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知雨晴是女郎

楊凱盛被判入獄后，楊雨晴便失了心瘋，整日蓬頭垢面不修邊幅，見人便道：「我阿爸沒殺人，我阿爸沒罪。」鄰居見狀都心痛不已，都說好端端的一個帥小夥子，不知何故卻成了姑娘家。又說多好的一個姑娘，為何平日卻要以男子身份示人？就這樣瘋了，可憐今年才十七歲，本來好模好樣的，若要找一戶好人家嫁了也絕非難事，如今卻被該死的「小魔王」弄得瘋瘋癲癲，人不人鬼不鬼的，天理何在。

話說楊雨晴已經多日沒上學，慧宜中學的老師到處找她都聯繫不上。這一日，班主任李老師親自上門，村裏的人告訴李老師楊雨晴家的變故，李老師聽后感到莫名其妙，心裏暗道：「楊雨晴明明是男子，怎麼成了女孩？莫非我找錯人了？」

當村民引李老師來到河邊，看到一臉茫然的楊雨晴時，李老師驚得張大嘴巴合不攏來。

楊雨晴淡淡地說道：「李老師，您來了，我要告訴您一件事。」

村民唉聲嘆氣地搖了搖頭便走了，村民走後，李老師在楊雨晴身邊坐了下來。定睛細看，此人正是自己的學生楊雨晴無疑，可是他現在活生生地卻是女孩，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楊雨晴幽幽地說道：「我阿爸沒殺人，我阿爸沒罪。」

李老師卻道：「你怎麼成了女孩子？你的檔案信息里註明你是男性的呀，這是怎麼回事？兩年來，我們都沒有看出半點端倪，你隱藏得夠深啊。」

楊雨晴目泛淚光，雙手緊握李老師的手說道：「我阿爸沒殺人，我阿爸沒罪，我阿爸自小要我做男孩，繼承家族產業，老師，我阿爸沒罪，求求您救救他行不？」

李老師正不知如何作答，忽然有一婦人沖將過來，面帶怒容，只見她用手扯住楊雨晴的衣襟，一邊拉扯一邊罵道：「你這個小賤人，害死了我兒，現在卻好端端的坐在這，法律制裁不了你這個騷貨，我來制裁你。」說罷便在楊雨晴臉上扇了幾巴掌，扇罷依然覺得不解恨，提腳正欲往楊雨晴身上踹去，李老師手疾眼快，把婦人推倒在一邊。牽着楊雨晴走開，不理那坐倒於地的婦人。

老婦人一怔之後，乘機耍賴，如潑婦般呼天搶地，哭聲更是震天價響，邊哭便喊道：「兒呀，你死得好冤呀，你泉下有知莫要放過這一雙狗男女呀，這賤人不知何時又勾搭上了個漢子，你喜歡她作甚呀，這等水性楊花的賤人你做鬼也千萬不要放過她呀。」

李老師一聽氣不打一處來，對着老婦人道：「你誤會了，我是她的老師。」

老婦人繼續哭道：「你看看，這小賤人連老師也勾搭，兒呀，媽替你不值呀，你不該喜歡這個小賤人呀，現在連命都賠上了，這小賤人一定不得好死呀。」

李老師氣得滿臉通紅，再也不答話，牽着神情恍惚的楊雨晴便走。老婦人哪肯善罷？依然不依不饒地緊跟後面破口大罵。後來一老漢把老婦人半拉半扯地拖走了，邊走邊說道：「你兒子是什麼貨色你不知道嗎，你兒子的死不關人家的事，你兒子造的孽還不夠嗎？你還要怎麼折騰？」

老婦人掩面痛哭道：「老頭子呀，你這個殺千刀的，兒子不是你的嗎？殺死兒子的兇手就在面前，你不去替兒子報仇也就罷了，怎麼還埋汰上我了？」說罷哭聲更響了。

老漢拖着老婦人漸漸走遠了，哭聲罵聲再也聽不到，可是李老師依然是氣鼓鼓的。他們回到了楊雨晴的家，那是一間用竹子和木頭搭建的房子，地上的血跡早就被好心的村民幫忙清洗乾淨了，被風刮斷的門閂也已經重新安裝好。

被罵之後，楊雨晴神志也恢復了兩三分，可是一想到可憐的父親，淚水又忍不住奪眶而出。

李老師有太多的疑惑，可是看着楊雨晴現在的精神狀態，也不敢多問，生怕她又瘋癲起來，只是輕輕地安慰了她幾句便不知說些什麼了。隔了一會兒，楊雨晴道：「老師，您遠道而來，定是餓壞了吧，我現在給您做飯去。」李老師本想拒絕，但馬上想到，也許讓她做些事情，她會忘卻痛苦，或許對她恢復神智有所幫助，心念及此便不加阻攔，笑着道：「我們一起做飯吧。」

「家裏沒有肉，老師您將就吃些。」

飯菜在兩人的通力合作之下，不消片刻便已煮熟，一飯一青菜兩雞蛋，師生兩人坐在桌前津津有味地品嘗了起來。

他們邊吃邊聊，偶爾也有「咯咯」的笑聲，但楊雨晴一想到可憐的父親又止住了笑聲，低下了頭不止地掉淚。

老師趕忙轉移話題道：「這樣挺好，老師老了不能吃太多肉，膽固醇高。」

楊雨晴注視着老師，搖了搖頭道：「老師正值壯年，何言老了？」

李老師笑了笑，只是一鼓勁地直搖頭，「老了，老了，歲月不饒人啊。」

李老師用眼瞟了一下楊雨晴，發現她的狀態好了一點，便說道：「雨晴，我被你騙得好苦呀，你看你這易容之術，真是世間罕有，兩年了，我和你其他同學都分辨不了你是雌還是雄，真是佩服之極，佩服得五體投地啊。」

楊雨晴「噗嗤」一笑道：「只怪我這個假小子容貌醜陋污濁不堪，所以你們看不出我是女的。」楊雨晴說罷起身道：「老師，您稍待片刻。」說完快步走入房間，半晌功夫才從房內走了出來，李老師眼前一亮，只見一位英俊的小夥子站在面前，李老師拍手稱道：「奇哉妙哉，雨晴易容之術果真獨步天下。」

李老師說完，兩人會心地哈哈大笑起來。他們又聊了好一會，李老師不敢問她的家事以及為何女扮男裝上學，只是滿腹疑團，心想過些時日再找她好好聊聊。今天是周五，他們約好，下周一雨晴要回校複課，雨晴也求老師不要公佈她女孩的身份，她依然希望以男孩子的身份完成高中的學業，老師答應了，老師臨走前硬塞給楊雨晴500元，楊雨晴心內感激，淚水奪眶而出，李老師不忍再看，轉頭告別走了，生怕多瞧一眼，又引得雨晴痛哭流涕。

老師走後，雨晴呆立一旁，遠望老師離去的身影，不禁思潮起伏，想到自此無依無靠，父親還在監獄里受苦，不禁悲從中來，伏桌痛哭起來，哭累了，便伏在桌上睡著了。

夜幕已經降臨，四周靜悄悄的，雨晴猶在夢中，忽然她猛地驚醒，只覺身在半空，全身輕飄飄的有如一絮棉花，腳踏一朵彩雲，一望無際的雲彩不時從身邊飄過，抬頭一看，只見頭頂一輪明月照得周圍亮如白晝，低頭一看，只覺下面便是萬丈深淵，嚇得她面如土色。這時不遠處一鶴髮童顏的老人家手執拂塵，坐在一朵白雲上向她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