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才子佳人部」里的故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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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心裡話，我對何香蘭何曾沒動過心？我雖然明白自己的任務是找老婆，但一個健康男人，面對著個渾身都是性字的女人，能沒有點痴心妄想？尤其是當你有機會單獨跟她在一起的時候。
我聽說何香蘭自從有了個千金后，她丈夫那方面就不行了，常常只是用老粗的手抓兩把何香蘭肥碩的**，再摸摸她滾圓的屁股，最後那東西頂多象一支軟乎乎的毛筆，不過在何香蘭的田埂上來回刷兩下而已。毛筆就是毛筆，死活寫不出硬筆字來的。何香蘭的田早已露幹得開了裂縫，急等著引水渠來灌溉了！
那天我們兩個人在商量個事情，我揪准個機會就把手放在了她的手上，她立即抽出了自己的手。過一會兒我邊說話邊走到她旁邊，把手放到了她的肩膀上，她又慌忙躲開了。我想女人可能都是這樣的，半依半就算不錯了，休想她們會主動投懷送抱。我於是下了決心，壯了壯膽子，準備尋個恰當的時機進攻。我的心抖得相當厲害，說話語無倫次，我人生第一次知道男人在女人面前這麼沒用，簡直就是葉公好龍！陳水根他媽的老是吹噓男人在女人面前是猛虎，我看他別不是紙老虎吧！我後來才知道男人可以是猛虎，也可以是老鼠。家花跟野花是不一樣的，在家裡拿老婆的東西是理所當然，外面偷點情卻是刺激莫過！偷與拿與搶更是有嚴格區別的，拿的時候理所當然，偷的時候膽戰心驚，搶呢，可能就是破釜沉舟了。我一生沒搶過，但卻免不了做過賊。唯有偷的滋味最過癮、心理最複雜、境界最高！拿的是君子，偷的是高手，搶的是罪犯。沒拿過的不是男人，沒偷過的不是勇士。有人先拿后偷，有人先偷后拿，還有高手且偷且拿，家裡家外兩不誤，吃著碗里的，望著鍋里的。當然也會有人又拿又偷還搶，那就不是人了。
那個時候，我是拿還沒拿過呢，偷的魔力卻不可阻擋地引領著我走向這個性感十足的女人，我已經把握不住自己，我一把將她摟過來，我的手就急不可待地開起荒來，隨即一記重重的耳光把我打醒了，我懵在那裡，看著何香蘭優雅地出去了。
現在我拿自己跟副支書比較，我就真想哭，能說我對這個大我幾歲的男人沒有一點嫉妒甚至怨恨心理嗎？
當然，我後來終於結了婚，法律賦予了我拿的權利。
那年我創造出了一個農村「火灰生產規模化與半自動化」的神話，原理雖然簡單不過，只不過一點小聰明而已，但依我的文化水平，對於「發明」二字而言，卻已到了我的智力極限了，而且我敢打賭我那項絕頂聰明的「發明」創意在當時不用說是在全縣，哪怕在全省乃至全國恐怕也是絕無僅有。那時都大放「衛星」，但所有的「衛星」都放在產量上，已經沒有了新意。我的這顆「衛星」卻是放在生產環節上，沒有生產環節的基礎，產量從何而來？所以我的「發明」可謂別出心裁，令人耳目一新，再經陳水根支委的生花妙筆一發揮，材料往上一報，立即引起了上面的關注。現場會一開過，馬上產生了轟動效應。事過不久我就被調進公社，直接任命為公社黨委副書記。一年不到的時間，黨委書記因作風問題而落馬，我又接任了黨委書記一職。那兩年我感到我自己就象坐了衛星一樣，上升得比做夢還快，直覺得自己就象嫦娥家那隻家兔，因偷吃了點仙藥便成了一隻仙兔，跟了美麗的嫦娥就向月宮裡飛奔而去！
