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水之戀歌（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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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繼續往前走，我說了一句自己隨便想到的一句話：「山間有河河隨山轉風光秀麗好河山。」
他只沉吟了一會就來了下聯：「雲里是雨雨由雲來天氣無常糟雨雲。」
我不能不佩服他的機敏文才，但我卻對他說：「我的專業也算是跟**有關的，有一樣我卻沒研究透。」然後我說我想到的下聯是這樣的：「女邊有男男跟女走魅力無限痴男女！」我深知這「痴男女」恐不過是我的一場痴夢而已啊！
我是春心蕩漾，蕩漾著苦澀的波。他顯然看出了我們的聯語實際上變成了關於愛的辯論，我不管我能否成為贏家，我打算繼續辯論下去。
我的下一副上聯是：「水裡月是天上月。」我大多用的是歷史上的一些名聯，我想讓歷史文化來為我辯論。
他是極力不參與到我的辯論中來，他說出了他知道的下聯：「眼中人是面前人。」我馬上替他改了過來：「『眼中人是心上人』才好嘛！」
我說得已經很明白了，他這下才沒有就聯而論聯，說：「那當然好。可是，眼中人常常不一定是心上人的。」
「可對我來說就是！」我不知哪來的勇氣，等於是向他直接表白了！
我沒有能等到他熱烈的反應，我本來沒有這麼高的期望。我為自己終於向他表明了我的心跡而釋然，我憋在心裡這麼久，是一種苦刑，沒有人能釋放我，只有他是我的律師，我要他給我解釋人間愛的法條！
接下來我們兩個人誰也不說話，默默地走著，走了好長一段路。我們已走到了水庫大堤的盡頭，我們到了山腳下的林子邊。
我們的話題已經不可避免，他既不能裝，也再不能繞彎路了。他說他沒有想到是這樣，他說他跟本沒有什麼直得別人看重的。他又對比地說到我，一個前程似錦的年輕人，不該給自己找苦吃。我說愛其實是沒有理由的，愛也不分是苦還是甜。真愛可以沒有結果，但也不會有終點。愛不會管明天、後天，愛只有今天……
他說小葉你明天就要走了，你回去后冷靜下來好好想想，你會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的。我說我是要走的，但我走了我的人卻走不了我的心，我的心會永遠留在獅子嶺！
我們之間能夠進行這樣直截了當的討論我已經很滿足了，我感到我們的心已經碰到一起了，我們好象已經是一對夫妻，在嚴肅地討論是分還是合的問題。這就是我的愛情序幕嗎？序幕拉開后，不知道將是怎樣的劇情，我不知道，我無法知道，我不是導演，我只是女主人公，劇中的主人公沒有導演，如果說有，我的導演只能是命運！
我們在一棵高大的老楓樹底下坐了下來。老楓樹已經落葉，在月色里顯得那麼凄涼。我抬起頭看它，它的枝椏就象無數雙手舉向銀灰的天空。我感到那其實是我的手向天舉著，我向天追問：我錯了嗎，就象他警告我的那樣，有一天我會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不知怎麼，我隨口說出了下面幾個字：「地主崽子不易。」
說了我馬上後悔，心想自己怎麼就想到這個字眼上來了呢？
而他卻隨即給我說出了下一句：「貧下中農好苦。」
這個滿腹才情的男人，他馬上把我的幾個字當作上聯對上了！
我就想何不索性來跟他對一下呢，於是把後面的幾個字加上去念道：「地主崽子不易不恨**只恨地。」
他接得很快：「貧下中農好苦好愛新中國何愛貧！」
我心中驚跳不已，從他口中說出來的這個下聯，對得跟我叔父的原話竟然如此之巧合！
面對著這樣一個文思如泉的男人，你能說他只是一個農民嗎？不，他實在是女人心中的一片芳草地呀！
我又想起了以前在哪裡見過的一聯，說道：「天意憐幽草。」
他好象無所不知：「人間愛晚情。」
我又改了他的下聯：「人間重真情！」
我需要人間的真情啊！
夜裡的風吹過來，已經感到一股寒意。我說我冷，往他身邊靠了靠。女人一旦覺得有靠，她就會瓦解、崩潰，就會散架，女人的架子其實都是虛的，連一點寒意都經不起的。我忽然直覺得冷得不行，我幾乎就要散架了！
