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友誼是魔法
時間接近下午兩點，在一番令人心曠神怡的堵車之後，陌爾來到了他未來幾天要住的地方。
「真是……無論在哪裡，這樣的事都是如此的讓人不爽啊……」他的好心情這會兒已經消磨的一乾二淨，就像是在凌晨三點被電話吵醒，一接起來發現是對面打錯了。
好在，眼前的房子非常讓他滿意，他滿意的標準就一個：大。
因為夠大才放的下他那一堆機械製造要用的設備，說到這個，他的家當好像差不多都被尼羅門薩給爆破了……
這麼一想，有個大房子似乎只會帶來無窮無盡的寂寞……
陌爾的心情越來越差，同時把尼羅門薩列入了「我遲早要削他一頓」名單。
「這是鑰匙，陌爾先生，從現在開始，這棟房屋的所有權便歸您了。」僕人把鑰匙放到他手中，「需要我帶您參觀一下嗎？」
「……不用了。」陌爾想了想，謝絕了這個友善的提議，「為什麼是鑰匙？難道不應該是一些更高級的，比如指紋、瞳膜或者聲紋解鎖之類的東西？」
「因為這裡算是高級生活區，陌爾先生。」僕人說，「這裡的所有房屋都是這種復古的樣式，有的時候古典會顯得更優雅不是嗎？」
同時帶來更多的不便，科技進步是拿來幹嘛的？陌爾心底吐槽，臉上點頭微笑表示理解。
「那麼，如果您還有其它需要，就請撥打這個號碼。」僕人雙手遞過來一張紙質名片，「之後的補償費也會一併打到您的賬戶，我先行告退。」
開車門，點火掛擋，嗡的一聲，車開走了。
陌爾看著那輛線條優美姿態婀娜的轎車越來越遠，低頭瞄著手裡的名片。
他沒有手機，也沒有銀行卡。
更重要的是，他根本不知道汐城內城的社會具體是如何運作的，惡意的揣測倒是有不少。
「嗯……先把這號碼記下來，然後把這張玩意兒賣了吧……」他隨手把鑰匙裝進口袋，捏了捏下巴，想到了什麼。
摩卡和他簽訂了「雙邊關係」這一契約魔法，他必須每天教摩卡一點東西，不然就會遭受懲罰。
但他現在相當於是被趕出了摩卡家，而魔法卻並未解除。
這意味著，他必須得去找摩卡進行教導，同時也意味著，摩卡必須得找他進行學習，這是一個雙向的契約。
摩卡看起來是個自尊心很強的小孩，自己惹出的事兒估計不會和家裡講……這個魔法以鐵械之神作為公證人，效力極強，幾乎無法中途停止……多爾默一直暗中對摩卡進行著保護。
綜合下來，以後他還有的是機會和那一家接觸。
「……還是在漩渦之中啊，是壞事，也是好事……」陌爾捂了捂臉，把名片放好，決定先進房子實地測評一下……
他是不是忽略了什麼……
突然意識起來的陌爾裝模作樣地乾咳了兩聲，輕聲說道：「煲大人，你可以出來了。」
他腳邊的一小塊空氣突然模糊了一下，然後憑空出現了一隻電飯煲。
「你把洒家忘了，是吧？」煲大人也不廢話，開口即是主題。
「當然不是，只是旁邊一直有人，找不到合適的機會。」陌爾矢口否認，立刻想轉移話題，「不過，你隱藏的真是出色，這份優秀的隱藏為我們賺來了眼下這棟別墅……」
「你誇洒家是理所當然的，但這不是你忽略洒家的理由。」煲大人根本不聽他胡說八道。
陌爾本來就心情不好，見狀聯想起之前這電飯煲騎在他頭上作威作福……懶得裝了，直接攤牌：「忽略你又怎麼樣！我已經看穿你了！你就是……」