然而我自己的「嫦娥」究竟在哪裡呢？
當了公社書記后，我跟縣委那班子的人的來往自然就多了起來，很快地跟班子後面的女人們也混熟了。女人們見我這個公社書記都三十好幾的人了還沒個老婆，自然就關心著。縣委書記的夫人搶了個先，把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子帶給我看。我見這姑娘模樣也還說得過去，人又年輕，小我四、五歲，就開始了交往。我們在一起時我說話她總是迷笑地看著我，從來不答話。她自己說話卻很大聲，很響亮，只是說的內容總跟我的話搭不上邊。姑娘的身體也算誘人，該多的地方多，該少的地方少，線條輪廓都在。我的一股慾火被她撩得老高，壓都壓不住，就衝破了那時的禮節套路，偷拿不分地先嘗了「桃子」的味道，感覺跟仙桃似的美妙。她咬住我的耳朵大聲地罵我：「你膽子好大，難怪能當公社書記！」
我後來才知道她的耳朵有毛病，幾乎聽不見什麼聲音，準確地講是個殘疾人。但我已無退路，她是縣委書記的堂妹，我算個什麼呢？話又說回來，她這點殘疾外人也還看不出來，也不影響整體功能，我就只好全盤接納了。到我當了縣委副書記后，圈子裡的人開起了這樣的玩笑：「聽得進意見的書記討了個聽不進意見的老婆！」對此我也不在乎，甚至還笑敬人家，你別想對她提什麼意見，該怎麼做的她都知道怎麼做！
有人討得個如花似玉的老婆卻不見得幸福，照迷信說法，就是你的美人不一定「相」你，也就是說不得貴人相助，人生多努力，到頭也枉然。丑婆娘有丑的福相，何況我這婆娘也還不能說是丑，只是不聽你的話只看你做事罷了。她做大家的事小家的事兩個人的事我都感到滿意。更重要的，我知道我這縣委副書記還不是因她無聲的世界給我帶來的嗎？這便是貴人相助的道理！此外，她還給我帶來三兒兩女，養兒女任勞任怨，對我忠心耿耿。老年時下個結論的話，這女人應該說是我人生的真心伴侶，陪我走到今天也很不容易，立過汗馬功勞。總之一句話，她是個相夫的女人。
到我快離退的那幾年，情況可就有點不同了。我常常被請到各種娛樂場所，被安排到包廂，唱歌呀，洗浴呀，按摩呀，一律塞給你個年年輕輕、如花似玉的軟體動物，不管是否真會唱歌按摩，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個軟勁，更重要的是我的滿意相。我感到時代真的不同了，我直犯了糊塗：想當年我年紀輕輕的，一個有夫之婦（何香蘭）都挨不著個邊，如今一個快到花甲之年的酸老頭兒，究竟有何魅力令這些孫女輩的美少女向我百般獻媚，毫不知羞地展示她們的誘人之處呢？我一邊享受著一個普通糟老頭子連想都不敢想象的神仙帝王般的消魂時光，一邊又在苦苦求索，但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迷惑，越想越茫然，越想越糊塗。我還想，這怕也是許多官太爺同樣想著的問題和做著的事情吧，我原以為我這是墜落，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冒百姓之大不韙。但人家卻說，你如果敢不隨大流，就是冒兄弟之大不韙，冒領導之大不韙！
