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遠川的力量

城堡中。

遠川飛鳥站在中庭，仰望這已經有些許年頭的建築。

背光的牆磚縫隙上已經爬上了青苔，還有大片的爬山虎覆蓋了牆面的一角，讓這色調冰冷的城堡有了點微不足道的生機。

「先生，請問還有什麼事情要吩咐嗎？」

這時候，宮野明美已經將車停好，來到遠川飛鳥的身邊。

「沒有了，我記得明天是你去看望雪莉的日子吧？」遠川的目光落到宮野明美的身上，問道。

「是的。」宮野明美點點頭，言語中帶上了感激，「感謝您之前伸出援手，否則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不用客氣。」遠川飛鳥將傘拋給宮野明美后，摘下眼鏡緩解了一下長時間佩戴眼鏡的酸脹，同時閉目說道：「我本來就不認為你會背叛組織，所以不用放在心上。」

在兩年前，黑麥威士忌的身份暴露，作為他女友的宮野明美當然受到牽連，只是由於她有個在組織核心層有著重要意義的妹妹，這才沒有被一同清算。

但正因她身上的嫌疑加重，原本那個頗受重視的科學家妹妹也開始被琴酒所懷疑。

對於琴酒而言，他並不重視雪莉這位科研人員，或者說，當能夠殺人於無形的APTX4869研究完成以後，雪莉對他來說便不再那麼重要了。

再加上，這個時期組織的幕後BOSS出了一些不為人知的小變動，以至於根本沒人在乎APTX4869能否真正意義上研究完成。

而這種情況下，琴酒在請示BOSS沒有被拒絕以後，決定直接幹掉這兩姐妹。

然後，組織地位很高但一直沒什麼存在感的遠川飛鳥路過，順手救下了即將被處刑的宮野明美。

這也是為什麼，琴酒格外討厭這位沒有代號的成員的原因之一——

平時不做正事，關鍵時候還阻礙他清除組織的叛徒，要不是有BOSS在後面背書，估計琴酒當場就要把遠川飛鳥一起給斃了。

那麼，遠川飛鳥救下宮野明美的原因是什麼呢？

很簡單——他那時候正需要實驗品。

實際上，他掌握的這份超自然力量使用起來並不方便，至少在獲得的時候沒有附帶使用說明書，具體能做到什麼樣的事情，能達到何種程度的效果，都需要他慢慢進行嘗試。

而嘗試，顯然不可能對著空氣進行。

他最初先是進行了動物實驗，得出了一定的成果，隨後，他便開始了人體上的實驗，而人體實驗的第一個受試者......就是遠川飛鳥自己。

倒不是他多有良心，說實話，真有良心的好人，也不會心甘情願在黑衣組織裡面混下去。

別看後來的貝爾摩德看起來像是柯南和小蘭親媽，但面對其他人，這女人可完全符合殺人不眨眼的各項條件，絲毫沒有憐憫之心。

遠川飛鳥在動物實驗時，已經掌握了力量的使用條件，並且據他觀察，這藉由他的力量誕生的那些存在，比起聽從他的命令，它們普遍執行的是某種既定的規則——簡單來說......遠川力量的造物，並不會完全聽命於他，當他的命令於規則相衝突的時候......

那些存在就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遵循規則。

於是，最初他想最大化利用這些存在的力量，只能在創造它們之前，就塑造出合適的，且有利於他自己的規則才行。

至於後來他研究出的其他的力量使用方式，則是因為他通過對自己的實驗，賦予了自己額外的規則。

書歸正傳。

遠川飛鳥坐在書桌前，面對著窗外綠意盎然的自然風光，他拿起羽毛筆蘸了蘸墨水，準備開始書寫已經想好的故事。

這個名為隧道中的怨鬼的故事，是他的又一嘗試。

在各種各樣的實驗中，遠川飛鳥發現，以人類的群體思潮構造出的怪異最為強大，當足夠多的人相信他所塑造的內容時，虛構中的存在就會突破虛實的界限，真正意義上降臨現實。

而在這個時代，最能引導人類思潮的，毫無疑問就是那些意見領袖——作家這個職業，又能完美無缺地將他準備構造的那些虛假故事所掩蓋。

讀者閱讀完故事，對其中的情節心嚮往之，不知不覺間就會有部分人相信其中某些事物是真實存在的，而他們這點相信，就已經足以支撐位於虛構層面的怪物的觸手，觸及到這個現實的世界。

「只可惜，這個手段必須受限於事件的原型，不能隨意編造。」

一邊寫著故事的時候，遠川飛鳥感覺有些遺憾。

這些怪誕降臨世界除了需要人類的相信以外，離不開的就是他的力量作為引導，其表現就是先前那隻烏鴉化成的黑色珠子。

當他的力量與現場環境進行融合的時候，構建的故事會受到素體的影響，以剛才那場案件為例，素體就是案件中的兇手與死者，最終表現形式，就是他的故事驅使著珠子結合素體，汲取思潮的力量化為現實。

本質來說，素體並非某種特定的物體，也可以是某個地點，某個人，某次事件。

當然，遠川飛鳥在使用力量的時候也可以拋開素體，不考慮群體思潮的錨定作用隨意發揮，但結果就是......除了以他自己作為目標之外，其他實驗全部失敗。

而失敗的結果是胡亂殺人的惡鬼、分屍過後依舊保持活性的肉塊......等等讓人看了就反胃的東西。

並且由於受到素體的影響，相對應怪誕的某些核心規則就會依託素體而產生——

這些規則不受遠川飛鳥的控制，直到怪誕順利降臨以前都無法知曉其具體內容，唯一能夠確定的，這些規則與素體強烈的執念有關。

太陽落下，星辰滿天。

遠川終於放下手中的紙筆，回頭閱讀一遍這個大概寫了個開頭的故事。

不依靠打字機的情況下，手寫這個速度已經是極限，總體十幾萬字的故事，再怎麼厲害的人物都不可能一天之內寫完。

寫到這裡，遠川飛鳥再度有了前幾次寫書時的後悔，如果不是他給自己附加的規則已經趨近現在能做到的極限，他多少得給自己再加幾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