直到，他們看到了一個和貧民窟有些格格不入的大胖子蹲在角落努力發出「咕咕」聲時，才發覺自己是被騙了。

「草！」

「白高興一場！」

「死胖子！」

「……」

幾乎每個人都罵了一句，只有那古神教會的教徒，口中依舊頌著《贊古神》，只是稍微停頓了一下，便緩緩離去。

諸凡有些無語的看著還在「咕咕」叫的大胖子，走上前一腳踢了過去。

「曹寶！老子不是說過，不讓你學鴿子叫嗎？」

曹寶被踢了一腳，瞬間回過神來，有些委屈的說道：「凡哥，你不是說做咱這一行的要隱秘一點嘛？」

「所以你就學一個已經滅絕了千年的生物的叫聲？」

諸凡滿頭的黑線，強忍著將這胖子暴揍一頓的想法，然後說道：「下次換個！」

曹寶聽到諸凡的話，忙笑嘻嘻的站起身，拍了拍諸凡踢過的地方，說道：「渡渡鳥怎麼樣！」

「我去你的！」

……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

在諸凡看來，這是一個天賦者掌控武力，財富者掌控權力的世界。

這與他前世的那個時代別無二致。

而要在這樣的世界活下去，就只能成為這二者之一。

出生貧民窟，財富者這一條路就別想了，底子在這，再怎麼摳錢，也比不上聯邦上城的那些老爺們。

所以擺在諸凡面前的就只剩下一條路：

天賦者！

所謂的天賦者，在這個世界分為兩種，一種是武道天賦者，修武技，全憑自身打破枷鎖，這也是這個世界最常見的力量體系。

另外一種則被稱之為覺醒者，也被稱之為天命者。

而要成為天命者的一員，不僅僅需要遠超常人的天賦，更需要一種特殊的介質——覺醒石。

故而覺醒者的數量存量極少，也因此，成為覺醒者被稱為通向人生自由的聖路。

兩年前，諸凡與幾個夥伴建立小鬼組織，其目的，就是要趕在十八歲成人禮之前，收集到足夠自己等人覺醒的覺醒石，從而能夠過上他們想要的人生。

然而，覺醒石被把控的太過嚴密，兩年，小鬼組織僅僅得到了兩枚覺醒石，存量明顯不夠需求。

再過數月，整個十八歲便會結束，在成人禮當年未覺醒成為天命者者，第二年之後，便很難再覺醒了。

還好，兩天前，胖子曹寶打聽到了今天會有覺醒石在9號貧民窟西北角的麻生茶樓進行交易。

這也算的上是他們最後的機會了，否則，就只能冒險進入上城。

「寶兒，確定了就是在麻生茶樓對吧！」

諸凡邊走便對著曹寶問道。

而曹寶則是跟在諸凡身後，齜牙咧嘴的揉著剛被諸凡踢過的屁股，回答道：「啊對對對！」

諸凡見狀，瞬間翻了個白眼，繼續問道：「交易雙方身份確定了嗎？」

「只確定了一方，但另一方我也有一定的猜測！」

曹寶回答了諸凡的問題，然後繼續說道：「一方是野狼幫，這次來進行交易的大概是野狼幫三把手灰狼，另一方我猜測是古神教會，這一段時間，古神教會出現的頻率著實是有些高，似乎是丟了什麼東西，一直在暗中尋找。」

「古神教會？」諸凡眉頭瞬間一皺，「確定嗎？」

曹寶站定腳步思索了片刻，然後說道：「大概吧，能讓古神教會來到貧民窟尋找的東西，大概也只有覺醒石了，再加上今天野狼幫的交易，我估計是古神教會的某個教徒偷出來的覺醒石。」

諸凡聽罷點了點頭，如果是這種情況，那這一次倒也可以出手。

「奧對了，雙方實力怎麼樣？」

又走了一段距離，諸凡突然一拍額頭，然後對著曹寶問道。

曹寶埋頭想了想，然後說道：「野狼幫三當家應該是e級巔峰武者，而另外一邊交易的那個古神教會的教徒我看不透，我猜測那人應該是d級武者，我看不透！」

「有沒有可能是……」諸凡遲疑了一下，然後搖搖頭，自問自答道：「天命者可能性怕是極低了。」

曹寶也是點點頭，畢竟不是誰都有那個資本在成人年成功覺醒。

「其他人呢？」

「都是些雜魚！」

諸凡聽完點點頭，便不再詢問。

只見諸凡行進的方向突然發生了轉變。

曹寶有些不解：「凡哥，咱方向錯了吧？」

「沒錯！」諸凡扭頭對著曹寶笑了笑說道：「既然全都是雜魚，那我自己一個人去就得了，就不用回去叫冷哥兒和蕊兒了。」

「這，凡哥，還是穩妥點吧！」

曹寶聽到諸凡的打算，瞬間有些遲疑。

「怎麼，信不過我？」諸凡聽到曹寶的話，臉色突然一變。

曹寶見狀，乾笑了兩聲，嘴裡嘟囔道：「沒，就是……」

「行了！」

諸凡揮了揮手，沒有再理會曹寶，轉身向著麻生茶館的位置走去。

而曹寶也是忙加快腳步跟上，嘴裡還在解釋：「凡哥，我不是不相信你，就是，穩妥一點好……」

「行了行了，別解釋了，我懂你的意思，放心吧，沒問題的……」

「奧……」

曹寶見狀，只能閉上嘴，默默跟著諸凡向前走去。

而諸凡，則是滿臉笑容的看向自己面前的系統面板。

【姓名：諸凡】

【精：25】

【氣：18】

【神：100】

【天命：乾序列傀儡師天命（d級）】

【武道：e級】

【技能：操縱（d級），精神衝擊（d級）基礎格擋（精通），基礎腿法（精通），基礎拳法（精通）】

「呵，誰還不是個d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