那幾年騙老婆我是無師自通，儘管官太爺們湊到一起時常交流經驗，我卻不敢交流，我獨自守著自己不是秘密的秘密世界。深夜回到家老女人大聲地問做什麼去了？又是這麼晚了才回來？我在小紙條上刷刷寫下幾個字：開會討論事情！後來我乾脆叫秘書給我到打字室打了個「開會討論：」的條子，列印出來並訂成厚厚的一坨，回到家裡就在冒號後面隨意填上：科技下鄉、科局幹部人選、黨校學習、市委檢查工作、黨報黨刊發行、開發區剪綵、希望小學落成典禮……如此等等各種各樣我們的工作名目。老女人就心疼得大聲抱怨：「我看你這把老骨頭呀，全交給黨了，也不想到給我留下個根把回來！」應付完了我倒頭便睡。人們說老傢伙睡眠少，我卻因上半夜消耗精力，下半夜比年輕人還貪睡。但我並沒有高質量的睡眠，夜裡儘是做不完的夢，夢裡污七八糟……
我跟老部下說，你猜我退下來后這十來年裡，如今的官場又有了哪些變化？老「拗頭牯」說他雖然有聞，但你到底生活在上頭，你當然比我更清楚！我說清不清楚我也不清楚了，我就給你講個「清不清楚」的話吧，叫做「三個不清楚三個清楚」。現在社會上流傳的打油詩太多，多得也很不清楚了，「三個不清楚三個清楚」卻大體做了個算是比較清楚的概括，說的是：稿子是誰寫的不清楚，但是誰念的清楚；錢是誰送的不清楚，但誰沒送錢清楚；睡在身邊的女人是誰不清楚，但不是自己的老婆卻清楚。
「拗頭牯」聽了眼睛在冒火，我勸他，你這把老骨頭！看來你還是不清楚再好不過！用我家老女人的話講，給我也留把生生白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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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心裡話，我對何香蘭何曾沒動過心？我雖然明白自己的任務是找老婆，但一個健康男人，面對著個渾身都是性字的女人，能沒有點痴心妄想？尤其是當你有機會單獨跟她在一起的時候。
我聽說何香蘭自從有了個千金后，她丈夫那方面就不行了，常常只是用老粗的手抓兩把何香蘭肥碩的**，再摸摸她滾圓的屁股，最後那東西頂多象一支軟乎乎的毛筆，不過在何香蘭的田埂上來回刷兩下而已。毛筆就是毛筆，死活寫不出硬筆字來的。何香蘭的田早已露幹得開了裂縫，急等著引水渠來灌溉了！
那天我們兩個人在商量個事情，我揪准個機會就把手放在了她的手上，她立即抽出了自己的手。過一會兒我邊說話邊走到她旁邊，把手放到了她的肩膀上，她又慌忙躲開了。我想女人可能都是這樣的，半依半就算不錯了，休想她們會主動投懷送抱。我於是下了決心，壯了壯膽子，準備尋個恰當的時機進攻。我的心抖得相當厲害，說話語無倫次，我人生第一次知道男人在女人面前這麼沒用，簡直就是葉公好龍！陳水根他媽的老是吹噓男人在女人面前是猛虎，我看他別不是紙老虎吧！我後來才知道男人可以是猛虎，也可以是老鼠。家花跟野花是不一樣的，在家裡拿老婆的東西是理所當然，外面偷點情卻是刺激莫過！偷與拿與搶更是有嚴格區別的，拿的時候理所當然，偷的時候膽戰心驚，搶呢，可能就是破釜沉舟了。我一生沒搶過，但卻免不了做過賊。唯有偷的滋味最過癮、心理最複雜、境界最高！拿的是君子，偷的是高手，搶的是罪犯。沒拿過的不是男人，沒偷過的不是勇士。有人先拿后偷，有人先偷后拿，還有高手且偷且拿，家裡家外兩不誤，吃著碗里的，望著鍋里的。當然也會有人又拿又偷還搶，那就不是人了。