我鼓起勇氣來說，大哥你抱抱我吧，我冷！我說著就要鑽進那溫暖的懷抱。但他並不准備接納我，說：「時間不早了，你明天還要趕路，還是回去休息吧，夜裡在野外可是容易受寒的！」
我說我要你再陪我坐坐，要麼你給我再對幾聯吧。
「金水河邊金線柳，金線柳穿金魚口。」
他仍舊很快說出了下聯：「玉欄杆外玉簪花，玉簪花插玉人頭。」
這是明代才子解縉八歲時對鬍子祺的一副名聯，我知道的，他當然都知道！
我好想我愛的人能給我頭上插一束鮮花呀。可這時並沒有花，我也不知道我的山花爛漫的世界在哪裡。人們說冬天已經來了，春天還會遠嗎。可我不知道我的人生還有沒有春天！
接下來，我們兩個人有好久沒有說話，等到他終於又開口的時候，他說的卻是：「等下何支委要來了！」我不知道他是在嚇我，還是在嚇他自己。
我看了他一眼說：「你呀，你真傻！你以為何支委會來嗎？我早就知道她是絕對不會再來找我們的，今晚就是我們兩個人！」
一開口說話，他倒顯得更加冷靜了。他說如果是這樣，你更應該早點回去啊，免得人家想入菲菲，亂做文章。
我想這倒說的也是，我只好站了起來。
我幽幽地說，大哥你再對我一聯吧，今晚最後一聯！
他要我出上聯。
我的眼淚象斷了線的珠子，落進他憐愛的盤子里。
我哭出了一副上聯：「冰凍兵船兵砸冰冰開兵去；」這本來是我在哪本書上看到的一副趣聯，他竟然也知道下聯，他在我耳邊讀道：「泥污尼鞋尼洗泥泥盡尼歸。」
我感到，他就是那個兵，他破冰開船，也砸開了我的冰心。他衝破我的嚴冬，向我昭示了一個爛漫的春天，可他還是離去了。我呢，不過就是那個尼姑，不，我連那個尼姑都不如。我想濕了我的鞋，污了我的尼袍都是個痴心妄想，我只有和泥而歸了！
他聽著我的傾訴，很是哀憐與無奈地看著我的臉，幫我揩去了滿臉的淚水。他的手放在我的背上，推著我要我走。他的動作象個法警，我是他的囚徒，我被他押解著又要上路了，我將面臨怎樣的新的審判呢？
他送我往何香蘭的院子走去，我緊緊地靠著他不願分開，直到快到大院時我才走到前面去。
我就要進農家院子去了，我看著他在遠處的身影，不願移開我的視線。我怕他在夜色中一消失，就會在我心中的芳草地上神秘地蒸發掉。見我久久不動，他用力地揮一揮手，我的眼淚刷刷地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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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繼續往前走，我說了一句自己隨便想到的一句話：「山間有河河隨山轉風光秀麗好河山。」
他只沉吟了一會就來了下聯：「雲里是雨雨由雲來天氣無常糟雨雲。」
我不能不佩服他的機敏文才，但我卻對他說：「我的專業也算是跟**有關的，有一樣我卻沒研究透。」然後我說我想到的下聯是這樣的：「女邊有男男跟女走魅力無限痴男女！」我深知這「痴男女」恐不過是我的一場痴夢而已啊！
我是春心蕩漾，蕩漾著苦澀的波。他顯然看出了我們的聯語實際上變成了關於愛的辯論，我不管我能否成為贏家，我打算繼續辯論下去。
我的下一副上聯是：「水裡月是天上月。」我大多用的是歷史上的一些名聯，我想讓歷史文化來為我辯論。
他是極力不參與到我的辯論中來，他說出了他知道的下聯：「眼中人是面前人。」我馬上替他改了過來：「『眼中人是心上人』才好嘛！」
我說得已經很明白了，他這下才沒有就聯而論聯，說：「那當然好。可是，眼中人常常不一定是心上人的。」
「可對我來說就是！」我不知哪來的勇氣，等於是向他直接表白了！
我沒有能等到他熱烈的反應，我本來沒有這麼高的期望。我為自己終於向他表明了我的心跡而釋然，我憋在心裡這麼久，是一種苦刑，沒有人能釋放我，只有他是我的律師，我要他給我解釋人間愛的法條！
接下來我們兩個人誰也不說話，默默地走著，走了好長一段路。我們已走到了水庫大堤的盡頭，我們到了山腳下的林子邊。
我們的話題已經不可避免，他既不能裝，也再不能繞彎路了。他說他沒有想到是這樣，他說他跟本沒有什麼直得別人看重的。他又對比地說到我，一個前程似錦的年輕人，不該給自己找苦吃。我說愛其實是沒有理由的，愛也不分是苦還是甜。真愛可以沒有結果，但也不會有終點。愛不會管明天、後天，愛只有今天……
