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爭伐，多如塵谷
山海域，泰坦山崗側，擁一城依山而建，城名「谷塵」，糧如沙，谷如塵，寓為飽滿豐收安泰之意。
一男子身著青衫，獨倚憑欄，手持素瓷茶杯，遙望明月，緩緩飲下半盞，感嘆道：「深谷為陵岸為谷，海水亦有揚塵時。」
他的眼中透出無盡的憂愁與傷悲，不惑之年的他鬢角間生出兩縷明眼可見的白霜，他緩緩閉上眼睛，將剩餘的半盞茶連同杯中搖晃的月影灑向地面，像是在祭奠某人。
青衫男子姓霍名醒，為元靈開元九人之一，亦是統領三十萬山海軍的主帥，十二日前他收到前方探馬軍情，古蜀道散修劍盟破滅，十萬百姓葬於妖曳口腹，今日三萬里加急軍報，??捲土重來，率四十萬大軍重攻古蜀道，而在古蜀道率三萬奔雷騎的索月山與剛剛收編兩萬散修鏖戰一夜，最終妖曳同是付出五萬甲軍，與其一同裹屍埋土，期間??沒有出手。
直到一日前妖曳兵臨正劍城，??親自放出消息，在貶低劍修，感嘆山海軍，歌頌妖曳的同時，壯大己身軍威，放出話來，三年內踏平山海。
??極度自負，冷酷，且精明，初次他組織二十萬妖奴進攻古蜀道，浩浩蕩蕩，威勢震天，自身又故意藏拙，讓人誤以為這是他的全部兵力，最後的回馬槍更是令人始料不及。
他在進攻山海域前耗費無數資源，人力，派遣上萬塑形妖曳死士，去打探山海人族情報兩年。
因路途遙遠，艱辛，且??下過絕不可被人類發覺，一旦被發現立即自盡的禁令，加上服下狽克煉製的塑形丹的緣故（修為底下的妖曳服下徹底化為人形，氣息，形態與常人無二，但會在三年內暴斃而亡），最終回來的，只有一名御虛境的貓妖，與一個破木桶成精的七品小曳，回來后皆在半年後暴斃而亡，其餘萬名妖曳客死他鄉，相傳那貓妖是??最為疼愛的一位妃子。
那妃子是自願請纓前去的，上萬死士必定要有人統籌管理，收集，傳遞，匯總情報，而這妃子即是這些碟子的龍頭，
她為九命貓所化，在??征伐大涼山時，為救??已失去八條命了，再次臨走時騙??她還剩兩條，說著就笑著揮手告別了，她不後悔。
??知道她只有一條命了，他當然知道，他沒有阻攔，也沒有說話，他背對著她，一滴淚珠不自覺的從眼角滑落。
而也就是那貓妖死後，??下令禁止生產塑形丹，違令者，斬。
??為了情報可以把自己最喜歡的貓妖投入地下戰場，但得到情報后他不會第二次再用這個方法了，他更願意坦坦蕩蕩的在正面戰場朝敵人碾壓過去，為了族群的未來，他亦不後悔。
也就是那兩年山海域的山中獵戶總能在山野白白收穫各種屍身完好，新鮮的獵物，市面上的雜貨也無故突然多了起來，雜貨商收穫頗豐，都城裡也有許多小型動物無故暴斃，那段時間毛皮生意自是極好的，劍士的劍穗，蘇樣式也豐富多彩起來。
兩名死士帶回來最重要的兩句話一是「小心山海軍霍醒。」二是「霍醒心慈。」
（本章未完，請翻頁）
也就是那兩年霍醒發現異常，開始注意起山海口東南側的妖曳。
為什麼那次??說霍醒輸了，因為妖曳可以幫霍醒消滅劍士道統，以待雙方最終的決戰，劍修雙方，與山海軍面和心不合，遲早會拖累山海軍，但霍醒放不下古蜀道的萬千百姓，最終還是派出了自己最精銳的奔雷騎去營救，終是被散修拖累，把自己的機動力陷入妖曳泥塘中，被??吃個精光。
但??還是很佩服霍醒的，如果霍醒不派兵營救那就不是霍醒了，同時奔雷騎的戰力也是令其心驚，不愧是馬踏泰坦的精騎，要不是執意護著那剛剛收編的二萬散修，三萬奔雷騎在四十萬妖曳中或許還能突破重圍，跑掉近萬，而不是選擇與妖曳死戰到底了。
在霍醒思緒飄蕩在萬里之外的時候，閣樓的屏風緩緩打開，一位鬚髮披散，行為浪蕩，又滿臉滄桑的中年男子走到了憑欄側，看著霍醒。
男子身著暗紅短衫，身形挺拔，面容俊朗，雙臂更是龍蟠虯結，垂手而立，他四十有五，戰功赫赫，世人皆知乃是霍醒的同袍，為山海軍霍醒麾下的四大副帥之一，北猛勇氣。
霍醒同時轉頭看向勇氣，說道:「大哥，你來啦。」
勇氣：「古蜀道倒了，小關死了，正劍城破了，劍派的那個老傢伙死了，另外兩個也是重傷，還有兩個小傢伙在府外跪求我們出兵援助正劍城，救還是不救？」
霍醒：「大哥，你說呢？上次去救古蜀道，搭上隨我們一起爭戰多年的了三萬奔雷騎，這次恐怕還會重蹈覆轍。」