那個時候，我是拿還沒拿過呢，偷的魔力卻不可阻擋地引領著我走向這個性感十足的女人，我已經把握不住自己，我一把將她摟過來，我的手就急不可待地開起荒來，隨即一記重重的耳光把我打醒了，我懵在那裡，看著何香蘭優雅地出去了。
現在我拿自己跟副支書比較，我就真想哭，能說我對這個大我幾歲的男人沒有一點嫉妒甚至怨恨心理嗎？
當然，我後來終於結了婚，法律賦予了我拿的權利。
那年我創造出了一個農村「火灰生產規模化與半自動化」的神話，原理雖然簡單不過，只不過一點小聰明而已，但依我的文化水平，對於「發明」二字而言，卻已到了我的智力極限了，而且我敢打賭我那項絕頂聰明的「發明」創意在當時不用說是在全縣，哪怕在全省乃至全國恐怕也是絕無僅有。那時都大放「衛星」，但所有的「衛星」都放在產量上，已經沒有了新意。我的這顆「衛星」卻是放在生產環節上，沒有生產環節的基礎，產量從何而來？所以我的「發明」可謂別出心裁，令人耳目一新，再經陳水根支委的生花妙筆一發揮，材料往上一報，立即引起了上面的關注。現場會一開過，馬上產生了轟動效應。事過不久我就被調進公社，直接任命為公社黨委副書記。一年不到的時間，黨委書記因作風問題而落馬，我又接任了黨委書記一職。那兩年我感到我自己就象坐了衛星一樣，上升得比做夢還快，直覺得自己就象嫦娥家那隻家兔，因偷吃了點仙藥便成了一隻仙兔，跟了美麗的嫦娥就向月宮裡飛奔而去！
然而我自己的「嫦娥」究竟在哪裡呢？
當了公社書記后，我跟縣委那班子的人的來往自然就多了起來，很快地跟班子後面的女人們也混熟了。女人們見我這個公社書記都三十好幾的人了還沒個老婆，自然就關心著。縣委書記的夫人搶了個先，把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子帶給我看。我見這姑娘模樣也還說得過去，人又年輕，小我四、五歲，就開始了交往。我們在一起時我說話她總是迷笑地看著我，從來不答話。她自己說話卻很大聲，很響亮，只是說的內容總跟我的話搭不上邊。姑娘的身體也算誘人，該多的地方多，該少的地方少，線條輪廓都在。我的一股慾火被她撩得老高，壓都壓不住，就衝破了那時的禮節套路，偷拿不分地先嘗了「桃子」的味道，感覺跟仙桃似的美妙。她咬住我的耳朵大聲地罵我：「你膽子好大，難怪能當公社書記！」
我後來才知道她的耳朵有毛病，幾乎聽不見什麼聲音，準確地講是個殘疾人。但我已無退路，她是縣委書記的堂妹，我算個什麼呢？話又說回來，她這點殘疾外人也還看不出來，也不影響整體功能，我就只好全盤接納了。到我當了縣委副書記后，圈子裡的人開起了這樣的玩笑：「聽得進意見的書記討了個聽不進意見的老婆！」對此我也不在乎，甚至還笑敬人家，你別想對她提什麼意見，該怎麼做的她都知道怎麼做！
有人討得個如花似玉的老婆卻不見得幸福，照迷信說法，就是你的美人不一定「相」你，也就是說不得貴人相助，人生多努力，到頭也枉然。丑婆娘有丑的福相，何況我這婆娘也還不能說是丑，只是不聽你的話只看你做事罷了。她做大家的事小家的事兩個人的事我都感到滿意。更重要的，我知道我這縣委副書記還不是因她無聲的世界給我帶來的嗎？這便是貴人相助的道理！此外，她還給我帶來三兒兩女，養兒女任勞任怨，對我忠心耿耿。老年時下個結論的話，這女人應該說是我人生的真心伴侶，陪我走到今天也很不容易，立過汗馬功勞。總之一句話，她是個相夫的女人。