他說小葉你明天就要走了，你回去后冷靜下來好好想想，你會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的。我說我是要走的，但我走了我的人卻走不了我的心，我的心會永遠留在獅子嶺！
我們之間能夠進行這樣直截了當的討論我已經很滿足了，我感到我們的心已經碰到一起了，我們好象已經是一對夫妻，在嚴肅地討論是分還是合的問題。這就是我的愛情序幕嗎？序幕拉開后，不知道將是怎樣的劇情，我不知道，我無法知道，我不是導演，我只是女主人公，劇中的主人公沒有導演，如果說有，我的導演只能是命運！
我們在一棵高大的老楓樹底下坐了下來。老楓樹已經落葉，在月色里顯得那麼凄涼。我抬起頭看它，它的枝椏就象無數雙手舉向銀灰的天空。我感到那其實是我的手向天舉著，我向天追問：我錯了嗎，就象他警告我的那樣，有一天我會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不知怎麼，我隨口說出了下面幾個字：「地主崽子不易。」
說了我馬上後悔，心想自己怎麼就想到這個字眼上來了呢？
而他卻隨即給我說出了下一句：「貧下中農好苦。」
這個滿腹才情的男人，他馬上把我的幾個字當作上聯對上了！
我就想何不索性來跟他對一下呢，於是把後面的幾個字加上去念道：「地主崽子不易不恨**只恨地。」
他接得很快：「貧下中農好苦好愛新中國何愛貧！」
我心中驚跳不已，從他口中說出來的這個下聯，對得跟我叔父的原話竟然如此之巧合！
面對著這樣一個文思如泉的男人，你能說他只是一個農民嗎？不，他實在是女人心中的一片芳草地呀！
我又想起了以前在哪裡見過的一聯，說道：「天意憐幽草。」
他好象無所不知：「人間愛晚情。」
我又改了他的下聯：「人間重真情！」
我需要人間的真情啊！
夜裡的風吹過來，已經感到一股寒意。我說我冷，往他身邊靠了靠。女人一旦覺得有靠，她就會瓦解、崩潰，就會散架，女人的架子其實都是虛的，連一點寒意都經不起的。我忽然直覺得冷得不行，我幾乎就要散架了！
我鼓起勇氣來說，大哥你抱抱我吧，我冷！我說著就要鑽進那溫暖的懷抱。但他並不准備接納我，說：「時間不早了，你明天還要趕路，還是回去休息吧，夜裡在野外可是容易受寒的！」
我說我要你再陪我坐坐，要麼你給我再對幾聯吧。
「金水河邊金線柳，金線柳穿金魚口。」
他仍舊很快說出了下聯：「玉欄杆外玉簪花，玉簪花插玉人頭。」
這是明代才子解縉八歲時對鬍子祺的一副名聯，我知道的，他當然都知道！
我好想我愛的人能給我頭上插一束鮮花呀。可這時並沒有花，我也不知道我的山花爛漫的世界在哪裡。人們說冬天已經來了，春天還會遠嗎。可我不知道我的人生還有沒有春天！
接下來，我們兩個人有好久沒有說話，等到他終於又開口的時候，他說的卻是：「等下何支委要來了！」我不知道他是在嚇我，還是在嚇他自己。
我看了他一眼說：「你呀，你真傻！你以為何支委會來嗎？我早就知道她是絕對不會再來找我們的，今晚就是我們兩個人！」
一開口說話，他倒顯得更加冷靜了。他說如果是這樣，你更應該早點回去啊，免得人家想入菲菲，亂做文章。
我想這倒說的也是，我只好站了起來。
我幽幽地說，大哥你再對我一聯吧，今晚最後一聯！
他要我出上聯。
我的眼淚象斷了線的珠子，落進他憐愛的盤子里。
我哭出了一副上聯：「冰凍兵船兵砸冰冰開兵去；」這本來是我在哪本書上看到的一副趣聯，他竟然也知道下聯，他在我耳邊讀道：「泥污尼鞋尼洗泥泥盡尼歸。」
我感到，他就是那個兵，他破冰開船，也砸開了我的冰心。他衝破我的嚴冬，向我昭示了一個爛漫的春天，可他還是離去了。我呢，不過就是那個尼姑，不，我連那個尼姑都不如。我想濕了我的鞋，污了我的尼袍都是個痴心妄想，我只有和泥而歸了！
