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怪和尚

「阿兄！魚上鈎了！快拉，快！」

阿旖在一邊手舞足蹈的大叫，張賢不緊不慢的拖着釣竿，另一隻手去摸竹簍，一時沒摸到，急的阿旖去幫忙遞。

阿旖將竹簍遞到后，張賢雙手用力將魚拉近，一條肥大的青色草魚在魚線的牽引下不斷掙扎翻騰拉得釣竿桿頭不斷彎曲垂向湖面，拖近之後張賢才換單手牽釣竿，另一隻手接過竹簍小心翼翼的兜住青魚。

阿旖緊張得屏住了吵鬧，當青魚被兜出湖面后，她好像一下子喘通了氣歡呼出聲，張賢也會配合的大笑歡呼。

張賢隔兩三天就會來垂釣，小妹阿旖都會興奮的跟來。

兄長被罷官回鄉就屬阿旖最高興，她只知道阿兄有更多時間陪自己玩了。

以前全家住在京城時，雖然園子比現在大，人也比現在多，但兄長和父親每天早出晚歸，就只能見見面，很少有機會和兄長一起出去玩。

現在不一樣了，兄長罷官后不僅能時時指導她讀書習字，還經常可以帶她出去玩，這對於年幼的阿旖來說是最值得高興的事情。

夕陽西下，一高一矮兩個身影迎著夕陽回縣城，小的蹦蹦跳跳，時前時后，以至於斜陽下的影子也跟着被扯得千變萬化。

阿旖高興得圍着竹簍轉「阿兄今晚也做個蒓菜鱸魚羹！」說完砸吧了下嘴，很饞的樣子。

張賢被小妹的饞樣逗笑了，說道「阿旖真是古今難遇的女才子，小小年紀就有季鷹先生之姿，哈哈哈哈哈！」說完居然被自己的調侃逗笑，越笑越大聲。

兩人提着青魚回到家時，剛好遇一年輕的和尚徘徊於門前，張賢將釣竿和竹簍置於門邊，向和尚作合十禮。

和尚趕忙將缽盂揣進衣服雙手合十回禮，有些受寵若驚，此時張賢才仔細注意了和尚。

看不出年齡，因為和尚鬍子未剃很長時間了，頭髮也只是相較於其他人較短而已，僧袍頗為襤褸，小阿旖看着眼前奇怪的和尚靜靜躲在阿兄身後。

和尚作完禮后就默不作聲了，張賢看着和尚的樣子有些感覺新奇。一般的和尚混成這樣，遇見這種情況一定會直入主題開始化緣，可眼前的和尚卻有猶豫之態。

張賢的第一反應是真是個不夠格的和尚，和尚化緣是理所應當，可眼前之人卻是好像還不能面對這種事，他眼底甚至藏有些屈辱。

張賢並未等和尚開口，直接道「法師，你遠來辛苦，不如入寒舍一坐，鄙人好向法師請教。」

和尚眼裏閃過一絲慌亂道「不是小僧吝嗇，實是小僧佛法淺薄無以教授，施主恕罪！」說着再一合十禮竟打算直接離去。

這再一次使張賢感覺有趣，一般和尚怎會如此放過這種撈一筆的機會，即使是在繁華盛世招搖撞騙的和尚道士也不會少，可眼前的和尚卻如此實誠又「靦腆」，很難想像其是如何活到這裏的。

張賢連忙喊住和尚，從懷裏掏出約半兩銀子遞過去，道「法師既有要事，在下不便多留，但這點銀子還請法師代勞進獻佛祖，以表在下誠心。」

到此和尚倒未推辭，眼含感激接過，再次合十禮道「施主誠心，佛祖必定保佑！」說完徑直離開。

看着和尚離去，張賢一笑道「怪世道！怪和尚！」

小阿旖朝里院大叫「周媽媽我們回來了！今晚再做個蒓菜鱸魚羹」說着賣力的將牆角的竹簍抱起，簍里的青魚一陣鬧騰帶得阿旖一個趔趄，

張賢趕忙上前揪住阿旖的后領。

周媽媽從廚房迎出來，接過竹簍施禮道「少爺，小姐！」

丫鬟秋菊也從後院迎出來「少爺，小姐你們回來啦！我伺候你們更衣。」

張賢道「嗯，秋菊你帶阿旖去換衣服就行了，石頭還沒回來嗎？」

「是，少爺，石頭幫周媽采蒓菜去了」

秋菊是張賢的貼身丫鬟，石頭是張賢的書童，張家雖然連中兩代進士，卻因張賢父親張二河素來節儉清廉，家中下人不多。

阿旖以前都是母親身邊的丫鬟照料的，只是張賢被罷官前，母親剛好去岩縣看望父親了，阿旖和兄長留在了京城，張賢被罷官后不想再待在京城，就給岩縣寄了信徑直回了托雲縣。

阿旖是張賢四妹，今年才七歲。張賢二弟和三妹都是未滿十歲就夭折了，所以一家人對阿旖更是分外寵愛。

張賢換好衣服，正在與阿旖在書房習字，忽聽石頭在門口大喊「少爺，賀公子來了！」

張賢將筆遞給一旁的秋菊迎了出去，老遠看見賀鳴正進門，大聲調侃道「聞着兄是被我書童背的蒓菜香牽過來的嗎？」

賀鳴哈哈大笑，回道「子明無禮，自古哪有開誠佈公的醉翁？」

兩人見面謔笑慣了，只感覺有趣，攜手進入書房下棋，阿旖也不練字了在一旁觀看。

晚上張賢在院中擺上酒菜，與賀鳴談詩論詞。

阿旖盯着自己的蒓菜鱸魚羹的同時，也找著空子插話，努力表現自己的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