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衝冠一怒
薛良仁眉頭皺起，狠狠一記耳光將女孩打翻在地，厲聲罵道：「再用這種眼神看老子，就把你倆眼珠子摳出來！」
話音剛落，原本躺在板車上的男人突然翻身下來，怒吼著朝薛良仁沖了過去，速度雖然不快，但所有人都被怒吼聲吸引，薛良仁躲閃不及一下被掐住了脖子。
周圍的監工反應過來后趕緊把男人拉開，男人雙目赤紅，像野獸一樣朝薛良仁咆哮著。
薛良仁惱羞成怒，從懷裏抽出把匕首猛刺向男人胸口。
「爹！！！」
一切發生太快，女孩還沒來得及從地上爬起來，男人已經被刺中數刀，胸口血流如注，雙目渙散，逐漸沒了生機。
監工將男人的屍體扔回板車，薛良仁喘著氣還在咒罵，彷彿剛才殺死的只是一隻蟲子。
女孩木然跪坐在地上，彷彿瞬間失去了所有抵抗的勇氣和意志。
這邊的騷動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監工們紛紛對自己老大的英武表現獻上溢美之詞，圍觀的奴隸有的憤恨，有的驚恐，有的悲憐，卻終究敢怒不敢言。
妖族守衛們只是遠遠看着，似乎對這一切習以為常，只當做枯燥生活中的些許樂子。
「把她架過來。」薛良仁將匕首收好，吩咐監工把女孩帶到面前，掐起她的下巴，看着那噙滿淚水卻空洞無神的眼睛，滿意點頭：
「這才對嘛，多好看的臉蛋，只可惜這身段兒好像還沒怎麼長開啊。」
薛良仁嘿嘿笑着，抓着女孩的衣服緩緩向上撩起。
「住手……」
一個低沉壓抑的聲音從王詡緊咬的牙齒縫隙中傳出。
聲音不大，薛良仁卻是一愣，左右看了看，望向王詡問道：
「你……剛才說什麼？」
「住…手…。」
王詡聲音提高了幾分，一旁的廖白虎沒再阻止，他鬆開抓住王詡衣服的手，默默調整呼吸，看向幾名監工的眼神充滿了森然殺意。
薛良仁和監工們對視一眼，彷彿聽見了最好笑的笑話般哄堂大笑，笑着笑着，突然嘴巴一撇，抓住女孩的衣服猛地提起。
「我草你媽！！！！」
怒吼聲響徹整個礦坑，大地都在微微顫動。
薛良仁轉過臉來的時候，一隻拳頭已經狠狠地砸在他鼻樑上，身體向後倒下的同時，王詡一頭撞進薛良仁懷裏，順勢摸出匕首朝着薛良仁的脖子狠狠一抹而過！
鮮血噴涌，薛良仁圓瞪的眼睛裏滿是驚恐、絕望和不敢置信。
王詡仍不罷休，騎在薛良仁身上，雙手握緊匕首朝着心臟位置一紮到底。
監工們終於回過神來，扔下女孩就要去抓王詡，卻見眼前黑影一閃，「砰砰」兩聲悶響，兩名監工飛出數丈之外，筋骨盡斷，當場斃命。
廖白虎出手迅猛狠辣，監工們哪兒還敢上前，一名監工看着同伴慘死，嚇得癱坐在地，凄厲喊叫：
「救……救命啊！造反啦！有人造反啦！」
廖白虎呸了一聲不去理會，俯身利落地掰斷自己和王詡的腳鐐。王詡將匕首扔給廖白虎，咧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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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沒忍住。」
廖白虎看着聞訊而來的數名妖族守衛，也是嘿嘿一笑：「英雄救美，死得其所！」
礦坑裏的守衛雖然懶散，遠不如久經沙場的老兵兇悍，但憑藉着裝備和數量優勢還是和只有一把匕首防身的廖白虎戰成一團，一時間刀光劍影飛沙走石。
王詡手腳並用來到女孩旁邊，發現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暈了過去。
「嘿！醒醒！」王詡拍了拍女孩的臉，見沒有反應，只好拖着她先離開戰圈。
突然背後光線一暗，一名監工不知什麼時候摸到了王詡身後，正舉著棍子狠狠砸了下來，王詡懷中抱着女孩根本沒法躲閃，只好一咬牙埋着頭準備硬接這一棍。
「砰」地一聲，棍子卻並沒有砸下來，王詡抬眼望去，監工已經頭破血流躺在一邊，眼前多了個捧著石頭的乾瘦老頭。
「高老先生！」王詡有些驚訝，沒想到高全會在這個時候幫自己。
高全點了點頭，撿起監工的木棍，沉聲說：「小子，我知道你們倆一直在謀划逃走，事已至此，帶上那孩子趕快跑！」
「老先生，你……」
不等王詡說話，高全站直身子對着圍觀的奴隸們大聲喊：
「鄉親們！反正都是一死！跟這幫畜生拼了，為我們的家人報仇！」
「宰了這幫雜碎！！為家人報仇！」
「跟他們拼啦！替我父親報仇！」
「報仇！報仇！」
數十人立刻響應，他們拿着鋤鎬、石塊，蜂擁沖向還在發懵的監工，而這些人里，大多數都來自黃谷村。