他把自己的分析和盤托出，什麼你就是個慫煲，壓根沒見過世面，被人追殺搞出心理陰影，前後稱呼互相矛盾，只會欺負老實帥哥……直接擊穿了煲大人的內部護甲。
因為除了最後一點它不怎麼認同，其他全中。
「閉嘴啊啊啊啊！」在陌爾講到它是如何如何裝高冷之時，作為電飯煲本不應有的羞恥心爆發而出，使它尖叫著撞向了陌爾。
後者猝不及防被撞了個滿懷，出乎意料的強大衝擊力讓這倆卧龍鳳雛在地上滾成了一團。
「卧槽我說點實話你還敢打人！」陌爾磕得不清，怒從心頭起，抓著煲大人的電線開始廝打，昂貴的禮服在極短的時間內沾上了各種污漬。
說實話，得虧這裡是東區，人本來就少，多爾默考慮到陌爾的身份還給他安排了個比較偏的地兒，不然有個路過的看到一成年人倒在地上，和一隻電飯煲一邊互噴一邊激情摔跤，估計他倆今晚就得睡局子里。
一人一煲撕了足有十分鐘，最後陌爾不出所料地被煲大人捆在了地上。
「哈，小子，記住，永遠不要挑釁洒家！」煲大人在撲街的陌爾頭上蹦了蹦，「服了不，以後還敢口出狂言不？」
「你也不裝了是吧！你以為我是誰你個連飯都不會煮的電飯煲！」陌爾當然不肯服軟，即使肉體倒下精神依然驕傲地比著中指。
「啊？你還敢嘴硬！」煲大人喊道，「要不是我第一個碰到的是你小子我會費那麼大工夫？還不是你小子的眼神太嚇人了！」
「還怪我？那之後那麼多機會你不走還賴在我這兒？」陌爾反唇相譏，「見鬼，選擇把你抓走真是我瞎了眼了！」
「嚯，誰不是一樣……」煲大人學著他的語氣陰陽怪氣了一句。
然後，非常突兀的，就像是突然沒什麼話要說了一樣，一上一下這倆閉上了嘴，沉默了十幾秒。
「我想我們都應該冷靜一下。」陌爾又率先開口道。
「洒家沒有異議。」煲大人附和著道。
他們又保持著大概算是騎乘的體位呆了十來秒，然後煲大人主動鬆開束縛，把陌爾扶了起來。
「剛才是洒家反應過激了，抱歉。」它道歉了。
「沒事，我原諒你了。」陌爾立刻來了句標準風格的回答。
煲大人聞言輕輕用電線拍了一下陌爾的後背，然後笑了起來。
陌爾不知道它為什麼笑，聳了聳肩，將它撿了起來，放在了頭上。
剛才這一通毫無意義的發泄，他感覺自己突然就心情舒暢了許多，本來有些悲觀的情緒又重新振作了起來。
大概是想說的話說出口了，想解的謎解開了，想要驗證的東西證實了，從此周圍的人和事不再像是蒙上面紗那樣縹緲，而是增添了一份實實在在的真切感。
一切的開端，煲大人，雖然其身上依然有許多謎團，但此刻，陌爾終於初步掌握了它的真面目。
其實沒有那麼神秘，這個超凡的世界依然是可以被一步步探索明白的，終於明確這一點后，陌爾心頭的陰影散去許多。
同時，他感到自己與蘇格拉底記憶之間的疏離感也淡化了不少。
「這樣，才算是真正邁出第一步了吧……」陌爾舒了口氣，心中吐槽，「不過這樣發展，不會要變成友誼是魔法那種套路吧……」
蘇格拉底更深層的記憶自然地浮現而出，讓陌爾對此人閱歷的豐富感到了震驚與悲傷。
他把手伸進口袋。磨蹭了這麼久，也是時候該進屋一探究竟……
除了一塊四四方方的東西，他什麼也沒摸到。
那顯然是名片，但他要找的不是這個東西……
陌爾獃滯了兩秒，然後若無其事地拍拍身上的灰，順勢摸向另一個口袋。
這個更乾脆，直接是空的。
「……煲大人，剛才咱倆打架的時候……」陌爾開始冒冷汗，「你有沒有看見，有一個長得像鑰匙一樣的東西掉在旁邊……」
「啊？鑰匙，鑰匙長什麼樣？」煲大人這會兒老實承認自己壓根沒見過鑰匙的樣子。