他聽著我的傾訴，很是哀憐與無奈地看著我的臉，幫我揩去了滿臉的淚水。他的手放在我的背上，推著我要我走。他的動作象個法警，我是他的囚徒，我被他押解著又要上路了，我將面臨怎樣的新的審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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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極力不參與到我的辯論中來，他說出了他知道的下聯：「眼中人是面前人。」我馬上替他改了過來：「『眼中人是心上人』才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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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一棵高大的老楓樹底下坐了下來。老楓樹已經落葉，在月色里顯得那麼凄涼。我抬起頭看它，它的枝椏就象無數雙手舉向銀灰的天空。我感到那其實是我的手向天舉著，我向天追問：我錯了嗎，就象他警告我的那樣，有一天我會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不知怎麼，我隨口說出了下面幾個字：「地主崽子不易。」
說了我馬上後悔，心想自己怎麼就想到這個字眼上來了呢？
而他卻隨即給我說出了下一句：「貧下中農好苦。」
這個滿腹才情的男人，他馬上把我的幾個字當作上聯對上了！
我就想何不索性來跟他對一下呢，於是把後面的幾個字加上去念道：「地主崽子不易不恨**只恨地。」
他接得很快：「貧下中農好苦好愛新中國何愛貧！」
我心中驚跳不已，從他口中說出來的這個下聯，對得跟我叔父的原話竟然如此之巧合！
面對著這樣一個文思如泉的男人，你能說他只是一個農民嗎？不，他實在是女人心中的一片芳草地呀！
我又想起了以前在哪裡見過的一聯，說道：「天意憐幽草。」
他好象無所不知：「人間愛晚情。」
我又改了他的下聯：「人間重真情！」
我需要人間的真情啊！
夜裡的風吹過來，已經感到一股寒意。我說我冷，往他身邊靠了靠。女人一旦覺得有靠，她就會瓦解、崩潰，就會散架，女人的架子其實都是虛的，連一點寒意都經不起的。我忽然直覺得冷得不行，我幾乎就要散架了！
我鼓起勇氣來說，大哥你抱抱我吧，我冷！我說著就要鑽進那溫暖的懷抱。但他並不准備接納我，說：「時間不早了，你明天還要趕路，還是回去休息吧，夜裡在野外可是容易受寒的！」
我說我要你再陪我坐坐，要麼你給我再對幾聯吧。
「金水河邊金線柳，金線柳穿金魚口。」
他仍舊很快說出了下聯：「玉欄杆外玉簪花，玉簪花插玉人頭。」
這是明代才子解縉八歲時對鬍子祺的一副名聯，我知道的，他當然都知道！
我好想我愛的人能給我頭上插一束鮮花呀。可這時並沒有花，我也不知道我的山花爛漫的世界在哪裡。人們說冬天已經來了，春天還會遠嗎。可我不知道我的人生還有沒有春天！
接下來，我們兩個人有好久沒有說話，等到他終於又開口的時候，他說的卻是：「等下何支委要來了！」我不知道他是在嚇我，還是在嚇他自己。
我看了他一眼說：「你呀，你真傻！你以為何支委會來嗎？我早就知道她是絕對不會再來找我們的，今晚就是我們兩個人！」
一開口說話，他倒顯得更加冷靜了。他說如果是這樣，你更應該早點回去啊，免得人家想入菲菲，亂做文章。
我想這倒說的也是，我只好站了起來。
我幽幽地說，大哥你再對我一聯吧，今晚最後一聯！
他要我出上聯。
我的眼淚象斷了線的珠子，落進他憐愛的盤子里。
我哭出了一副上聯：「冰凍兵船兵砸冰冰開兵去；」這本來是我在哪本書上看到的一副趣聯，他竟然也知道下聯，他在我耳邊讀道：「泥污尼鞋尼洗泥泥盡尼歸。」
我感到，他就是那個兵，他破冰開船，也砸開了我的冰心。他衝破我的嚴冬，向我昭示了一個爛漫的春天，可他還是離去了。我呢，不過就是那個尼姑，不，我連那個尼姑都不如。我想濕了我的鞋，污了我的尼袍都是個痴心妄想，我只有和泥而歸了！
他聽著我的傾訴，很是哀憐與無奈地看著我的臉，幫我揩去了滿臉的淚水。他的手放在我的背上，推著我要我走。他的動作象個法警，我是他的囚徒，我被他押解著又要上路了，我將面臨怎樣的新的審判呢？
他送我往何香蘭的院子走去，我緊緊地靠著他不願分開，直到快到大院時我才走到前面去。
我就要進農家院子去了，我看著他在遠處的身影，不願移開我的視線。我怕他在夜色中一消失，就會在我心中的芳草地上神秘地蒸發掉。見我久久不動，他用力地揮一揮手，我的眼淚刷刷地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