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作戰

張銳指着地圖上的一處說：「雲谷是極好的伏擊地點，大概在後天下午赫達會帶着七萬兵力途經這裏。」赫達是西羌這次出戰的主將，驍勇善戰。「要趕在他們之前到達雲谷，最好還要有時間休整。」蘇陌摸了摸下巴。「又要夜行軍？」白宇問道。「嗯，傳令下去，讓他們今日睡個好覺，明日一起來就要趕路了。」白宇：「哦。」

「白宇斷後，張銳留在營地。周澈隨我去。」蘇陌下了簡短的指令。「是。」三人並無異議。

一個時辰的研討結束，蘇陌的神情由嚴肅轉為放鬆：「都去吃飯吧。」張銳被白宇拉着跑了出去，周澈見他還沒有要走的意思，問道：「你不去嗎？」「我還要看一些資料，吃過飯就不想看了。」蘇陌頭也不抬地回答。周澈原本站起來了，又找了個離他挺近的地方坐下：「我陪你，等你看完了一起去吃。」「嗯。」蘇陌平淡地回他一個音節，依舊沒有抬頭。周澈左手支著下巴，溫和地看着蘇陌專註的樣子。

光照射在他衣服上形成的明暗深淺，勾勒出他挺拔勁瘦的身形，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場環繞着他。白凈清秀的面容沉靜如水，幾根青絲垂至額前，耳旁……

若是不必打仗，眼前這一幕堪稱歲月靜好。周澈靜靜地坐着，如是想。蘇陌終於抬頭了，他合上資料，對上周澈柔和的目光：「走，去吃飯。」

……

早上蘇陌起得很早，他估計好時間后就去點兵了，周澈幾人也陸續出現，白宇拍了拍他的愛騎：「你又要跟着我受苦了。」馬兒沒搭理他，他撇了撇嘴。確認所有人都用過早飯後，蘇陌下令出發。中途沒有什麼休息，在一天一夜后，他們來到了伏擊地點——雲谷。

蘇陌這邊養精蓄銳，赫達那邊已是走了幾天的路。當赫達和他身後的軍隊出現在蘇陌等人的視線里，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了起來，看着他們一步步踏進包圍圈。隨着突然的一聲哨響，赫達前方猛地出現了一支軍隊，為首的正是蘇陌和周澈。赫達皺了皺眉，兩邊的高地也都冒出了很多士兵。赫達估計了一下形勢，下令：「撤！」蘇陌挑了挑眉，赫達的後方也很快出現了一大堆士兵將他們重重包圍。赫達呵呵道：「蘇陌你有必要這麼對老熟人嗎？喲，你身邊這位更俊呢，不過你放心，我還沒那麼快移情別戀。」蘇陌也呵呵道：「呸，收起你那套吧。」周澈想到蘇陌之前說赫達有斷袖之癖的事，不由得一陣不爽。蘇陌也沒廢話，提起他的劍就殺了過去。殺聲震天，刀劍碰撞清脆激蕩的聲音，長矛刺入等等混合的聲音在原本安靜的雲谷迴響。

赫達專心致志邊打邊找可突圍的地方，眼下的形勢對他太不利了，蘇陌當然知道他想做什麼，當他快突圍時，總會有一波士兵又堵住他的路，如此反覆。不過赫達也留了一手——他有一隻隊伍還在路上。幾個時辰后，這支隊伍姍姍來遲，解了赫達的窘境。蘇陌若再不調整一下戰術就會變成被裏外夾擊的境況。所以蘇陌索性放赫達出去，雙方勢均力敵，拼的是體力和一些硬核的方面。塵戰了六七日，勝負已分，赫達灰頭土臉地帶着殘餘的兵力跑了。

事實上，蘇陌這邊的情況也並不是很樂觀，傷兵中有不少還未得到救治，蘇陌着急地踱著步，看着一些奄奄一息的士兵，他只恨自己不會醫術。他再次轉頭去問顧岳：「岑聿到了嗎？」顧岳看着從他手臂流下的鮮血，無奈道：「將軍，你催也沒用。……要不屬下幫你包紮一下吧。」蘇陌微愣，活動了下受傷的左手臂：「無甚大礙，我自己來就好。」他像是才注意到一樣，走到臨時營帳。周澈朝他走來，跟着他一起進去。蘇陌將戰甲解開脫下放在一邊，把傷葯和繃帶找出來放在桌上。雪白的衣服上，一片暗紅的血跡格外顯眼。他剛挽起袖子，周澈就快步走到他面前：「我來。」「不必……」周澈按他坐下，不由分說地先幫他止了血，在指尖蘸了葯，動作輕柔地替他塗抹著。蘇陌忍不住抬頭看他的臉，從眉眼到下巴，他身上清冽的氣質似乎消散了，只有無盡的溫柔。「你這樣的貴公子，對我這麼好乾什麼？」——那張聖旨上寫有周澈的真實身份，官宦世家慕容氏的嫡孫。在這裏，知道他身份的，只有蘇陌。周澈沒有說話，只是手上的動作略微停了下。包紮好了，他抬頭，用有些乾澀的嗓音道：「我們……算是朋友了吧。」蘇陌笑眯眯：「那你對朋友可真好，謝謝你了。」周澈見他沖着自己笑，似乎有點小乖的樣子，忍不住上手摸了摸他的頭。蘇陌一副見了鬼的樣子，他心知失態了，只好說：「你剛才有點像我的一個族弟。」

未等蘇陌說什麼，一道興奮的聲音傳來：「嘿！陌陌，我來了！」營帳帘子被掀開，一個眉目精緻如畫，不說話時像謫仙，說話時像凡人的男子進來了。「欸，你是誰啊？」男子本以為只有蘇陌在，看到周澈后明顯收斂了一些。「岑聿，這是周澈，新來的副將。」「哦。」岑聿摸著下巴打量了周澈一番，周澈也不動聲色地看着他。

「岑聿，都告訴過你了，你到了就趕緊去救人，別在我這兒磨磨唧唧的！」蘇陌站起來退岑聿出去，他麻溜地走了：「遵命。」周澈目送岑聿出去，垂下了眼。