王詡明白了，原來不止他和廖白虎在暗地裏做着謀划，只不過王詡廖白虎謀划著怎麼活着逃出去，這些黃谷村的人謀划的，是魚死網破，玉石俱焚。
仇恨的火種埋了太久，一旦有人起頭，就會迅速爆發，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復仇的行列，十幾名監工瞬間被淹沒，怕是難以留下全屍。
礦坑內一片混亂，陸續趕來的妖族守衛成為人群新的宣洩目標，巨大的人數優勢和魚死網破的集體情緒讓人們竟然一時不落下風。
廖白虎似乎也受到了感染，越戰越勇，肥胖的身軀在妖族圍攻下閃轉騰挪，突然抓住時機，怒吼中速度拔高一個層次，瞬間近身將匕首插進一名守衛的喉嚨，然後奪過他手中鋼刀反手將另一名守衛的頭顱斬落在地。
其他幾名妖族守衛見廖白虎渾身浴血兇悍異常，開始畏縮不前，王詡見狀，將女孩往肩上一扛，對廖白虎大聲喊道：
「走！！」
話音剛落，廖白虎整個人卻橫飛出去，「轟」地一聲撞進了洞壁里。
「螻蟻。」
身披淡金色鎧甲的妖族統領出現在廖白虎剛才站的地方，緩緩收回踢出的右腳，眼神中充滿蔑視。
該來的還是會來啊……
王詡雙眉緊皺心中一沉，扛着女孩不敢有任何動作。論戰鬥力他比那些監工強不了多少，如果廖白虎是螻蟻，那王詡此刻最多只能算個水藻，肩上扛着另一個水藻。
守衛們看見統領出現大為振奮，本就只靠一口氣頂着的奴隸們漸漸不支，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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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前面的死傷殆盡，後面的被鎮壓也只是一個短暫的時間問題。
「是你挑的頭？」妖族統領眼神冰寒，一步步靠近王詡。
王詡「嘖」了一聲，這不是問話，而是宣判，怎麼回答都沒有用，況且確實是他殺了薛良仁。
「回答。」妖族統領走到王詡面前，居高臨下，釋放着強烈的威壓，讓王詡雙腿發軟，忍不住想要匍匐在地。
「去你……媽的！」
王詡狠狠咬破舌頭，劇烈的疼痛讓他面容扭曲，鮮血順着嘴角流出，勉強壓制住了內心的恐懼。
妖族統領眉頭微蹙，伸手向旁邊一招，地上的鋼刀自動飛入他手中，下一刻卻並沒有斬向王詡，而是朝另一個方向做出格擋動作。
轟——當！！
巨大的碎石爆裂聲和金屬碰撞聲幾乎同時響起，廖白虎如出膛炮彈般劈向妖族統領，即便被格擋，鋒銳的刀氣還是在妖族統領身後斬出一道從洞頂延伸到地面的裂縫。
「啊啊啊啊啊！！」
廖白虎咆哮著攻勢不停，圓滾滾的身體肉眼可見地瘦了一圈，他雙目赤紅，體表蒸騰出若有若無的白煙，左劈右砍間刀氣縱橫，碎石橫飛，整個礦道似乎都要坍塌下來。
「咔」地一聲，妖族統領手中的鋼刀出現一道細微裂縫，隨後裂縫越來越多，像蛛網般遍佈刀身，最終不堪重負寸寸碎裂。
廖白虎趁勢暴起，自上而下全力劈向妖族統領。
只聽妖族統領悶哼一聲，雙臂肌肉鼓脹，「啪」地一下，硬生生用雙手接住了廖白虎勢大力沉的一刀，然後將力道往旁邊一卸，廖白虎在空中跟着歪向一邊，一根粗壯的尾巴緊接着像鞭子一樣抽在他肚子上，再次將他擊飛撞向洞頂，又狠狠摔回地面。
「咳咳咳……你他娘的耍賴啊……」廖白虎拄著鋼刀掙紮起身，吐出一大口混著胃液的鮮血。
「爆發力能入四階，不可留。」妖族統領緩緩抽出腰上兩把短刀，表情淡漠的臉上多了一道細長的傷口。
「來人啊！快來人吶！救命！別過來！啊！！」
凄厲的呼救聲從礦坑深處傳來，剛開始並沒有人注意，直到一名妖族守衛倉皇跑出來，歇斯底里地喊著：
「魔獸……魔獸跑出來啦！！」
混戰中的人們一靜，循聲望去，只見那名守衛渾身是血，滿臉驚懼，一條手臂不翼而飛，深可見骨的撕裂傷口從肩膀延伸到腹部，慘狀觸目驚心。
很多人這才意識到情況不對，但一切都晚了。
一隻近三丈長的黑色怪物迅速追上妖族守衛，在數百人的注視中，三兩口便將其撕碎并吞入腹中。
整條礦道鴉雀無聲。
那怪物似乎是看見了這麼多食物而心情愉悅，仰頭髮出一陣刺耳的嘶吼，於是從礦坑伸出陸陸續續爬出更多的怪物，它們擠在狹窄的礦道里，低吼聲此起彼伏。
不知是誰先發出的慘叫，就像在滾燙的熱油中滴入了一滴水，在恐懼超越臨界點而陷入獃滯的人群里產生連鎖反應。
人們叫喊著，推搡著，踩踏着往反方向拚命逃跑。那些怪物怎能允許食物從眼皮底下逃走，一隻只爭先恐後地沖入人群，瘋狂獵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