陌爾心說行了，我就不該問你……
他不死心地來回在地上看了幾回，不見絲毫蹤影。
雖然在大汗淋漓的肉體摩擦之後丟失掉某些重要的東西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兒，但當其真的發生，還是難免會有淡淡的失落感。
無意義的復古，果然造成了不便。
努力接受現實后，他拐到別墅旁邊，挑了扇看著手感比較好的窗戶，抬手抓向頭頂的煲大人就準備來上一記勾拳。
然而煲大人被陌爾陰的次數多了，就形成了奇怪的條件反射，陌爾抓了個空。
「你躲什麼？這裡就你最硬……」陌爾還想動手，落在地上的煲大人忽然發出了噓聲。
「安靜！」它制止了陌爾的動作，小熒屏上發出呼吸一樣均勻規律的藍光。
幾秒后，它出聲道：「如果我沒感覺錯，這裡面……有人。」
陌爾一聽暗道他喵的，本來以為多爾默你小子位高權重不會幹這種下三濫之事，沒想到你個濃眉大眼的也玩糖衣炮彈！
但他轉念一想，誒不對啊，人家出於忌憚不敢當面動手，但也不至於前腳人剛走後腳直接安排人搞埋伏……雖然在時間上是可以解釋的，但是這地點……不就相當於直接表明背後主使是他自己嗎？
既然如此，這次又是誰這麼缺德？能不能給他點發展時間？
他繞著房子走了一圈，每個能夠到的窗子都靠近往內部看了看，結果一無所獲。
「要不要直接走掉呢……」陌爾又繞回大門處捏起了下巴，「去買個手機，然後打電話給多爾默說換套房子，嗯……靠譜。」
「……或者看看有沒有機會反打一波？局座有言，糖衣炮彈打過來，把糖衣吃掉，炮彈打回去……」
陌爾有些糾結，他確實不想再東奔西跑了，連個安穩睡覺的地兒都沒有，至少……至少得有個房間把煲大人和他分隔開……
想到昨晚悲哀的睡眠質量，陌爾決定改變一下自己的行事風格。
當然，他肯定不會自己上……
「煲大人，就決定是你了！」陌爾振臂一揮，-「去開創未來吧，開創那個不被任何人定義的未來！」
「說人話。」
「你能不能進去看看什麼情況……」
煲大人嘆了口氣，開啟虛擬投影，幻化出那個眼熟的藍發少女形態，然後，那個投影就走進了牆壁，進入了屋子內部。
「別那樣看著洒家，洒家也是剛剛才發現了這個用途。」它發出規律的藍光，「既然虛擬投影有了一定的實體，可以拿起不重的物品，那我想相應的，視覺應該也得到了部分還原。」
「剛才在那個高大建築里我無聊就試了試，是可以看到的，但只有輪廓和基本的特徵，無法看清細節，而且，我的投影只能在半徑二十米內維持。」
陌爾心領神會，抱起煲大人，繞著屋子緩緩走動。
「那意思說其實我和多爾默聊天時你一直在圍觀對吧？」
「嗯……你這傢伙的言行真是令人嘆為觀止……」
這倆一邊插科打諢一邊走，到了第三個拐角處，煲大人突然叫停了他。
「大概就是這裡的地下，我能看到她，她似乎在睡覺。」它說，「我可以製造一個相似的投影給你看。」
陌爾心想，女性，還在睡覺，什麼套路？
「好。」他決定先看看這位敵人長啥樣，以觀察是否有俘虜和拷問的價值。
煲大人收回自己常用的那個投影，然後變成了一個五官有些模糊的女孩。
黑色短髮，蠟黃的皮膚，瘦削的身體和臉頰，稍微有些過長的手臂。
那是陌爾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