到我快離退的那幾年，情況可就有點不同了。我常常被請到各種娛樂場所，被安排到包廂，唱歌呀，洗浴呀，按摩呀，一律塞給你個年年輕輕、如花似玉的軟體動物，不管是否真會唱歌按摩，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個軟勁，更重要的是我的滿意相。我感到時代真的不同了，我直犯了糊塗：想當年我年紀輕輕的，一個有夫之婦（何香蘭）都挨不著個邊，如今一個快到花甲之年的酸老頭兒，究竟有何魅力令這些孫女輩的美少女向我百般獻媚，毫不知羞地展示她們的誘人之處呢？我一邊享受著一個普通糟老頭子連想都不敢想象的神仙帝王般的消魂時光，一邊又在苦苦求索，但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迷惑，越想越茫然，越想越糊塗。我還想，這怕也是許多官太爺同樣想著的問題和做著的事情吧，我原以為我這是墜落，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冒百姓之大不韙。但人家卻說，你如果敢不隨大流，就是冒兄弟之大不韙，冒領導之大不韙！
那幾年騙老婆我是無師自通，儘管官太爺們湊到一起時常交流經驗，我卻不敢交流，我獨自守著自己不是秘密的秘密世界。深夜回到家老女人大聲地問做什麼去了？又是這麼晚了才回來？我在小紙條上刷刷寫下幾個字：開會討論事情！後來我乾脆叫秘書給我到打字室打了個「開會討論：」的條子，列印出來並訂成厚厚的一坨，回到家裡就在冒號後面隨意填上：科技下鄉、科局幹部人選、黨校學習、市委檢查工作、黨報黨刊發行、開發區剪綵、希望小學落成典禮……如此等等各種各樣我們的工作名目。老女人就心疼得大聲抱怨：「我看你這把老骨頭呀，全交給黨了，也不想到給我留下個根把回來！」應付完了我倒頭便睡。人們說老傢伙睡眠少，我卻因上半夜消耗精力，下半夜比年輕人還貪睡。但我並沒有高質量的睡眠，夜裡儘是做不完的夢，夢裡污七八糟……
我跟老部下說，你猜我退下來后這十來年裡，如今的官場又有了哪些變化？老「拗頭牯」說他雖然有聞，但你到底生活在上頭，你當然比我更清楚！我說清不清楚我也不清楚了，我就給你講個「清不清楚」的話吧，叫做「三個不清楚三個清楚」。現在社會上流傳的打油詩太多，多得也很不清楚了，「三個不清楚三個清楚」卻大體做了個算是比較清楚的概括，說的是：稿子是誰寫的不清楚，但是誰念的清楚；錢是誰送的不清楚，但誰沒送錢清楚；睡在身邊的女人是誰不清楚，但不是自己的老婆卻清楚。
「拗頭牯」聽了眼睛在冒火，我勸他，你這把老骨頭！看來你還是不清楚再好不過！用我家老女人的話講，給我也留把生生白骨吧！
[筆下文學Www.bxwx.net]
要說心裡話，我對何香蘭何曾沒動過心？我雖然明白自己的任務是找老婆，但一個健康男人，面對著個渾身都是性字的女人，能沒有點痴心妄想？尤其是當你有機會單獨跟她在一起的時候。
我聽說何香蘭自從有了個千金后，她丈夫那方面就不行了，常常只是用老粗的手抓兩把何香蘭肥碩的**，再摸摸她滾圓的屁股，最後那東西頂多象一支軟乎乎的毛筆，不過在何香蘭的田埂上來回刷兩下而已。毛筆就是毛筆，死活寫不出硬筆字來的。何香蘭的田早已露幹得開了裂縫，急等著引水渠來灌溉了！
