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青梅竹馬

眼前這位看起來活力滿滿的少女，徐堪有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李清晏家，跟徐堪家做了一二十年的鄰居，兩家人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小的時候，每當徐堪犯錯了，就會跑到李家去避難，李爸爸每次都會攔住暴怒的父親，讓他免去一頓毒打。

在小小的徐堪心中，李爸爸永遠是一個笑呵呵的和藹大叔。

而在徐堪家，李清晏享受的可是親女兒的待遇。

水果，零食，小吃啥的，基本上沒有斷過。

有些時候徐堪在想，是不是兩家人抱錯小孩了...

兩家是一男一女，年紀相仿，青梅竹馬，彼此又知根知底，一開始，所有人都想把兩人湊合到一起。

但是，感情這事，不是相處時間久了就能產生的。

小的時候，兩人感情還是很好的，每次辦酒席，不管有多少小朋友參與，兩人總是一對。

抱著嘴對嘴親了也不止一次兩次。

不過，越是長大，感情越差，似乎是黑歷史太多，讓兩人相互都不太待見。

李清晏嫌棄徐堪成績差，還愛惹事，跟個沒長大的幼稚鬼一樣。

在原本世界，她崇拜的偶像可是基努·里維斯，小羅伯特·唐尼這樣的純純帥大叔。

徐堪對李清晏也很煩，從小到大跟個移動監視器一樣，自己父母的生物間諜，小報告傳呼機，但凡徐堪惹禍了，不講一籮筐好話，簽下海量不平等條約，第二天父母絕對會知道。

然後就是男女混合雙打，竹筍炒肉紅燒版。

兩人相互看不順眼，就不要提談戀愛這種事了。

這樣的關係，在高中畢業后就結束了。

徐堪考了個大專，李清晏則是上了重點。

二十年的鄰居生涯也因為房子的拆遷結束在大學生涯中。

兩家人從此分道揚鑣，各自走上了一條不同的道路。

如果事情是這樣發展下去，對於徐堪來說倒也無所謂了。

可是，等到大學畢業那年，徐堪再次見到李清晏時，這位天之驕女卻是躺在冰棺中，臉色蒼白。

她自殺了。

徐堪至今都記得，那總是將自己茂密黑髮梳成大背頭的李父滿頭的白髮，往日最愛打扮的李母憔悴的不成樣子。

甚至在看到冰冷蒼白的李清晏時，徐堪的心都抽痛不止。

以徐堪的記憶，李清晏已經死去了十年，時間總會磨平很多記憶，直到現在，這張熟悉的面孔重新出現在眼前，徐堪才想起很多事情。

李清晏不善的盯著徐堪，看著後者臉色在短短的十幾秒之中變化了幾個樣子。

「怎麼了？抽煙抽傻了？」

她一把上前揪住了徐堪的胳膊，強行拉著他就往外走。

原本勾肩搭背好哥倆的張浩一看，趕忙鬆手。

「走好您嘞！李姐要打徐堪我能幫忙按著他手！」

「滾！」

「好咧！」

李清晏甩動著馬尾，拖著徐堪走著，周圍走過的同學卻似乎對這種在高中有些放肆的行為視而不見，就連有些老師看見了也視若無睹。

兩人的關係在高中開學第一天就被所有人知曉了。

那天徐堪獨自一人，硬挨了幾拳，在校門口用板磚趕跑了來騷擾李清晏的小混混，還放話誰要再來欺負他妹妹，下次招呼的就是刀了。

不是家人勝似家人...

其實李清晏比徐堪還大上兩個月。

一路上還碰到很多同學，徐堪還饒有興緻的打著招呼。

他從來就不是什麼埋頭不說話的屌絲，整個校園生活，架打的不少，狐朋狗友也有一些，走在學校里三五成群還能耀武揚威嚇唬嚇唬新生。

也就是長大後進了社會，除去幾個真的朋友，大部分人也就慢慢的斷了聯繫。

「我說老妹，你這是要把我帶到哪裡去啊？」徐堪笑嘻嘻的說道。

「叫姐姐，我可比你大兩個月呢！」李清晏翻了個白眼。

兩人一路走著，就走到了辦公室。

「許老師，我把徐堪叫過來了！」

李清晏這才講徐堪的手鬆開，然後規規矩矩的沖辦公桌前一位有著獨特地中海髮型的男老師說著。

啊！

徐堪眼睛一眯，又是熟人。

許老師原名許靜仙，聽名字就好像古典文學著作中翩翩公子唇紅齒白的模樣，不過，老許現在已經五十多歲了，意外是對他名字的最好詮釋。

腦袋中間的地中海，只有寥寥幾根數得清的頭髮遮擋著，似乎還往一邊偏，特意做了個髮型。

「老許，我剛為學校做出巨大貢獻，這次找我是特別表揚我的嗎？」

徐堪嬉皮笑臉的坐在老許對面的椅子上，絲毫沒有面對老師的緊張。

每個學生都有遇到各種不同的老師，不過在徐堪心中，老許應該屬於最受學生歡迎的那種類型。

知天命的年紀，老許卻沒有身為中年人的刻板和普通老師的嚴肅。

他更喜歡的是用心跟學生打交道，跟學生交朋友，講道理卻不講大道理，看成績卻不只看成績。

教齡很長，因為教學風格，卻遲遲年年評不上優秀教師，不過他也不憂慮。

用老許自己的話說，想太多反而焦慮，一焦慮就容易掉頭髮，而他的每根頭髮都是他的心肝寶貝，甚至還分別取了名字。

老許的一言一行，影響了徐堪很多事情。

在原本的時空里，徐堪逢年過節的還會回來跟老許聚一聚，吃吃飯啥的。

「站好！許老師沒叫你坐下！」李清晏就看不慣徐堪弔兒郎當的樣子，揪著後者的胳膊就想讓他起來。

「李清晏！你管天管地還管我屁股在哪裡？」

徐堪稍稍用力，就夾住了李清晏伸過來的手。

兩人手都在用力著，跟拔河一樣較勁。

老許在一旁端著茶瞅了半天，笑呵呵的道：「行了行了，你們小兩口別吵了。」

聽了老許的話，李清晏像是觸電一樣飛快把手拿開，臉色不變，只是沖著徐堪做出個嘔吐的表情。

「我李清晏就是一輩子找不到男朋友，從一百樓跳下去，也不會看上你的！」

徐堪笑嘻嘻。

「那可不一定，畢竟我是那麼的優秀！」

「許老師，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沒等徐堪把話說完，李清晏轉身就走。

老許笑著沖徐堪道：「你小子，逗女孩子不是這樣逗的，怎麼，要不要我教你幾招？」

「老許您的招數還是留著給師母吧。」徐堪摸摸鼻子，道：「叫我過來啥事？」

「啥事？」

老許收起了笑容，從抽屜里拿出一疊試卷。

「上次模考，你小子全班倒數第一，真不想考個好大學去奮鬥一下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