「可是，可是我還想派兵去救，那正劍城裡還有四十三萬百姓啊。」
只有在二人相處的時候，霍醒才會流露無助的一面。
勇氣：「當初都說好了，我懶散慣了，兵權這些太麻煩了，交給你，我放心，沙場之事瞬息萬變，必須果斷，不可拖泥帶水。」
接著又緩道「小霍不要想太多了，很多事情只要無愧於心就好。」
霍醒沉思片刻，眼眸由暗轉明：「我明白了，大哥，無愧於天地，無愧於家國，無愧於蒼生，最重要的是無愧於心。」說著便急步走進閣樓內，拿起鼓槌，躍上閣頂，鳴鼓擊擂，高喝：「山雨欲來，山海軍聽令，半個時辰后整軍待發，與我救助正劍城！」
北猛勇氣爽朗一笑：「這才是我認識的小霍，果斷，勇決，婆婆媽媽的幹什麼，干他娘的。」
霍醒破天荒的隨即應到：「對，干他娘的！」
隨後勇氣高聲對霍醒道：「我此次升境，，已至臨點，不可不為，早年爭戰，暗疾迸發，也須調理，須閉死關，快則一月，慢則半年，如一朝出關便幫你斬了??。」
霍醒也笑道：「我自己來，不勞大哥出手了，大哥安心閉關便是。」
兩人背對相離，，霍醒凌躍高空，向軍中大帳踏雲而去，勇氣緩緩走下台梯，向泰坦山崗地心踱步而行。
北猛勇氣比霍醒大了五歲，勇氣與霍醒兒時都是孤兒街的混混，
（本章未完，請翻頁）
那時十歲的小勇氣憑藉一雙小鐵拳，打出孤兒街乞丐幫小霸王的稱號，同年他撿到了快要餓死的小霍醒，他給了霍醒自己僅有兩個饅頭，那年小霍醒五歲，他猛把硬饅頭賽進口中，那天小勇氣肚子咕咕叫了一夜，小霍醒則睡的很踏實，砸吧著嘴。
醒來后勇氣笑了，霍醒哭了，從此勇氣就是霍醒的大哥了，有他勇氣一口肉吃，就有霍醒他三口肉吃，為什麼呢？大哥總要對弟弟好點的，在冬雪飄零的孤兒街，二人相依為命，結為了兄弟。
谷塵城中，樓閣之下，天殺與天盪聽到閣上擂鼓震震，雙雙伏地而起，滿臉布滿了欣喜與惆悵，曾經幾時他們還劍指山海軍，現在只能跪地乞求了，他倆的傲氣被這幾日??的威勢磨的乾淨。
現在回想，霍醒同為踏天，只要他願意，攜萬軍入關，無忌百姓的話，三日之內即可大破正劍城，他也可以做到與??相同的事，但霍醒他沒有，只是在不斷磨合三方，以三方極小的傷亡來換取山海的安穩，想到這二人心中油然對霍醒敬佩了幾分。
春風燎縈，百花凋燼，在正劍城破碎的那一刻，天下匯率眾劍修御劍迎向妖曳，刀光劍影，瀰漫天際，妖曳衝進城池的剎那，??震臂高呼，三十五萬妖曳齊卸甲，沉悶的鐵盔落地聲凝覺不歇，城內雜亂嘶喊聲，馬蹄亂踏聲，街坊閉門聲，奔走聲，逃亡聲，哭泣聲，都被這卸甲落盔掩蓋，而後靜止。
人們驚疑，恐懼，慌亂，天衰皺眉，為何卸甲，不戰鬥了嗎？空氣愈發凝固，而後陣陣此起彼伏的嘶吼於妖曳陣營發出，妖曳們分散開來，皆是化為本體，凶相畢露，小如室舍，大若小丘，本體顯化，群妖如：犼，彪，豹，狼，鳧，鶻，狐，虺......形態各異，而曳更是千奇百怪，不勝枚舉。
而後妖曳們衝進街道，隘巷，吞食，撕裂還在逃亡的百姓，十八萬劍士於前持劍拼殺，妖曳如潮，如臨末日，滿城凶獸，猛禽蔽空，異曳屠人，猶如屠狗，雲捲雲舒間，漫天皆血，殘肢飛舞，伏屍片片。
在破城之際，兩位重傷昏迷的長老猛然驚醒，也就是天下匯他們的師叔，兩人強行咽下涌至喉間的淤血，強撐一口氣於胸間不散，摸索著自身本命配劍，片刻后，二人睜開雙眼，手握長劍，從茅屋中御劍而起，踏步而行，直奔那還未化形的十二妖將而去。
期間二人手腕翻轉，劍雨灑落，一小片一小片的妖曳化為血水，但妖曳觸目皆是，小片劍雨終是杯水車薪。
然至二人斬過千百妖曳，終是迎上了十二妖將，那時年輕的鬼剎皇無比好戰，看到有人托劍向這奔來，他體表即刻迸發出陣陣血紅煞氣，手持斬馬長刀一馬當先，沖了上去，眼中透著無畏，嗜血，且興奮，放聲狂笑著揮刀向兩位御虛境的劍道大家脖頸砍去，二人眼神冰冷，其中一人劍幕一掃，擋下凌厲的刀芒，接著又是數劍，以劍做捶，以亂披之勢，猛的劈砸向鬼剎皇，十二妖將之一的鬼剎皇不及，雙臂護頭，瞬間被轟飛出去，長刀斷裂，渾身上下劍痕鱗鱗，筋骨寸斷，嵌入了遠處的磚瓦石屋，生死未卜。
餘下的十一妖將扯了扯嘴角，望向石屋方向久久不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