那天我們兩個人在商量個事情，我揪准個機會就把手放在了她的手上，她立即抽出了自己的手。過一會兒我邊說話邊走到她旁邊，把手放到了她的肩膀上，她又慌忙躲開了。我想女人可能都是這樣的，半依半就算不錯了，休想她們會主動投懷送抱。我於是下了決心，壯了壯膽子，準備尋個恰當的時機進攻。我的心抖得相當厲害，說話語無倫次，我人生第一次知道男人在女人面前這麼沒用，簡直就是葉公好龍！陳水根他媽的老是吹噓男人在女人面前是猛虎，我看他別不是紙老虎吧！我後來才知道男人可以是猛虎，也可以是老鼠。家花跟野花是不一樣的，在家裡拿老婆的東西是理所當然，外面偷點情卻是刺激莫過！偷與拿與搶更是有嚴格區別的，拿的時候理所當然，偷的時候膽戰心驚，搶呢，可能就是破釜沉舟了。我一生沒搶過，但卻免不了做過賊。唯有偷的滋味最過癮、心理最複雜、境界最高！拿的是君子，偷的是高手，搶的是罪犯。沒拿過的不是男人，沒偷過的不是勇士。有人先拿后偷，有人先偷后拿，還有高手且偷且拿，家裡家外兩不誤，吃著碗里的，望著鍋里的。當然也會有人又拿又偷還搶，那就不是人了。
那個時候，我是拿還沒拿過呢，偷的魔力卻不可阻擋地引領著我走向這個性感十足的女人，我已經把握不住自己，我一把將她摟過來，我的手就急不可待地開起荒來，隨即一記重重的耳光把我打醒了，我懵在那裡，看著何香蘭優雅地出去了。
現在我拿自己跟副支書比較，我就真想哭，能說我對這個大我幾歲的男人沒有一點嫉妒甚至怨恨心理嗎？
當然，我後來終於結了婚，法律賦予了我拿的權利。
那年我創造出了一個農村「火灰生產規模化與半自動化」的神話，原理雖然簡單不過，只不過一點小聰明而已，但依我的文化水平，對於「發明」二字而言，卻已到了我的智力極限了，而且我敢打賭我那項絕頂聰明的「發明」創意在當時不用說是在全縣，哪怕在全省乃至全國恐怕也是絕無僅有。那時都大放「衛星」，但所有的「衛星」都放在產量上，已經沒有了新意。我的這顆「衛星」卻是放在生產環節上，沒有生產環節的基礎，產量從何而來？所以我的「發明」可謂別出心裁，令人耳目一新，再經陳水根支委的生花妙筆一發揮，材料往上一報，立即引起了上面的關注。現場會一開過，馬上產生了轟動效應。事過不久我就被調進公社，直接任命為公社黨委副書記。一年不到的時間，黨委書記因作風問題而落馬，我又接任了黨委書記一職。那兩年我感到我自己就象坐了衛星一樣，上升得比做夢還快，直覺得自己就象嫦娥家那隻家兔，因偷吃了點仙藥便成了一隻仙兔，跟了美麗的嫦娥就向月宮裡飛奔而去！
然而我自己的「嫦娥」究竟在哪裡呢？
當了公社書記后，我跟縣委那班子的人的來往自然就多了起來，很快地跟班子後面的女人們也混熟了。女人們見我這個公社書記都三十好幾的人了還沒個老婆，自然就關心著。縣委書記的夫人搶了個先，把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子帶給我看。我見這姑娘模樣也還說得過去，人又年輕，小我四、五歲，就開始了交往。我們在一起時我說話她總是迷笑地看著我，從來不答話。她自己說話卻很大聲，很響亮，只是說的內容總跟我的話搭不上邊。姑娘的身體也算誘人，該多的地方多，該少的地方少，線條輪廓都在。我的一股慾火被她撩得老高，壓都壓不住，就衝破了那時的禮節套路，偷拿不分地先嘗了「桃子」的味道，感覺跟仙桃似的美妙。她咬住我的耳朵大聲地罵我：「你膽子好大，難怪能當公社書記！」
我後來才知道她的耳朵有毛病，幾乎聽不見什麼聲音，準確地講是個殘疾人。但我已無退路，她是縣委書記的堂妹，我算個什麼呢？話又說回來，她這點殘疾外人也還看不出來，也不影響整體功能，我就只好全盤接納了。到我當了縣委副書記后，圈子裡的人開起了這樣的玩笑：「聽得進意見的書記討了個聽不進意見的老婆！」對此我也不在乎，甚至還笑敬人家，你別想對她提什麼意見，該怎麼做的她都知道怎麼做！
有人討得個如花似玉的老婆卻不見得幸福，照迷信說法，就是你的美人不一定「相」你，也就是說不得貴人相助，人生多努力，到頭也枉然。丑婆娘有丑的福相，何況我這婆娘也還不能說是丑，只是不聽你的話只看你做事罷了。她做大家的事小家的事兩個人的事我都感到滿意。更重要的，我知道我這縣委副書記還不是因她無聲的世界給我帶來的嗎？這便是貴人相助的道理！此外，她還給我帶來三兒兩女，養兒女任勞任怨，對我忠心耿耿。老年時下個結論的話，這女人應該說是我人生的真心伴侶，陪我走到今天也很不容易，立過汗馬功勞。總之一句話，她是個相夫的女人。
到我快離退的那幾年，情況可就有點不同了。我常常被請到各種娛樂場所，被安排到包廂，唱歌呀，洗浴呀，按摩呀，一律塞給你個年年輕輕、如花似玉的軟體動物，不管是否真會唱歌按摩，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個軟勁，更重要的是我的滿意相。我感到時代真的不同了，我直犯了糊塗：想當年我年紀輕輕的，一個有夫之婦（何香蘭）都挨不著個邊，如今一個快到花甲之年的酸老頭兒，究竟有何魅力令這些孫女輩的美少女向我百般獻媚，毫不知羞地展示她們的誘人之處呢？我一邊享受著一個普通糟老頭子連想都不敢想象的神仙帝王般的消魂時光，一邊又在苦苦求索，但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迷惑，越想越茫然，越想越糊塗。我還想，這怕也是許多官太爺同樣想著的問題和做著的事情吧，我原以為我這是墜落，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冒百姓之大不韙。但人家卻說，你如果敢不隨大流，就是冒兄弟之大不韙，冒領導之大不韙！
那幾年騙老婆我是無師自通，儘管官太爺們湊到一起時常交流經驗，我卻不敢交流，我獨自守著自己不是秘密的秘密世界。深夜回到家老女人大聲地問做什麼去了？又是這麼晚了才回來？我在小紙條上刷刷寫下幾個字：開會討論事情！後來我乾脆叫秘書給我到打字室打了個「開會討論：」的條子，列印出來並訂成厚厚的一坨，回到家裡就在冒號後面隨意填上：科技下鄉、科局幹部人選、黨校學習、市委檢查工作、黨報黨刊發行、開發區剪綵、希望小學落成典禮……如此等等各種各樣我們的工作名目。老女人就心疼得大聲抱怨：「我看你這把老骨頭呀，全交給黨了，也不想到給我留下個根把回來！」應付完了我倒頭便睡。人們說老傢伙睡眠少，我卻因上半夜消耗精力，下半夜比年輕人還貪睡。但我並沒有高質量的睡眠，夜裡儘是做不完的夢，夢裡污七八糟……
我跟老部下說，你猜我退下來后這十來年裡，如今的官場又有了哪些變化？老「拗頭牯」說他雖然有聞，但你到底生活在上頭，你當然比我更清楚！我說清不清楚我也不清楚了，我就給你講個「清不清楚」的話吧，叫做「三個不清楚三個清楚」。現在社會上流傳的打油詩太多，多得也很不清楚了，「三個不清楚三個清楚」卻大體做了個算是比較清楚的概括，說的是：稿子是誰寫的不清楚，但是誰念的清楚；錢是誰送的不清楚，但誰沒送錢清楚；睡在身邊的女人是誰不清楚，但不是自己的老婆卻清楚。
「拗頭牯」聽了眼睛在冒火，我勸他，你這把老骨頭！看來你還是不清楚再好不過！用我家老女人的話講，給我也留把生生白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